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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海上:与人相处的器皿(组诗)

2015-03-03 10:11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海上 阅读

  ●前半生奇遇·或艳遇
  
  我们的肺部每一处炙热的昏暗里
  蠕虫似的细胞和原子
  吸烟的史记在X光射线内
  像一片焚毁的原始林带
  连我们也不曾去过的长着灵芝的
  一个飞鸟不及的亚热风光
  现在,女伴穿着我们共同选购的大衣
  走进冬末
  
  雪景 种植着她的亮度
  我用脊梁望着她离去的时间
  这扇窗里坐着一束鲜花
  它们吸盐水如同吸毒
  既憔悴又艳淫
  许多年没有聆听咳嗽声了
  她捂着肚子
  奔进一家住着寒风的厕所
  冬末从这时才使我孤单
  手里捏着《北回归线》
  当然 我蓦然回首
  脖子已冻坏
  
  终于等她走出厕所
  但是这个老太婆已损害了我
  对花的情结
  雪地一片足迹
  确实没有谁从这里经过
  风在追赶它自己
  比如它的头部远远超越它的
  尾巴
  四足朝天 不曾咳嗽
  
  臭哄哄地吻我 用那唾沫
  搅稀我的失望
  没有洗净的手插入身外的年龄
  我被推倒在一个陌生的坟群中
  总之是扶持我成为楷碑
  纹一身凹字
  固定年月日  带孝
  爱屋及乌
  她的大衣两个口袋
  煮着我的四肢和别人的《北回归线》
  临走
  用我的嘴套入兽面
  表示此人生前不怕邪魔
  一分钟也离不开
  辟邪术
  
  老太婆朝东南方向飞去了
  并不使用羽毛或翼具
  她
  骷髅般地吸足风景
  最后露出风景及肋沟
  隐居在一个岛上
  用七孔忏悔
  罪孽从流血不止的更年期
  渗透本命年
  
  ●与人相处的器皿
  
  整个器皿动弹不得
  液状的纹理溢在弧口
  长期浸湿前来
  瞻仰的两性人
  排着队伍和拥挤的先睹者
  已经尿了一个年代
  器皿被瞳仁掷得裂响
  而这样危险的事物
  居然引起更密的瞳仁
  创立一举歼灭的势头
  另外的季节
  安排了挽联和悼词
  由无家可归的疾病主持气氛
  仪仗占败局的三分之二
  “奠”字是一个至今没破译的处方
  人类和器皿
  束手无策  坐入圈套
  跪下
  
  (外祖父死的那天
  下跪的子孙成千上万)
  器皿都盛着酒
  祠堂内挂着处方
  挽联绕过我的手出现大大小小的
  “奠”字与酒盅
  道士们在猜谜似地默念
  注视死者的人只占百分之七
  
  酒已喝了
  纸屋醉在火焰中
  祭肴冻成历史模型
  而器皿的沿口紧张地掠过
  一宿失眠的光
  像颤粟的如同死者的最后一眼
  疾病在每个悼念者的背上
  轻轻地拍了一掌
  最初的感觉离不开悲哀
  
  ●回信:雨季以后
  
  雨季跟着这张信笺
  湿透了的平静
  扩大每一个汉字或音标
  现在看来天色从蓝色走入褐色
  一批归来的鸟将切入
  人与象的距离(气象预报在内)
  迄今为止的分界之处
  一种残局遗弃已久
  可以称为废墟的堡垒
  被大群的鸟占领
  雨季的抒情正进入高潮
  你可以站在界外
  梳着冬天的长发
  耐心等吧
  
  等我写出第一封信
  把信塞进气候
  耐心等吧
  给残局考考古
  推算一下堡垒塌圯的日子
  当时的目击者
  踩过什么样的鞋印
  你想想现在这些鸟
  是第几代飘泊者
  你爷爷常说:
  人就是鸟,鸟就是人
  你就在你爷爷坟前等着
  
  等雨季过去
  鸟群继续往南
  和我发出的信都打坟上经过
  梳好的头发
  刚刚盖在太阳的脑门上
  
  ●应验祈祷
  
  他的目光在四处滋长
  隆隆之音从宗教的蜡烛旁流出
  礼拜者带着统一的疾病
  静坐在福音下
  十九世纪的鸦雀无声
  突然飞起一次视线
  谁也没能在刹那里裸露
  他仍然手淫
  向自己索取一种忘却
  
  别人在祈祷
  地球转出古时候的信风
  崇拜者手擎阳具
  向女人凝固
  他悻悻而去
  闭上了疯狂的眼
  
  比任何脊椎都敏捷
  那种节节垒起的欲望
  串起实验的肋骨
  连同腥红墨绿的五脏
  向生命之外的生命逃离
  任何人没能摆脱第二条生命
  幸存者都私藏求生的经
  厚厚的
  年复一年被寂静轮奸的
  经典 老鸨式的封面
  男人见了个个阳痿
  性命置换成生命
  泛义的第二生命唾手而得
  
  ●轮廓浑浑
  
  一分钟之前
  世界躺在酩酊的大寒中
  元素所剩下的表现
  是鼻涕脓堵塞呼吸道
  或者爬上食腔
  每一分钟之前移动一次
  发动一场生命的本质宣言
  极地的骨折影响全球的知觉
  是分泌物传递这一信息
  在排泄口形成巨大的压强
  仍然是元素之争
  各式损伤和破坏
  都因为醉后的混沌而浮现
  酒精之上
  理性的极光返照归途
  光线所企及的凹凸
  一分钟也不能凝固
  变幻是迅速的
  从形容到颜料都超出人的识别
  什么也不用说
  领略过的和没领略过的要保持
  缄默
  每一分钟
  生命之间都会相互掠夺
  或相互残杀
  而都因相互的忘我注视一起被
  酒精消化
  不必问酒精来自何方和去向
  这东西无所不在
  有时是握握手 这么简略的
  一次礼遇 相爱或
  妒忌 每个生命体都长出波纹
  磁场在吸收任何碳原子
  在醉者荒唐的笑容里
  有一种不堪一击的原理
  和出生入死的注解
  整个世界清晰的概率
  已经很少很少
  幸存者伤痕累累
  似醉非醉……
  
  ●紊乱周期
  
  如今的城市释放出一群穷人
  他们习惯在街道两旁
  折射出乐观的光线
  去那些大拍卖的店里
  这时候正是舞厅售票的高潮
  他们之中有长相出众的女人
  在门口像圭臬之神
  总会有人来奉献和朝拜
  这一晚大家都活过来了
  决不是流言蜚语所同一趣味
  
  现在让大家读一些反面乌托邦的书
  作者赫胥黎
  乌黑的十指占满整个床位
  伸手不见五指之说颠不可破
  人与人的嗅觉在相互发现
  铜味或柠檬味
  以及磁场的麝香味
  肌肤的张力激动人心
  树一样阵阵冥思从四肢长出绿芽
  赫胥黎想法是
  让他们在两种疯狂状态中任择其一
  人的选择已脱离规矩
  而女人
  不管穷的还是富的
  只选择了贪婪
  
  选择的速度是潜意识的
  罕见的舞姿
  在浴池里分散为四肢
  在她们洗濯自己的同时
  整个世界
  飘起一股股皮肤和皂液
  混合的味
  赤道线经过尾脊随着水珠
  滑过高温区
  在茸毛里匍匐着太阳的辐印
  
  ●途中的信笺
  
  那么雨水不再由地平线开始
  水也一样
  地平线是假设一种边缘
  我们筋疲力尽
  倒在一架汗涔涔的山骨上
  遥远的信封里
  一个少女的寂寞的手迹
  生前
  我们都争着与少女通信
  给他画了不少的鸟
  打开信笺
  就是一条地平线
  文字和情意形成波浪
  由一轮朝阳
  坐在瑜伽席上
  谁也经不住这个诱惑
  只有出自天才的手
  整个世界
  可以邮寄到她的枕下
  让她梦境豁然飞翔
  
  ●泪种
  
  冬末与初春之间
  人和树皮一样
  进入了仰望期
  纯乎其纯的冥萌中
  披露另一个世纪的物质
  融进视觉里的元气
  被光亮掩护起来
  被昆虫的寂静吸收着
  
  心的气候渐渐转暖
  阳光在动脉群绵时贯彻生命
  命中注定的雨水
  从起世的黑暗和来世最后的乌尘
  开始稀释出整个天空
  连同生命中的某些未知之黑一同
  被季节使用
  整个天空 整个生命如同天空
  迅雷通过不安的胸壁
  铺开一片震荡
  
  人的眼睛来自一场恶梦
  最后瞬刻的搏斗使球体般的头­
  裂开瞳孔
  因为恐惧的痛苦拥挤在愕愕中
  这正是早晨 早晨
  它实现了生命的祈愿
  让恶梦隐去
  它也是泪的总称
  因为整个天地泪汪汪
  这饱满颗粒仅仅是原始的物质
  超越了悲喜
  并洒向生命
  
  ●视觉汪汪
  
  疾病从图案和观念的对峙里开始
  联想的过程
  给了菌群繁殖的机遇
  从展览厅倒下第一个女人
  画面上她是倒在原野上的
  她的腹下
  流淌着古代的溪水
  跟着女人的担架
  证人都上了车
  一路上望着她涨潮色的面容
  仍然是那幅画稿上的迷惑
  和神秘
  医生掀起她的裙裾
  权威之手摸她的腹部
  嘟哝一句
  当然 谁能知道这鬼天气
  突然像夏天似的灼人
  涌进展览厅的时候
  有人见到她独自躲进屏后
  她的裙带被人弄断了
  目击者
  甲 乙 丙和一位老头
  老头一直在第一幅裸体画前
  目不转睛
  她从屏内出来
  被老头认真看了一眼
  画上的女人几乎就是她
  她离开了
  就在这幅原野与人的巨画前
  晕厥
  这是一场联想
  整个过程被环境指定
  疾病爆发
  因第一幅画是相当成功的
  老头一直没有出现症状
  但他一步也没走出
  画面
  他和画稿的暗淡的背景
  融为一致
  
  ●走进病情
  
  无言的树
  被风包围了一天
  我一直藏在想像中
  悄悄吸完了一包烟
  开始口渴
  饥饿感遍布肋骨
  许多报纸被看到破破烂烂
  开始读门上的锁
  读窗帘上朦胧的黄昏
  我开始妒忌树
  它喝足了风
  有力足够地发育
  所以它在萌芽
  我在掉头发
  屋子里烟雾萦绕
  四壁贴满《参考消息》
  一个传奇连载了两个半月
  没有一个人
  听我说说这个传奇
  我被离奇的生死包围了一天
  我开始胡言乱语
  
  ●季候之变
  
  表情暗了下来
  白天的一张被人亵渎的脸
  在最终的笑容里充满冷落
  昏晖色的折射线
  一条条断裂 消失 最后
  是一种风的寂廖
  面部的位置是一群远山之影
  树叶在影暮里寻归
  又一阵运动的风
  突然变得昏暗起来
  在世界动弹着的只有表情之外的
  肢体
  疲乏的水界被肢体搅浑了
  皱纹越来越密
  并形成另一种属于阴柔
  的表情
  虽然暗暗淡淡
  随风而起……
  
  ●幻象内容
  
  殉舞者来自空旷的訇声
  天空巨星的目光
  表示万分惊异也表示
  视而不见
  来自天陲的乐音有多种
  现在汇成一片死亡之音
  相互消灭了
  舞者冥思的足步
  渐渐悬起
  悬起如几千万年前的轻盈
  动物们沿着山林的边缘
  等待那具躯体倒下来
  来了一群白隼
  生物钟沉重地回荡……
  
  原始生态结束了
  僵亡的生物都埋在石灰质的地下
  若干个世纪的舞姿或长鸣
  在空间成了气候
  受到大地的瞻仰
  山林走出了古代的坟地
  沿着海洋徘徊
  岛 在呼应它们的时候
  表现出非凡的气度
  沿着海洋 怎么也接近不了
  长满棕榈的岛
  
  望着一阵阵声响越过
  海峡
  巨星的视力从大陆架上像
  转动的风车
  阳光沸腾
  离山林最近的季节却是
  最远的世界
  
  殉舞者在最远的世界
  跳起最近的舞
  一个世纪一种动作
  跨过无数岛屿
  溅起
  辽阔的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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