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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惟群:对当今文学批评的批评

2012-09-28 12:11 来源:中国作家网 作者:黄惟群 阅读

  当今中国的文学批评太多“关系”,这已成文坛中人饭后茶余的谈资、甚至饭后茶余都没兴趣再谈的谈资。谈与不谈,体现的都是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默认”。这“默认”,其实反映的也是一种利益,即对自身利益的保护。

  必须说明,利益不在文学的关心范围中。即使利益批评,只要有理,我们仍该赞同支持。当然,大多利益评论都是违心的,经不起文学标准衡量的。作为文学中人,尚存一丝正气、尚具一份文学的诚意和对文学的爱,那么,所该做的,就是凭自己已有的文学素养和见解,向读者,向文坛,提供一份以文学标准为标准的答卷,实事求是地、准确地、高明地写出你心中真正的文学批评,阻止利益批评成为定论,欺蒙大众,给广大读者造成误导。这样做,是对利益批评最有力的打击,让他们在专业领域失去凭靠、为自己的“伪文学”感到羞愧,以致不敢继续肆无忌惮、一无顾虑地为所欲为。一旦多了文学准则,利益批评自然而然也就无法立足而自行退出文学舞台。

  然而,还得强调的是,当今文坛对文学造成的最大伤害,还不在于利益批评,而在于根本没有批评。这“根本没有批评”的含义并非只有一味表扬,而是批评本身缺少质量,起不到该起的作用、该有的效果。

  文学批评写给谁看?无疑,写给作家、读者看。文学批评家,就像一个一丝不苟严格挑剔的产品质量检验员,指出作品的合格成功与不合格不成功,分析成败原因,给作家提供对其作品的参考意见,帮助作家认识自己,看清自己正在走的路和可以继续走的路。而于读者,批评家提供的是一种个人欣赏作品的方法、角度,以及个人阅读作品的认识与体会,可能的话,帮助读者感觉那些没有或模糊的感觉,起到一种更为宽广、精到、高明的引导作用。

  然而,太多当今中国文学批评,除了评论家自己,不说读者看不懂、没兴趣看,就连作家也看不懂、没兴趣乃至讨厌看。

  一位知名作家说过:“如果你没能力把一件事越说越清楚,那么,至少不要把一件事越说越糊涂。”当今很多批评家的批评文章,正在积极发挥的,似乎正是将一件本该明白的事说得越发不明白的作用。

  当今文学批评究竟是些怎样的批评?大多是些从理论到理论、从书本到书本、评论与被评论间很少发生实质联系、写不写都没关系、不写也许更好(至少不至于添乱)的评论。它们各竞新丽、理拙文泽、巨室少珍、纸上谈兵空对空。我们的一些评论家,从学校到学校,博学强记训练有素,拥有最多的是所谓理论和概念性术语。他们层出不穷地制造概念,玩弄术语,从概念到概念,从术语到术语,加上层层叠叠的定语、定语从句,牵着读者没完没了地兜圈,将每件简单的事都以最旋转最绕道最复杂的方法说出。他们还有一样拿手好戏,就是不厌其烦地列出一串串长长的名人名著语录索引。这几乎已成新八股。他们不是用心去感觉体会作品,而是将学过的理论(包括术语)当眼睛,努力在作品中寻找印证,用学过的理论去套作品。也许我们可说他们懂的是理论,但我们绝对不能说,他们懂的是文学。

  文学批评和文学理论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具有两种不同的作用、针对的也是不同的对象。一个在写文学批评时还惦记着学过理论的批评家,一个在需要发表自己独立见解时还惦记着别人说了什么、怎么说的,企望靠别人的见解支撑自己、给自己自信的批评家,绝对是个不够格的批评家。

  一流评论家,永远在说的是自己的观点,别人观点只是自己观点的从属,而之所以指明别人,只为显示不掠人美辞以为己有的亮堂堂的君子风度;二流评论家,靠别人的观点支撑自己的观点,自己的往往从属于别人;而三流评论家,不仅说自己的观点说不好,就算引用别人的观点,都不一定找得到放置的正确位子。

  什么是理论?理论就是对事物内部客观存在的规律通过论据论证得出的一种抽象结论;文学理论,就是对文学领域中出现的各种现象的内在规律进行的抽象总结。而文学批评则是具体的,非抽象的,且是有直接固定对象的,即文学作品。

  于文学批评家,理论的学习,便于自己快捷有效地掌握别人已经得出过的结论。尽管如此,理论的掌握,还有个吸收、消化、再生过程。更何况,“理有恒存,思无定契”,理论的运用是件极其灵活的事。“格物而后知至”,只有探究并且掌握了理论的根本,才能举一反三、闻一知十、乘一总万。

  还得一说,并非已有理论都是正确的。真正的学者,不仅要有一种辨别理论正确与否的眼光,还需具备善于发现吸收能够装入自我体系的理论的能力。每个文学批评家都必须具有自己的体系。批评家的自我体系,就在批评家心中,是批评家个人对文学世界的成熟的心灵反应,得靠批评家自己在纯净的无杂质的状态中与心灵进行对话而后体会领悟。   某种程度上,理论有点像数学公式,文学批评中,掌握这些公式,为的是用它们去分析、解读作品。然而,我们的一些批评家,非但不解题,不分析、解读作品,还忙于将他人的理论从一本本书中搬出、迭起,甚至将制造结论的论据、论证全都一起百万雄师般地在纸上排开。

  文学批评中,重要的不是“学”,而是“识”;文学批评中,显在纸面上的“学”不叫“学”,叫显摆;真正的学,是隐含在“识”中不显露的,是批评家的家底、素养、基本功。这“学”还包括社会生活所学。当今批评界的一个主要倾向是学有余而识不足。严重的“有余”,严重的“不足”。

  事实上,我们的许多批评家本不该是批评家,而该是学者、理论研究工作者——批评家的批评文章,都是他们的研究对象。他们勤奋踏实,广览群书,学识丰厚,通古博今,有着出色的引证能力、梳理归纳能力和重组能力,但是,他们缺少批评家所必需的敏感性、审视性、尖锐性、深透性,也远达不到评论家所需的深入浅出、辞约旨丰、清晰明了、一语中的。

  文学批评来自文学作品、是为文学作品服务的,而非文学作品来自文学批评、是被用来证明文学理论的。然而,当代中国文学批评,因根本上缺少对文学作品的理解与把握,走不近作品,从而养成了跃过具体分析、直接得出高大空结论的习惯,制造了众多诸如“表示了对弱势群体的关注”以及“文学作品必须写大历史、大政治、大民族”等等首长式眉批、口号式导向,还有就是掀起一次又一次的文学潮和文学热。并非如此眉批导向一概无用,而是能被放到如此“高度”看待的作品实在难得。何况,且不说这样看待作品的眼光是否狭窄、单调、空洞,起码,在得出这样的结论前,还有太多扎扎实实的具体分析要做;此外,“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文学批评,还牵涉到一个具体对象说具体话的重大问题。因为“具体”的缺席,客观上,这样的评论颠倒了作品和评论的关系,不仅没对文学发展起到积极作用,而且,还起到了反作用,致使太多作家不顾个人特点,朝着评论家的指向蜂拥而去,在方向的追求中迷失了自己真正应该追求的方向。

  文学创作是件极其个人化的事。 适合马尔克斯写的作品一定不适合杜拉斯写;罗贯中写得好的作品曹雪芹一定写不好。这些人,所以成功地写出成功作品,只有一个原因,他们都找到了自己,都做成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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