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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刘年:印象李南

2012-12-13 08:58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刘年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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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采风活动。

  一般采风活动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就是邀请一些文人,好吃好喝好住,,然后换一些主办方需要的文字。采风的活动项目之一是参观当地的一个五七干校。参观之后,要留言。留言的意思,就是写几句让主办方眉开眼笑的话。

  李南也在其中,她在纸上写的是五个字,看起来莫名其妙,“古拉格群岛”。

  这不是一群岛,而是一本书,索尔仁尼琴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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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李南,是在网上,在她的诗歌里。

  朋友推荐的,说李南是他认为的中国目前最好的女诗人。他没说之一。于是我去了李南的新浪博客。“只有天空胆敢放肆地蓝/只有卓玛才能唱出祖传的歌词”、“ 我也一样,像牲口那样/在晨光里/倔强地仰起头来”、“ 我爱这些神奇的汉语,胜过/法布尔爱他的昆虫”、“不要亮出你的权柄/不要向我通报你的官职/令人厌倦的谈话/不如小桥流水有趣”、“我爱大理石的悲凉/也爱一道孤单的影子从天边划过/我更爱昆虫合唱的低音部”……

  这些句子都不算惊世骇俗,但在充满了脂粉味、充满了丝袜、体液和肉香的中国女人的诗歌中,显得那么老实,却又充满着生机和力量。和大多数人的好看的诗歌不同,李南的诗歌,不是以漂亮的语言取胜的,而是多以真实的情感打动人,所有的语言都只是她的奴隶,她永远不会被语言牵着走。她所有我们认为精彩的语言,其实是其诗歌有机的一部分。摘录出来,就像将鱼捞上了岸,首先失去了大半生机。

  她的作品不是很多,一个上午就可以看完。有一部分作品的质地,让我想到了黑铁,甚至是刀。于是,我想她应该是一个高傲、冷艳、锋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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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李南,是在昆明。

  她果然没有涂脂抹粉,远没有她的诗歌那么高傲。

  一件蓝色的风衣,一条玫色的围巾。头发很乱,也没化妆,在人流中随时会被淹没的那各种家庭妇女。如果不是看过她的诗歌,我可能会邀她去打麻将。

  握手,寒喧,坐定,沏茶,微笑。话题很散,政治,电影,梵高,杜拉斯、阿赫玛托娃、海明威、杰克·伦敦,还有甘地、林肯、华盛顿。她对中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有透彻的理解。她并不掩饰对俄罗斯文学的偏爱,其中,谈得最多的是阿赫玛托娃。阿赫玛托娃的每一个情人她都知道,每一首诗歌她都知道,她还说准备和李寒一起翻译另一个女诗人茨维塔耶娃的作品。尽管她的声音很从容淡定,没有太多的抑扬顿挫。尽管她脸上始终有微笑,但我依然认为她很锋利,就像一块看起来很平滑很透明的玻璃。

  谈到阿赫玛托娃的被斯大林讽刺为“修女与娼妓的结合体”的时候,她问我要了一支烟,点燃,轻轻地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灯光下,她从容的气度、苍白的脸色,以及修长的青筋隐现的手指,让很容易想起了那个被称作“俄罗斯诗歌的月亮”的伟大的女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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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诗歌二十年,她从没有获任何奖项。

  1994年,她在国内公开出版过一本《李南诗选》,2007年,在美国出版过一本诗歌集《小》,偶尔,会在刊物上发表零星诗作,此外别无其他。她不仅对出诗集很谨慎,甚至连发表都不多,不高产也就理所当然了。问及是什么原因让她坚持到现在。她觉得很诧异,说这很容易啊,我觉得这是一门手艺,我喜欢,就写到了现在。我突然记起了她的一首诗表白过这样的意思:“妈妈说,诗人/风花雪月的情种/最没出息——/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妈妈啊,可我偏偏爱上了/这门传承已久的技艺/从不指望它挣钱、糊口,改变/我命定的轨迹。//我爱它,是当它张开欢乐的嘴唇/就有了人间秘密。/而我要站在永恒的光年中/听神说话。//妈妈,我偏偏爱上了/这些水手的船、勇士的剑/我爱这些神奇的汉语,胜过/法布尔爱他的昆虫。”(《心迹》)

  她说,她现在唯一的敌人就是时间。她还想多活几年。

  她想多写一些诗歌。她还想去加拿大看看牛顿他娘。

  她说的牛顿他娘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有着长臂猿一样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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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她获得了平生以来第一个诗歌奖项。

  那是在文成颁发的《青年文学》年度诗歌奖。在领奖台上,她没有感谢主办方,也没有感谢赞助商,甚至在场的很多重量级的领导一个也没感谢。她说了一个感谢,感谢的是美丽的汉语。

  李南发表感言时说:“在现实生活中,有许多奇怪的对抗,文明与粗野,良知和恶行,尊严与屈辱,美与丑等,这一切事物的内在关系,都需要诗人通过诗歌的形式向世人秘密言说。在这个每个人都很精明很大胆很能忽悠很能赚钱的社会里,那些真正的诗人,像一群弹尽粮绝的戍边战士,在被人遗忘的角落,捍卫着人类的最后尊严。我愿意向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诗人表示最崇高的敬意,是他们高贵的灵魂日复一日地承受着寂寞和孤独,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爱和美的希望。”这是一段有钢铁质地的文字,和组委会那段平庸而拗口授奖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授奖辞省略了,那样的评语可以评诗坛至少两千个诗人。

  今年,她又获得了首届“河北诗人奖”。两个奖项似乎让她从幕后走向了前台。事情上并非如此,她依然倔强得近乎于顽固地拒绝着社会活动,至今没有任何门派,没有参加任何诗歌运动,甚至连作协大门也很少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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