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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黎:一个中国女画家的思想片断(未刪节完整版)

2012-09-28 22:56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周天黎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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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黎像

    周天黎,女,1956年出生,原籍上海。从小在谢之光、唐云等名师的指导下,在国画、书法、素描和油画上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具有优良的造型能力。1983年留学英国,着重研究欧洲各画派的艺术风格,探求艺术创新之路。1986年定居香港,1987年被聘为香港大丸文化中心中国画教授。 1988年6月,被山水画大师陆俨少院长亲自聘为浙江画院首批“特聘画师”,并从事专业创作。

    周天黎系具有独立艺术视野的当代中国花鸟画大家。她的作品融西方的表现主义和中国传统绘画于一体,并以笔墨凝炼苍劲著称,且构思奇崛、立意新颖,尺幅之中澎湃着“丹青苍龙舞,翰墨虎豹吟”的凛然之气。100多家中外媒体介绍过她的绘画艺术和美学思想,参加过多次重要的艺术展览,许多作品被重金收藏。其1986年创作的国画《生》,评论认为在艺术和思想上所达到的造诣高度,已成为20世纪花鸟画的经典之作;其美术理论著作《中国绘画艺术创新与发展的思考》,被许多专家学者称誉为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美术界最有思想性贡献的重要文章之一。            

    周天黎现任香港文化艺术交流协会名誉会长、香港美术家联合会名誉主席,并兼任多家报刊的学术主持人,是中国文人画在新时代重要流变中影响较大的代表性人物。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屈原《离骚》

    (该文以不同版本原刊香港作家联会《香港作家》2007年第4期,香港美术家联合会《美术交流》2007年第6期简体版,《绝色风荷》2007年8月版大型画集,台湾《新生报》2007年8日23日第一版,并被300多家中外电子媒体转刊。此系未删节的完整版本。)
   
   台湾《新生报》编者按:一篇具有时代高度的惊世鸿文,一位新时代中国文人画代表性人物的心路历程。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我很小时候就从“南宋四大家”之一、爱国诗人杨万里的这首《咏荷》诗认识到西湖荷花。后来又知道我国最早的诗歌集《诗经》中就有关于荷花的描述“山有扶苏,隰与荷花。”农历六月二十四日是千年相传的荷花节。

    象征圣洁、和平、吉祥的荷花,自古代表着中国人审美的至高境界。更是中华民族道德操守的代言物。 

    我的脑海里还深深印着这样一个神话故事:荷花相传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一个美貌侍女——玉姬的化身。当初玉姬看见人间成双成对,男耕女织,十分羡慕,因此动了凡心,在个性开放的河神女儿的鼓动和陪伴下偷出天宫,来到杭州的西子湖畔。西湖秀丽的风光使玉姬流连忘返,忘情的在湖中嬉戏,到天亮也舍不得离开。王母娘娘得知自己侍女也竟敢追求自由,勃然大怒,用莲花宝座将玉姬打入湖底污泥中,责她蒙垢尘埃,永世不得再登南天。而脱离了专制天条网罟的她,惘惘不甘,再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旨意,在黑暗的诅咒中忍辱匍匐,默默度过无望的人生。她的灵魂在苦难中求得涅盘,她从大地汲取了万物精气,倔强地挺起了身,抬起了头,向无尽的苍穹骄傲地仰示自己绝色的脸庞。从此,人间多了一种既出世又入世,有着至丽至美、至柔至刚生命之魂的玉肌水灵的鲜花。

    记得1988年夏,我应时任浙江画院院长陆俨少先生的热情相邀,从香港飞来杭州参加龙年国际笔会,期间,陪伴他参观座落在湖光山色中的黄宾虹故居。交谈中,陆老问我:“我认为一个中国画家,十分功夫里,四分是读书,三分是练毛笔字,余下的三分才是画画。对此,你怎么看呢?。”我回答他:“我想笔墨技巧只是‘技’的范畴,如果没有用‘道’来做艺术的灵魂和核心,最熟练的笔墨技巧也只能成为‘匠’。而‘道’的形成,要靠厚实的文化底蕴,宽阔的气度胸怀,个人的人文气质和高尚的道德良知。”陆老有点兴奋地说:“你讲得对,讲得很对!你提到的这个‘道’,只有在广博的文化知识的基础上才会产生,所以,我主张一个画家,必须把很大一部份时间精力用于读书。学画而不读书、少读书,以致营养不足、不良,绘画时也就无法灵变,难成气候。”

    “虽由人做,宛自天开。难怪许多人来此寻访仙踪。”我搀着陆老在黄宾虹故居附近一条两边长满青苔的花径上散步,谈起了对杭州园林的一些看法。陆老却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很诚恳地答我道:“夏天的西湖,最美的还是荷花,你可常来画画。不要画老套套的样子,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要画出你自己心目中的荷花,要把自己的人生感受画进去。”前辈的叮嘱,给我很大的启迪,触动了我内心神秘核心的某根隐伏的艺术神经,影响着我人格结构中的本我活动,促使我以更大的勇气去思考和实践,用情笔墨之中,放怀笔墨之外,力图从中国绘画艺术文化内涵的深层去拓展出富有创意的精神价值。当年,为了鼓励我,陆老特地为我画的一幅荷花图题了“水佩风裳”几个大字,并盖上了三个图章。在笔会活动结束时,建议众画家们在我挂着展出的画作《生》面前合影留念。
   
    陆俨少先生曾撰句:“三生宿慧全真性,一路清阴到上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此后,在整整三年时间里,我几乎断不了地都会做到同样的梦,我的眼睛掠过无数惊诧和迷惘。梦中,我见到粗布芒鞋、衣襟飘飘的倪云林、徐渭、八大山人从黛色幽深处边走边聊结伴而来,他们一个故作清高,一个佶屈聱牙,一个生冷孤僻,但与我一起谈画论诗时,都成了我和蔼可亲的兄长。我心里不太喜欢他们画中某种瘦硬枯涩的风格,可艺技上又有曲径通幽之感。他们把我带进了一个偌大无比、鸟语花香的山谷。里面竟也有着一个西湖,长满离奇超脱、变了形的荷花。附近山坡上都是些形态奇奇怪怪的牡丹、葡萄、百合、梅花等,还有几何造型、卡通样的小鸟飞来飞去。梦中,有时我又变成了被困在污泥中的玉姬,而那些牡丹、葡萄、百合、梅花都变成了我的姐妹,奋力地助我跳出泥潭。我的直觉还告诉我,这种形体怪异的神秘花卉是在冥冥间穿越了几百年的时间,突破了重重迭迭的阻隔来和我相会,我感到内心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压迫着,急需一个释放的出口,我必须把这些梦幻中形象画出来。然而,万千思绪交幻错变,每画完一幅作品,我整个人大汗滂沱,双脚发冷,竟象虚脱似的软弱。而且,没有一张画让自己感到满意。
   
    起初,我的家人还试图用某种弗洛伊德的心理学理论来解说这种现象。通常来说,梦境是不能用理性的方式来解释,后来我几乎天天发梦,天天发疯地画画,我的画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一直发展到思绪象乱云飞渡,满脑子的断章残篇和稀奇古怪的画面,耳朵里还不停地传来神秘的语言,那是一种仿佛来自茫茫宇宙的声音,全身又突然筋疲力尽,像一条失事的船骸在宽阔的大河中顺水飘荡。可以想象到,最后,仿佛被某种精灵附体的我被家人送进了医院。出院后,为了防止怪谲的事再在我身上发生,家人一直劝阻我不要到杭州西湖看荷花。后来,我从弗洛伊德关于精神分折的经典著作《梦的解折》一书中,读到他引用18世纪著名心理学家希尔德布兰特的一段话:“梦具有惊人的技巧,它们能把感官世界的突然感受编织进他们自身的结构,因此它们的出现就似一种预先安排好了的逐渐到来的结局。”(《梦的解析》第一章第25页,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对自己奇特的梦景体验,一时感触良多又唏嘘不已。所以,在我艰难的艺术创新、思想求索之路上,杭州西湖的荷花于我有着孰喜、孰悲、孰奇、孰幻以及乍盼乍惊的非同一般的意义和宿命般的关联。
   
    盘考足声远,墨惜心曲深。前两年,有一位美术学院的中年教授问过我:“为什么你画的飞鸟,有些卡通样?”我回答他:“来自梦幻和某种畸零的灵异。”其实,我更深一层意思是,画家有一种境界叫“熟极变生,巧极变拙。”作画难在做减法,难在从笔墨加给笔墨的烦琐负担中解放出来,难在洗尽浮华,留下精粹。杰出的艺术作品不仅仅是让人平面地去看,也不仅仅是象有的美术评论家所说,让人去阅读的,而是让读者用自己的心灵、用自已的人生观、用自己的生活阅历去感觉、去领会、去认知作品中的美学境界和精神空间。
   
    日月如风,足音跫然,一晃近20年过去了,仙者驾鹤,人面非昨。烟水茫茫,故人何在?奇怪的梦境也早已远去。再临钟灵毓秀的杭州,不变的是千顷碧波中的荷花,仍风韵淡雅地挺立着飘逸的躯杆。只不过一眼望去,万朵花影照清漪,繁衍生息,比以前更翠绿繁茂、接连周边蓊郁逶迤的青山峰峦了。而那无法闸挡的思绪,似乎又正潮涌而来。神游物外,心与景接,我眼前一一闪映出当年在虎跑喷泉边,在龙井泓池邻,在平湖秋月中,与画友文友们汲水烹茗、吟诗作画又论文、兼议时局趋势的雅境。印象最深刻的是这些刚从“文革”浩劫中活下命来的朋友们,在谈到座落在西湖岸畔的岳王庙里,很多游客向跪在岳飞墓前的秦桧、王氏、张俊、万俟卨四个奸侫铁像愤吐唾沫时,都异口同声地认为,十二金牌、风波冤狱,以“莫须有” 罪名勒死岳元帅的真正元凶并不是秦桧,而是当时的宋皇帝高宗赵构!难怪这位封建时代的一代忠良和他儿子岳云、爱将张宪在1142年1月27日被惨害前,提笔在假供状上无奈而极度愤懑写下了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还有,另一位光明磊落、保家卫国的一代忠良于谦,被明帝朱祁镇和心黑手狠的权臣徐有贞以“虽无显迹,意有之”的荒唐罪名杀掉后,也埋骨在西子湖畔。
   
    其实,比岳飞、于谦冤死得更惨的是被处以寸磔的明末抗清名将袁崇焕,亲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人一块块割去吃掉,“遂于镇抚司绑发西市,寸寸脔割之。割肉一块,京师百姓从刽子手争取生啖之。刽子乱扑,百姓以钱争买其肉,顷刻立尽。开腔出其肠胃,百姓群起抢之,得其一节者,和烧酒生啮,血流齿颊间,犹唾地骂不已。拾得其骨者,以刀斧碎磔之,骨肉俱尽,止剩一首,传视九边。”(明•张岱《石匮书后集》。)这位韬略激荡而胸藏十万甲兵的忠诚战将,被自己的主子下旨整整刮了3543刀!

    我读之恶心难忍,惊破一帘幽梦,沦肌浃髓的悲哀里,任凭风雨助凄凉!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曾经有过四大发明的古老民族啊,沧桑的倦颜下,你究竟中了什么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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