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花,本名邓易珍,四川省达州市人,现因病待业。作品散见《星星》《诗刊》《诗歌月刊》《诗选刊》《飞天》《绿风》《诗潮》《散文诗》《散文诗世界》《延河》《北京文学》《北方文学》《草原》《山东文学》《读者》《作家报》《南方日报》等八十多种刊物,作品被收入多种选本。出版诗集《抱瓦罐的女人》(获第22届东丽杯鲁黎诗歌奖诗集类二等奖)、散文诗集《大地密码》(获第八届四川文学奖)、散文诗合集《时间的年轮》,即将出版诗集《手心的芦苇》。
东风破
本来。我内心的山河秩序井然。
在王的土上,我想护送一曲《高山流水》穿越你的枪林弹雨,我想它在刀光剑影中平稳过渡。我想二月的雪,擦拭万物。
你腻乎的桃花宝贝没有被正式点名之前,流水不能分娩落花的忧伤。
道路可以隐退。月亮可以在暗处繁殖。我这肉身,可以与大地产生更多的歧义。
我越来越误解自己。
神明遣悲为怀,举着青油灯引领我
走入二月的经卷。我该怎样来叩谢这灵魂的灯盏?
我看见你二月的河床上铺满信使的谎言,它们熟得像你怀中的樱桃。
东风不可一世。东风吹跑了我的邮差。
东风借走了我的船夫。
你为什么不快马加鞭?弄得一地野草陪我在春天的药铺里生病。
溪水动荡不安。小鸟忙不迭地更衣、梳妆、赶赴黎明……
你要用东墙的风来弥补我西墙的漏洞。
菊花台
我从不抄袭玫瑰的花语和手势。
(你为我预约了万亩荒山)
你是帝王,有辽阔的空城供我来走失。
你说,秋风吹来时,“满城尽带黄金甲”。我为你表演抽象的美和孤绝的弧线。在大地的舞台,我的确列席了人和虫的明争暗斗。
百花残,我不会笑傲红尘。
也无所谓妖娆。
我愿意在秋雨中自吻。
为你,瘦出原始的峭壁
和峰峦。
我与你交换这人间山山水水……
向日葵在秋风中没有了方向感,我想在故乡复原你的长天。
如果水位一降再降,那么,我要在泪水中反刍光芒。
发如雪
不可能融化于子夜。
“发,如雪——”
你时光的镜子枯萎,你不得不转移深山的明月。
一场雪,秘密带走了一条奔涌的河流。内心的沙场,马蹄飞扬。谁叫你偏移季节的轨迹?
群山越来越陡峭,你有多少正能量
倒转岁月的码头?
逼出骨子里不安分的烟火,去远方找回被拐卖的夜莺,而一场春寒锁住了你张开的翅膀。
你在飞往春天的路上落单。
隐于市。——
隐于一马平川的空寂。
明月为你奔走呼号,为你披上银质的睡衣。
这多么纯碎。
且干净。与荒废的岸道别。用灵魂的手指,胡乱编织自己的经年史,。
梅花引
邪念是魔。一朵梅故意半开半隐。
我怀揣暗箭。步步为营——
从梅花渡拉开剧场,想从梅的内心找到冬天的药引。我从干瘦的土壤上,为她抽出枯树枝。这失去水分的枝头,等待一朵梅来指认。
暖冬。雾霾遮天蔽日。我想为她
引来大雪。——
是的。我与梅隔着一朵雪花的距离。她渴望神器降临。
谁是她当今的霸王?
大雾遮蔽神物。我的利器藏在梦的水中央。
“潜入梦的深渊捉住它,并吻热它的冷锋”这是唯一的捷径,我与梅冰释前嫌。
我与梅如何把手言欢?
谁是我的虞姬?
梅,紧抱冰冷的潮汐,我想渴饮她。
请大地之上的雾霾,为我让开一条光明的歧途。
兰花指
她的兰花指轻轻一点,大地就平息了暴动。红尘中的恶与善,各走
各的道。她遗弃了不安分的水码头。
她素洁如故。——
忧伤如故。远离阡陌,把根部的伤口包好。
千年之内不望月,不引颈。
梦的触须,绝不拖泥带水。——
算小隐吧。把身子隐于深谷。如果取火,就取山谷低处的火。
空如梵音。内心坐满佛。即使吟唱,也要用一层雾把世界隔着。山谷因此冰清玉洁。春天,不再令人绝望。她用手指抚平了小溪的折痕。
她厌倦了人世的胭脂和镜子。
她指引你、我,我们。她与我们遇见,是前世设定的预案。
看啊,满山都是上升的翅膀。
桃花源
想预约落泪的风信子做邻居。而她命中缺金,缺水,缺火,缺土。
五行中缺了四行。真的是不可救药了。
她藏好了桃花的种子。归隐?只是一种借口。
她误解了前半生进出的门扉。打不开生命密码。
她不愿意兜售这颗病恹恹的种。
春天是冲动的,稍不留神就会感染大地的流行病。
她为这颗种子寻找偏方,一生都举着屋檐上那轮虚拟的明月,因此把山坡弄得遍体鳞伤。 中毒很深的山坡。她得掖着,藏着这毒性十足的蛊。
有人在山坡上喊了一声桃花,她的三月就乱了分寸。
她颤巍巍的小径落满了花瓣。
与陡峭的春天反目。抱着一截桃木追随流水……
看见祖训的鞭子,在岸边抽打大地的情人。
杏花雨
二月。怎么会雨水告急?
她内心装满粉色的欲望,从开花那一刻,就预知没有好天气。
但。她我行我素。
她要得太多。——
她要远方的干柴,也要近处的篝火。
所以。你的芳草她要。你的沼泽她要。
风暴阻挡不了这粉色的小爱人。
要你的嘴唇。要你的长臂。要你心中的泉水。
甚至,那些被雨水压弯的河床她都要。她要得太辽阔了亲爱的。
你闲置的每一处毛孔,她都要。你藏在叶子的背面颤栗。
她拐过九道弯寻找,试探过你夜晚的墙头。
产下一粒悲情的露珠后,她与一个执火的灵魂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