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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蒋晓青诗选 | 秋风吹过八月的白

2022-01-19 08:49 来源:南方艺术 作者:蒋晓青 阅读

蒋晓青

蒋晓青,江油市广播电视台记者、编导;《江油记忆》编辑。诗歌发表于《人民文学》、《星星》诗刊、《新诗文》、《四川文学》、《诗选刊》、《青年作家》《中国新诗》等以及《子曰书院》、《华语女子诗歌》、《女诗人头条》、《南方艺术》、《陈璞文学馆》、《漫阅读》、《为妳写诗》等微信网络文学公众平台。

长篇组诗《繁花落幕了,燕子还在飞》获由中国诗歌学会和北京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主办的2016年度“我们与你在一起”全国大型诗歌公益活动诗歌作品原创奖。


秋风吹过八月的白
——辛丑年立秋纪

秋风吹过八月的白。这么快,
我就看见了秋天。
禾熟了,瓜果熟了,茫茫白露生起来,
无数绿树的叶子快要黄了?
人的面容已经苍黄。
水面沉默,水该退了;虫毒凶恶,
人相难得分明。

人敲的钟声响起好像已经一百年。
秋声沉静,她知道前面有风暴。

我也知道秋天的第一个清晨应该有风暴。
我坐在荷叶与栀子的风暴。
耳朵里,太阳风在呼啸。

我鬓边楸叶上的初阳,在说丰收,
说一世平安;
说月光里葡萄满架,神和众鸟安详而坐。
不要有雷声经过立秋的吉祥。

萍花开,露水结着露水,患得患失的未来。
她闻着了硝烟,
果实里苏醒的秋天不回来了吗?
她难过,一个拒绝救治的世界,
空天之下活色生香的身体活在一个世界。

(2021.08.07清晨05:29与床头)


秋蝉,寂静落下的火焰

秋蝉,在窗外长声鸣唱,像是
要取走宽广的沉默中黎明之夜最后的诉说。

好像它要下着雨,久立这一枝髙山榕,
要长声髙鸣,
击穿我的耳朵——
千言万语奔涌而出,笔在纸上成为群星。

在长夏,蝉垂首灌木与绿荫,
靠向我的清亮河山。
而当秋色横空,微微凉,它仰面一个苍天。

它继续占领枝头,
悲鸣我们身后其实粮仓空旷。
在那空旷的地方,
其实,我养育着孩子、花朵和小兽——

秋天的长河没有波浪翻滚,
小兽通过八月的岸边,秋花盛开,
秋水照亮群山。
许多卑微的生命不如蝉在秋天——

妳就放声歌唱,看即将凋零的事物张皇失措。
妳也在凋零之中,
而寂静落下的火焰正是来时的妳,在诉说。

(2021.08.10清晨06:49于卧室窗前蝉鸣中)


黄昏雪

从寺院出来,木槿花仍在身后
成为千里锦绣。
我连夜赶往下一世花开的现场,
趁着今生天未黑透,星月还是菩提心肠。

所有夜色推开它们的茫茫,
都已显示出亲切,和亲切的蔚蓝。

唯一能够纵横四海的是植物星球和他们的坚果。
原野不够宽广,也没有太恒久的太阳。

远远的,游走的僧人,努力擎着我望过了的
一朵白云;一片汪洋的天空下,
银杏树的黄叶正呈暴风雨之势。

结香爬上山岗,而我在江水边歌唱。
黄香蒲沉静的光,
作为我一个秋天里黄昏雪的远征——

泉水取来自己碎裂的身体,
新光渐生。渐为上山的茶花和天真的人,
补齐时光——
那艰苦的沙漏啊!漏下来不老不死的时光。

(2021.08.14夜23:56于书房)


加法里,细雨经过我的叙述

时间是灰色的,世界是蔚蓝
占领天空
加法里静静的,坐在常绿常新的时间中
似有刀光的蓝色芒,似有
子弹风暴的深渊紫。

加法里在洁白的衣衫里起伏
后面的日子跌宕,可能没有梯子攀缘。

加法里,书写着,格式规范又工整
许多认真又明媚的女子
请妳们不要匍匐在地,不要
在鞭子和小刀的蓝光里,成为奴的花。

加法里——
“这个句子的尽头,雨会开始飘下”
是妳手指上躺满了泪水;

它们热烈,它们不是自己跌出圣洁的身体
加法里!洁白芬芳的女子
请妳坐在玫瑰和蔷薇的春天,来,靠近上帝
再近一分寸。
爱情和孩子正在建造未逃亡者的天堂。

加法里!不要,不要等他们来
请向上帝投降,输一半坚持给祖国
带着妳的美丽,妳的孩子和爱人
奔向神的绿苑。

神的女儿,神的孩子,需要渡过劫难
如果杀戮降临,天空的乌云
要翻滚,他们的痛苦大过人类
加法里!

加法里……细雨渐密,海的蔚蓝尚未消失
加法里!妳柔美纤细的手起了浓雾
放在温暖的心口
万水沉寂。波浪整齐的低音流出了眼泪。

加法里。细雨经过我的叙述,
我们落下眼泪。举着云朵的万物
举着玫瑰和鼠尾草的女子,应该坐在
爱与宁静;欢呼雀跃的孩子像雪白的棉花朵
朵朵奔腾,朵朵扔出嘹亮的歌谣。

加法里!不要,不要等他们来到你雪白的衣裙
每当星月生辉,洁白的胸脯之上
应该落下稚子的口水和甜美的梦呓
而爱人,正在床边,抚摸妳略微凌乱的面庞。

他的手指上月光千里——
神在没有硝烟的秋天,封启了沸腾的深渊
加法里,他拥抱着妳
加法里!喀布尔的叹息冲向荒原……

(2021.08.17雨夜22:39于书房)


小孩,我愿意到妳的篮子里来
——致邛姐外孙女兼致楚儿幼儿时

拔萝卜的孩子识得天空,
无论天空静静的响亮还是默默的阴霾。
天空之上有飞鸟,孩子说翅膀是她的飞。
天空之下有一背篼萝卜,
孩子说比天都要广大,都是鸟儿和她的。

孩子忽然发现萝卜,萝卜忽然看见孩子。
他们哈哈大笑,江湖就展开了。
昆虫迁移,略作停留,时间在他们天真的
凝视中——

嗳!你好啊。
嗳!你好啊。

泥土努力向上,拱起他们从不起伏跌宕的
身体。
萝卜跳出来,萝卜对孩子说是它自己跳出来——
它爱凝视它的无邪;
爱干净的笑容满面,像浇灌它们的溪水。

“嗨!小孩,我们都有无毒的世界”
“嗨!小孩,我愿意到妳的篮子里来。”

小孩怀抱很窄,萝卜安静下来;
但它们浅浅的笑,就像浇灌它们的溪水,
已将心事付与远方的大海。

小孩走在冷风中,吉祥的田野愿意跟随——
把远离喧嚣的明媚给予,
越过一座山丘和谄媚的人相。

“嗨!亲爱的小孩,我愿意到妳的竹篮来。
落日里,我们都将拥有髙尚的自由。”

(2021.11.21冬日下午16:26书于书房)


我想在您的枝头撒野

也绚烂。冬天紧闭双目,在十二月的寒冷处
安心的澎湃。
但,只有我可以听见。

十二月寒冷的夜晚,海在无尽处
安排故乡的河流,
相遇一朵浪,相遇一些清白的生活。譬如我——

尊重冬天的安静不动,尊重冬天
可以放肆的严寒和尖锐;尊重灰色的云朵
在天空符合命数的秩序。

祖母,我就从这个冬天伸出了手臂:
霜和雾都很规矩;
我也规矩,只站在冬下喊了一声“春天”。

我想来您的春天撒野,祖母。
先吃桑果,后吃桑叶;
在桃树枝头趴着,等待黎明——

清晨的光,从枝叶间一点点长开。
坐在屋脊上读一首诗;没有星辰拽我,
我不下来。

(2021.12.26冬夜21:48书于书房)


无衣的故乡

午夜以后。
午夜落满嘀嗒嘀嗒的水声。
开着花朵的婴儿,亲切的访问我。

年久失修的城市与河流从夜空落下来,
谁都看不见。他们快速地从我栽种的葡萄藤
通过了。

惊慌失措,背对着一盏无限亮的灯光;
接近窗外落着雨的曙光,接近
一身无衣的故乡。

(2021.12.26凌晨04:56书于书房)


橙花里

1

我生来就闻不到世间的气味,
但我爱芬芳。

你看这碗面又细又长,
我最爱的藿香和小葱躺在上面,好像五月的
滚滚麦浪;我在麦浪之上。

外祖母在麦田中央。
她采了一篮洁白的茉莉,我的枕上
有一个饱满的春天。

我就这样,长大了。

2

深冬里的瑞香识别了我的身份。
晴雪,夜雪,白花花的时光。
她站在我的书桌,她是另一个世界的
星光。我是她光芒里的默语。

3

“谋杀神的人类会不会被神复仇?”
一杯薄酒端详着昆虫。
他们在灯光的疏影里,心怀愧疚。

人路的桂花巷纷纷扬扬,
浅雨的眼睛看过来,冷冷的瑞香
在寄往新岁——
她们枝干婆娑、柔条浓叶,
花序顶生里碧波荡漾。

4

斫树人手执斧头,
斧头上隐者独立。

斫树人伐下一枝梅,
斧头上梅花伫立。

5

杂色山雀吃着野果,天空的云朵
一动也不动。

通过这片林子,
他们的声音更加辽远

我看见他们来过,他们的眼中
有海啸。

6

他把燕麦烤熟了。
孩子们就长大了。

他说小麦花是世上花期最短的花,
他会和麦子一起站在我的楼梯上。

远远的,有大海;远远的,有草原。
远远的,有超出预算的星空。

7

朱雀伫立空中,像云上的傻瓜。
悦耳之音安慰了寒冬愤怒的暴雷。

云风上的断了痕迹,
丢失了触觉的生灵被薄薄的纸张穿过。

8

“这是苍朮,这是山药和银杏果……”
“这是积雪草、茵陈、凌霄花……”
“这是甘草,这是菊花,这是白茅根……”

分药的姑娘蹲在橙花里。
阳光开始破雾,
森林和山坡伸出他们的深广。

“嗳,他们又要歌唱了”

我要上岸了,我的面庞有四季的野花。
说起来都是寻常,我要上岸了,妳要拿稳
橙花。

(2021.12.30清晨07:20书于床榻,2021.12.31冬夜23:39修正标点)


柠檬树下,破阵的阳光

雪,落在青草上。雪,
她想变得更好一些再返回故乡。
阳光原谅她的软弱;
原谅她天亮了,还未解开一朵花的惶惑不安——
她忍耐白色紫薇花开在紫薇花的紫色里。
那些被多吃了的果子落下来,
黎明前的曙光擦干凈了伤痕;伤痕之上,
累累的白雪和乌鸦一起正在堆砌2022年的春天。

妳的记忆有多宽广呢?
雪在她的尘埃里,我在尘埃的起伏中。
阳光在柠檬树下来来回回的逡巡。
我就是这样坐在柠檬树下破阵的阳光里。

雪的芒,种在有绿树的桥上了。
人在光生的明媚里。
身体时有被比喻的远山之痛。路过千山,
不再拔起一朵花的波涛;
路过万水 ,只想接住一尾鱼的疑问,
或者一只鸟在宽广的水面之上升起的鸣唱。

一只黄腾鸟正在育雏,
像有千股浪路过我的万物。妳是
巨浪带来的。

泉水还有吗?
妳走山河;路,还有多长?
不披荆不斩棘,把云朵埋在土壤里。
有疤痕的故乡开始生长。

但,好像是手绢上的青草,草上的霜,
在铺天盖地。
来不及遮住口鼻,妖与毒扯坏了绿。
站不起来,农人饥饿的仓库里有柠檬花的味道。
我想象着把五月新收的麦子吃完。

凡间的雨水就是任性。
云朵停留。认认真真的雨,心无旁骛,
和我同晒了一颗太阳;
和我在一棵树下看破阵的阳光;
看一只漂亮的狐狸经过我们,像柠檬花开一様
豁然开朗。

“妖孽只在夜里哭。”
树后的声音惊慌失措。我,惊慌失措。
新岁之光似乎在恨着什么,
它饮了半盏酒。酒,在发光。雪野,
辽阔起来。
而我栽种的萝卜还没有长大。

它说过去的一年我的皮肤长在雷霆里。
千里迢迢奔赴这个世界,
为了疼痛难忍,为了活着晒一场旷古的太阳。

在这个冬天的太阳里,
我想剖开一枚柠檬的果实,想着柠檬树
作为新生的、接穂的春稍与秋稍——
一株在春天小芽切接的柠檬树,
一株在秋天小芽腹接的柠檬树。
她们表情到位,而在人的世界下落不明。

似乎我忘记了我栽种的萝卜也醉了,
他们离这棵柠檬树不远,在我的星星园里。
把阳光最后的光放在南墙之上——
煮一壶茶吧,吃最新鲜的果子;野草落下来时
我新买的冰糖如深谷一様明亮,
我的果实们滚动着多霜的寒冬。

(2021.12.30冬夜22:05书于书房,2022.01.15凌晨04:07修正标点于书房)


向着绿树守望的群山

你若再晚来些时候,
我看到的地方麦芽比人还要快乐。
蝴蝶在枝头上吹出爆破音,阳光黄了又红了。

绶草累积了她们在秋天的自由,
我对他们觊觎已久。

一棵守山的绿树把冬天往上抬了抬,
阳光倾泻而下。

山上的长筒滨紫草又美又傻。
每一个细节都是命中注定,
生命有一些破绽总是好的。

小狐狸破土而出。
举着自己的图腾与大风暴说分离。
“妳又傻又笨,喝点花蓼酒,让妳穿过夜空来我的世界。”

我举着桂枝向着绿树守望的群山。
晚上八点了,其实夜色和曙色交织,他们的矛盾
通过一月,在寒冷里握手言和。

(2022.01.02冬夜22:27书于书房,2022.01.15清晨06:49修正标点于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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