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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以鲜:谁是杨政

2014-07-01 09:15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向以鲜 阅读

  谁是杨政

  向以鲜(诗人、四川大学教授)

向以鲜

向以鲜

  自一九八六年仲夏始,屈指算来,吾识杨政已整整二十有七年矣。彼时,杨政尚是一未及弱冠之翩翩少年,身材瘦削,鼻梁奇高,颇有古代陌上薄面郎之风神。杨政时为川大文学社社长,以此之由,接触良多。吾在教学之余,与杨政等同仁相与切磋诗艺,共襄创办《象罔》及《王朝》诗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青春岁月,无限挥霍,岂不快哉。川大盘踞濯锦江之畔,毗邻薛洪度(涛)之侧,又深受汉代文翁石室教化熏染,故于川大学子间,诗人骚客频出,其来良有以也。纵览整个八十年代中国诗坛,其诗运核心不出北京、成都等二三城市,而成都似乎尤为各地诗人所垂青。一时之间,举凡先锋诗人者必游成都,游成都者必游川大校园。成都遂成为中国诗坛之重镇,川大则顺理成章成为成都诗坛之桥头堡也。韶华料峭之杨政,擅演说,性耿率,又掌川大学生之文宗,所结交者皆一时诗坛俊彦也。缈远印象中,杨政是那种罕见之甫一为诗即臻于化境者。此种情形颇类《诗经》,在此一部中国最早之先秦诗歌总集中,其所达之境,令后世无数诗歌英雄望尘莫及也。犹记得杨政于一深夜阑珊之时,持几页破碎稿纸叩开吾之柴扉,在昏暗灯光下,展读其字迹潦草之诗稿,让我震惊者最是那首《小纸人红玉》,诗中萦回着集洛尔伽之优美与李贺之鬼气于一体之歌谣气质,以及驾轻就熟之语言处理能力,置之任何诗歌杰作中当亦不稍逊其色。即使是数十年后,吾仍能诵读出其中之精彩:小纸人红玉今宵在哪里?/猖狂的西风带你远去/来不及温习自己的姓和名/没有未来也没有往昔。今夜,吾重读杨政诗作,仍于此诗有戚戚焉。

  三年后,亦即黯淡之一九八九年,依然是仲夏,青年杨政将毕业远行,吾与杨政就此天各一方,其后虽间通音讯,甚或偶尔把盏谈旧,然各忙生活,各奔前程,各释所梦,各写其诗,诗歌兄弟渐行渐远矣。自从杨政离开川大,吾再未结识过川大校园诗人,此事看似无心而为,实则在吾心深处已知,杨政已带走川大诗歌一个时代。

  后来,杨政自南闽而至京华,天纵奇才,游刃于网络与出版业界,俱卓有所成。事业浮华之余,随着年光之流逝、阅历之丰厚,由不惑而渐知天命,当年之陌上少年,而今已是鬓染微霜之中年人矣。当此之时,诗歌之浓影从未褪色,诗歌之召唤从未停止,诗歌之杨政亦从未离开。杨政深知:诗歌是其宿命,亦如其诗所云:像执拗的牙髓病,痛才是本质。(《午夜的乒乓球》)

  谁是杨政!昨夜我在想,我识杨政如许年,谁是杨政!为诗而生之杨政是我心目中之杨政否?此一疑问竟然伴我彻夜难眠。杨政寄来其新旧所作共计二十首,细细研读,杨政突然于我变得既熟悉又陌生:杨政之人,入世而又超然;杨政之诗,顽固而又大胆。难道真如杨政所说:我的我,我是你,也是别的!(《王子的谜局》)由此观之,杨政又知道杨政是谁吗?这个纠结于“轻盈的对立面”(《生与死的独白》)之杨政,他自己亦并不能清醒知道此一答案。因为,同一个杨政,可能是“比喻互相看着的两面”(《与幽灵的对话》)。这好比:杨政一方面梦想着光洁的月亮,“被月亮照耀的究竟是一个夜晚还是无数个?”(《爱的比喻》)同时,杨政又对“灰的辩证法”(《灰》)充满迷恋:“请紧握这朵灼热的灰”(《致朱丽叶》)、“不是水,是水的灰。抵达了灰的水”(《雪》)。吾注意到,杨炼和唐晓渡在品评杨政诗歌时均使用了相近语汇:“明亮璀璨”(杨语)或“思如霞云”(唐语),然而同样吊诡者,杨政却出奇地热爱《黑》:“黑凌驾于黑之上,却被黑假借和篡夺”。如此这般之黑,让吾想联想到艾略特在《荒原》中所写:恒河水位下降了,那些疲软的叶子/在等着雨来,而乌黑的浓云/在远处集合。这奇怪吗?不奇怪也。亦如杨政敏感于各种声响:“叮咚”、“ 呯嘭”,但他同时也渴望着“鼠须般”的“寂静”(《 午夜的乒乓球》)。或者,寂静才是诗人之真爱,是神之词汇(梅特林克语),正如苏东坡所言: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杨政兄,以为然否?

  向以鲜撰于石不语斋

  癸巳仲夏成都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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