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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四川邛州诗群诗歌作品专辑

2019-11-13 09:51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阅读

本期推出邛州诗群10人:詹义君、老区山鹰、王勤、李桎、陈丽文、梦漪、汉师、尤玲、何承洪、杨然。感谢诗人杨然组稿。

詹义君的诗

詹义君

詹义君:笔名邛州冷客,1971年9月出生于四川邛崃,一个游走于乡村与城市边缘的农民,偶尔写几句分行或者不分行的文字。现为邛崃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刊发于《诗潮》《青春诗歌》《中国诗歌》《星星诗刊》《上海诗人》《草堂诗刊》《星河》《中国诗人》《北方作家》《散文诗世界》等国内外报刊。

◎观荷记

他混迹于看花的人群
不抛头,不轻易在莲花前露面
更不敢以莲花自许

他大致熟悉一朵莲花上
潜藏的明喻与暗喻,暗恨找不出一个新词
让一片荷叶上的露珠增添一抹亮色

其实,他最揪心的还不是这个
“我本也出自淤泥,只是修行不够
至今仍然满面尘色,羞于
在人前说贞洁。”

如果一定要比拟,他看上偏僻角落
小池塘中几片随波逐流的漂萍——
“浮世浑浊,纵然莲叶无穷碧、莲花过人头
我也难以独善其身。”

◎变形记

他曾经彻夜不眠,专注于
对黑夜的警惕:时刻防备黎明的卵壳
爬出甲虫。

那个时候,他和世界互有微词,
彼此出具病患诊断书。
在阉割术与平衡术之间,他走钢丝,幻想
成为穿越暮色的云雀:

“你那酣畅淋漓的乐音,就像银色的天体
射出一支支利剑①”。有那么一瞬间
他抖动翅膀,羽毛闪过短暂的火花。

但我们——希望他做一只夜莺,有
婉转、动听的歌喉,
每天蹲在堆满塑料花的广场,
唱小夜曲。

有段时间,他突然失踪,
据说是去了山中修行。

接下来的事情无任何悬念:
他脱胎换骨、修炼成仙,写下了
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诗篇——

一加一等于二。而K 城
通常是7点左右天黑,夏天就会暗得晚些。
过马路左右看,要走人行横道线。
“我们这儿有星期三,/ABC和面包②”
蝙蝠有哑口无言的美。

现在,让我们举杯相庆——
他和世界终于缔结和约,并得偿
所愿:成功变成一只寒蝉。

①英国诗人雪莱《致云雀》句。
②波兰女诗人辛波斯卡《未进行的喜马拉雅之旅》句。
 
◎倦游书

如果,我还能够寻找到故乡
我当皈依

我研习过春种秋收,也曾
与河边闲卧的水牛论交情
我插柳、养禽,会给喇叭花带路
引它们爬满篱墙

我还不算老,尚有力气
东山砍柴,西原看霞,在孤灯下
读断线的诗三百,揣想
前朝旧事

或者,你还记得我
白衣翩翩从红尘中来
陪我下棋,饮酒
谈桃李春风、江湖夜雨

我要写世间最轻的诗
春燕来,春燕读
秋月到,秋月吟
你不来,我焚稿御寒

◎落叶或者流年之书

1

秋天,多少事物下落不明

2

昨天被人滥美过的两片银杏叶,今天跌下枝头
一片零落成泥
一片漫随流水
在这日渐荒芜的人间,潦草各自的命运之书

3

另外一片,偶然从一本偶然打开的书页
掉出来

让我偶然记起了你

是的。你二十九年前邮寄给我的《忏悔录》
我至今没有将它读完

4

我真的记起了你?
你在春天种植月季?或者在雪地上勾勒自己的小秘密?

原谅我!我忘了你的名字
你的容颜,你的万水千山
我无可名状

5

我还没有想好
如何叙述我们之间的故事,包括凭空杜撰

6

此刻,这枚幸运的杏叶书签,带着岁月的光泽
停留在我手心

黯淡。易碎。纵向分明的叶脉间
星星点点血色的斑痕——仿佛命运的隐喻

7

好像
我未曾对你许诺什么,你也未曾有过承诺

天地间,就那么两个隔山隔水的人
鸿雁传书
说说青春梦话

8

世间大抵若此,许多人走着走着
就散了

9

再也不讲
捡拾时光的碎片拼接什么的空话

我和你
彼此成为一个虚构的人

10

虽然这样说,想起过往的美好,我还是忍不住
落泪

11

从前未曾相见
到如今,若你我从湿漉漉的人群里突然显现,也不必相认

各自躲藏在散佚的旧信中,还是少年样子
多好

12

我心有悲伤。却仍然不愿
说破时间的谎言

13

最后记下,关于一枚银杏叶的身世——
生于1989年。籍贯:四川南充。被一个做梦的女孩
拾起,制作成书签。落户四川邛崃……

还要补记一笔——
我拓下了你留在赠书上的签名:CH
这个费解的符号,是我们在人世相遇
又错过
的惟一证词

◎桃花错
 
一朵桃花等到秋天才开放,它的内心
埋藏了怎样的隐忍,和
对春天的幽怨?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季节
为讨我欢心,启动了混乱模式?
它安插在我身体里的间谍,早已破译
我乐于沉溺幻象的秘密。
 
由此,是否可以打开尘封的记忆,
找出那个三十年前失散的人,再次为她
揭开自己的伤口?
 
忧伤也是至美!只怕
一个错过季节的人,没有足够的力气享受。
 
请原谅树上的麻雀语无伦次。
这世间,有太多说不清和弄不明白的事情。
比如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彼岸花:
右边这朵鲜红,左边那朵却是乳白。
而我,有可能是蓝色的,或者是黑色的。
 
最后一问:是否可以像桃花,
错过春天之后,还能够在秋天虚构另一场相遇?
 
多情应笑我!
我自知深陷古老的比喻:时光如流水
这烂熟于心的光阴哲学,让我
放弃剩余的追问,寂然起身与桃花告别——
夕阳西下。西河小漾波光:虚应秋风,不置一词。

老区山鹰的诗

老区山鹰

老区山鹰,本名江万红,四川人,现定居邛崃。中华诗词协会理事,中华诗人协会名誉主席,邛崃市作家协会理事。《中华诗魂》杂志总编,曾任《中国风》诗刊执行总编,《经典短诗.当代方阵》一书副主编。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在《诗刊》《星星》《绿风》《炎黄诗学》《华夏诗刊》《诗中国》《中华诗魂》《东坡诗刊》《巴蜀风》《齐鲁诗刊》《黄河诗报》《中国青年报》《南方周末》《成都工人报》等全国近百家报刊杂志发表诗文作品五百余篇(首),有数十首诗歌被收入多种诗选本。著有《致青春》《诗山鹰歌》《老区山鹰诗选》等诗集。

◎在一首诗中与你相遇

你与我,是两排相邻的文字
默默存在于同一首诗里
每天,沐浴着相同的阳光
跳跃的思维,努力交集
 
你是浩瀚银河的星子
如恋爱中的女人,闪着晶莹
一滴一滴,汇成了海洋
染蓝我厚厚的相思
 
我每一个意念都坚如磐石
抵挡着尘世的刀光剑影
我执拗地采集洁白的云朵
只想,为你做一件嫁衣
 
在一首诗中与你相遇
那是我生命最靓丽的季节
无需喧染,彼此珍惜
相通的灵魂,能抗拒风雨

◎你是我最美的一首诗

你的容貌
如三月的桃花
有着粉红色的娇羞

你的声音
如流淌的清泉
天天唱着透明的歌曲

你的名字
如夜空的星子
总是闪着神秘的光辉

你的身影
如秋天的红枫
灿烂了我寂寞的山谷

你是我最美的一首诗
一直深藏在心底
从不渴求别人来和

◎爬满青苔的童话

独坐
在青草河边
静听夜虫的呢喃

往事
是一片枯叶
飘在无风的水面

星星还在眨眼
月亮却躲进深山
一声声清脆的鸟鸣
再也荡不起波澜

记忆在草尖上入睡
星星也渐渐走远
那爬满青苔的童话
有谁能将它点燃

有许多诺言,像风
有许多故事,像烟

◎想你的时候

想你的时候
春风就爬上枝头
每一个落寞的情节
都盛开成美丽的花朵

想你的时候
夏雨在窗外滴落
每一页泛黄的日子
都敲打成湿漉漉的歌

想你的时候
秋阳就洒满梧桐
每一片厚重的叹息
都会镀上金黄的辽阔

想你的时候
冬雪在野外蹉跎
每一颗骚动的灵魂
都会缄默成亮晶晶的湖

◎静夜思

星星,一直挂在夜空
我却找不到最亮那一颗
月亮,这只没有原则的鸟
她的柔情总是洒遍每一个山谷

我爱在静谧的夜里逗留
倾听林间偶尔飘过的轻风
幻想一尾亮晶晶的灵魂
破冰而来,与我共舞

如果我的守望是一个错误
谁能读懂我最后的漂泊
咫尺之间,若隔九万光年
那炫目的交集,她来自两个星球

水一般的月色将我的影子淹没
星星点灯,难道注定闪烁在梦中
谁能和我拾起那遗失的华年
弹响一曲三生不老的传说

王勤的诗

王勤

王勤,四川邛崃市人,四川省作协会员,成都市作协会员,《邛崃方言》主讲嘉宾、专栏作家,在国内多家刊物发表小说、诗歌、散文若干。

◎孤独的王

在欲望太多的时候
他选择了孤独
在白昼和黑夜之间
他把自己埋进渐渐消瘦的黑夜
在黑夜里,男人
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他似乎已是王了,那么 
 就让我当一次王吧
 
宿头早已错过
他不想在半途借宿
他知道哪儿有一瓶老酒
还有一个酒一样热烈的女人
然而 , 他还是选择了孤独地冥想
而再深的冥想也无法让他禅定
男人,这个孤独的王者
一直向黑夜的最深处走去
 
那是一个无边的鸿蒙世界
王啊  孤独的王
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在虚无而充实的王国里
孤独   就成了他所有的心愿
包括权势金钱和女人
当然也包括王者的孤独和王者的自尊
还有王者的一无所有
 
王啊  何苦那样折磨自己
蝉已经让我心痛一生的了
你吃力地蠕动吃力地咀嚼桑的一生
竟然是为把自己囚禁在孤独的王国
我的目光和手指无法触接你的肌肤
只有世界沉入黑夜的时候
我才能感知你在炼狱的疼痛
王啊,孤独的王
当你在天国羽化的时候
我正织着厚厚的茧壳
并经历着破茧的痛苦

◎迴澜塔下那尾冬眠的鱼
       
深秋的记忆被芦花翻开扉页
扑了一脸风尘的往事
怎经得起南河水的洗涤
掉进河里的梦,再美的夕阳
也无法把她钓起

河水没有表情
静静地走它的路
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在此打坐的迴澜塔
心痛着那尾被流水放弃了的鱼

我把人间最后一朵玫瑰送给你
河岸提醒我:水和云都一样
它们没有心肠
还有这深秋的雾气
还有这日渐发黄的梧桐叶

塔基和塔尖本都是塔,然而
一个已觉悟成磐石
一个还想把天空捅个窟窿
我是鱼,身体在南河里受冻
此时,你能握住我冰冷的手吗?

塔尘上那朵野菊花
一定还记得你我的模样,我却忘了
哪一块砖上刻着你的名字?
我愿皈依在秋叶飘零之前
于菩提叶小上滴落在一个水珠里

我知道你是我的前世今生
那么,我也是你的前世今生吗?
在我渐行渐远的记忆里
一切都是不可挽留的
秋叶也好,秋水也罢

你若离去,请别惊动风
也别惊动水。你的一声叹惜
会砸中南河脆弱的神经
让我静不下心来
做一尾,冬眠的鱼

◎邛崃黑茶

我早已洞悉,你是
崃山岭上的绿衣仙娥
让陆羽的茶盏,在春水中
泡出了青青的苔藓
但我没有说破,怕我的浊气
污了肌骨清奇,盘坐在
一滴露珠上听禅的你

从临济到夹关
从西河到南宝
从南河到天台
风,轻得没有骨头
而雾霭一直坚持给茶树沐浴
顺着鸟鸣的声音,崖边山房里
煮茶的老人轻摇蒲扇

寻茶,何必枯肠搜尽
这是一条千年的茶马古道
火蕃饼的颜色让马蹄声响得更远
在黑暗中闭关修炼,把轻浮的春天
压得如磐石一样深沉
春天就变得醇和而又优雅
在寂静的禅房开出无尘的金花

问茶,你就到邛崃
黑茶千年的道行
在唐朝以远,在西域以西
从缠绵的《凤求凰》,到
肝肠寸断的《胡笳十八拍》
古铜的汤色,泡出了习习清风
泡软了铁马金戈

◎兴福寺那棵银杏树

发黄的尘念谁来超度
升而为空降而为象
这是一种辉煌呢还是一种潇瑟?
古刹于树下清修,钟声远
木鱼声声慢

与兴福寺为邻日久,树已顿悟
是落地生根还是变为浮云
它已不再计较
也懒得卜上一卦,任由它
落或者不落

岁月把玩出来的包浆
裹住了,它青铜的锈色?
考古的人正在探究它的年轮
三千年前,它曾
开过一次花

而今,树已禅定
怀若空谷,叶似经幡
涅槃与轮回早有定数,请问
我能在你枝头
筑一个巢吗?

◎泡在农历里的父兄

桃花刚被清明雨打落
杜鹃就催命地叫了
坝子上便开始渗出血来
我那泡在农历里的父兄
还来不及走出谷雨
就把头深深地埋进麦地

芒种过后
他们的希望
随夏日的阳光在秋风中成熟
光着臂膀走出处暑
等待着小雪大雪
覆盖青青的原野

而此时
父兄颤抖的胡须
正激动着整个川西坝子
当最后一场霜雪
被他们的激情温暖的时候
父兄踏着腊梅的花瓣
便又走进了打磨农具的日子

李桎的诗

李桎

李桎,生于成都雅安之间,一半在山区,一半在平坝。长期从事旅游工作,爱上了山水;长期从事宣传工作,爱上了人文。偶有山水人文随笔发表在《光明日报》《四川农村日报》《成都晚报》《潮头文学》,学写诗是最近的事。主编有《丝路雅集》等诗歌书报刊。

时光如水,每个人都会被流水冲成一个孤岛。我看见河水渐渐上涨,有时浑浊,有时清澈,那些泥土、那些花草、那些树木渐渐被淹没。在没过头顶之前,我想到了写诗,也许这是一种逃离,或者救赎。
——李桎“软埋写作”

◎父亲的茅草

父亲在里头
长出一堆荒草
我在外头
顶着一头白雪
我问父亲冷不冷
父亲一言不发

父亲这辈子很短
短到我沒跟他说过几句话
天天跟父亲在一起时
很少跟他闲聊
当我长成儿子的父亲
才想到跟他说上几句
他却已经变成一段往事

我从未见过父亲照片
几乎想不起他的细节
唯有他的叶子烟味道
弥漫在那间已经拆除的黑屋
从此我的人生烟雾缭绕

我和兄弟姐妹
是父亲一生最伟大的事业
他每天起早贪黑
仍嫌时间不够
我大学毕业准备反哺父亲
他却已经等不到了

我想不起父亲的病因
记忆中他从未进过医院
最后在咳嗽与喘息中离开
留给我长长的沉痛
在故乡的山坡上猛长如茅草
教我每次在回想中弯腰
落泪  真想萌芽出  萌芽出
那些野火烧不尽的话儿……

2018年12月30日

◎游离在梦境与现实之间

夜半三更  被一段排骨香醒
香味缠绕在枕头上  挥之不去
我有过几十秒的紧张
怎么忘了关炉具上的火
不  昨晚并没有炖过排骨
莫非是谁家的美味
他们的油烟最近常常窜进我书房
把我从尘封的诗集里
拉回人间烟火

对  那是雪豆炖排骨的味道
或者  只是梦境飘出来的味道
昨晚几个诗人谈到过天台山
以及雪地上的烤排骨
有人还发了个排骨令
说是要连夜上山  写最新鲜的那段

我在梦境与现实之间进进出出
除了一段排骨的香味
却窥不见梦境的端倪
我醒来就后悔
应该在噙着排骨香时起床
书写梦中所遇
我为什么要如此怕冷呢

我像一个追梦人
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努力还原一段氤氲香味的梦境
多年以后  我发现
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永远接近不了梦境
从此  我的偏头痛不依不饶

2019年1月3日

◎你可曾见过梅花落去

寒冷是腊梅的宿命
诗人却讴歌她立霜傲雪
她不懂诗歌
只在断桥边静静地开落

连冷都不怕
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么  腊梅为什么
偏偏要逃离一抹春光

大寒像个零界点
腊梅开到最灿烂时刻
春阳  便悄然降临梅花枝头
她  却选择了稀疏
开始枯萎

我爱腊梅的暗香
也爱春天的和风
可腊梅和春天
为什么总走不到一起?
 
眼看着大势已去
我知道腊梅是不甘心的
即使泪水流尽
为伊消得人憔悴
它依然把枯枝紧紧抱住
不肯离去

2019年1月22日

◎读《钓鱼城》

在这年月
读一首长诗需要耐心
读钓鱼城还需要血性
读一段历史更需要悲悯情怀

写一首历史长诗
需要多少次田野调查
他们说司马迁是
最早进行田野调查的人

我读钓鱼城的时候
发现田野调查
才是打开历史之门
唯一的钥匙

多年以前
我还对钓鱼城一无所知
以为只是长江边
一堆不朽的石头

雪拥蓝关马不前
上帝的鞭子高高举起
却在石头上折断
染红毕竟东流的江水

在折戟沉沙的水岸
捡起一段往事
依稀还听得见马蹄
踏碎了山河的旧梦

多年以后
我已白发苍苍
读一首长诗很冷
读一段历史很痛

2019年1月25日

◎寒潭日记

白鹭从寂静的水面划过
芦苇摇乱了白发
一束光从身体里逃逸
从此灵魂出窍
内心空空荡荡

白鹭没说过要来
一来就进入了梦境
白鹭没说过要走
一走就带走了灵魂

白鹭从来不说要去哪里
我想那是春暖花开的地方
我已白发苍苍
无力过问
来去都是天意
因为亏欠大海
不管春水 还是秋水
命中注定  必须东流

这样的离别重复了多次
每次都以为是最后一次
灵魂好比游丝
一次又一次被抽空
仿佛死之将至的春蚕

寒潭静默如谜
白鹭每次飞过
不会在水面留下半点影子
却要划一道深深的伤口
在心尖

2019年1月28日

◎我忘记诗歌的脸

自从开始学诗
我便常常梦见诗
一首首完整的诗
在梦里把我打动
我常常在哭泣中醒来
仿佛要成为诗人的节奏

每一首诗都是天成
我不敢有违天意
等到天亮才醒
我怕醒来记不起诗歌
无数次寻找
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白天为错过红包而顿足
即使里面只有三角三
晚上为错过一首诗而捶胸
再现梦中诗歌是一件烧脑的事情
我渐渐为此落下后遗症
憨憨的 笨笨的
仿佛在修炼一头本命年的动物

最好不要梦见诗歌
为还原梦境我百般努力过
顺藤摸瓜  按图索骥
连捕风捉影的事也干过
但是没有藤  没有图
甚至连风也没有
我无处安放一首路过的诗歌

大年初一晚上
又有一首诗闯进梦境
我还梦见过一位诗人
我想在诗人群对话框
堆起一张笑脸
嘴角刚开始上扬  我就醒了
我忘记了诗歌的笑脸
我是与诗歌无缘
还是与笑脸无缘

2019年2月6日

陈丽文的诗

陈丽文

陈丽文,“90后”诗人,曾获邛崃“当代文君”才女冠军,作品散见《四川经济日报》《潮头文学》《甲鼎诗刊》《成都晚报》《丝路雅集》《芙蓉锦江》等。

◎水墨葫芦湾

碧水搂在青山的怀中
一场雨,让银杏树骤然单薄

青石桥几多沧桑,无人问津
蜷缩在自己的梦中

远道而来的秋风
吹皱了湖水,也吹皱了乡愁

老牛,这乡村的圣人
咀嚼着稻草,也咀嚼着时光

几声犬吠,几缕炊烟
次第上演乡村的芭蕾

四野静谧,江边的老者
垂钓黄昏,也垂钓他的晩年

白鹭衔来仙人的消息
我的指尖长出了芦花

◎天府红谷慢时光

风,拽着我的衣袖
白云,牵动着目光
青山向后一一退去

河畔的老银杏,抖了抖肩上深重的露水
便漫天黄叶翩飞
我,随着枯叶打旋儿
落入了一座老宅的院里
光阴在这里落地生根

城市车马在上个世纪喧嚣
只有偶尔的鸟鸣
打破即刻的宁静
如打碎水中的月亮
又瞬息复原

千年银杏树的年轮
一圈一圈地绕
恍惚跌入时光的漩涡
我看到童年时造纸厂斑驳的铁门
看见灰瓦生长出了青苔
柴房边的大黄狗 摆着尾巴
看见春来秋去
春去秋来……

微黄的灯光下,
匠人如炬的目光
灼透一块老木的心
心中微亮的灯芯
在夜里执着地燃烧

远处,石塔下的僧人
默默扫着无言的枯叶
扫着尘世的纷纷扰扰

院子里的阳光 干干净净地洒下
麻雀扑腾翅膀,隙漏出微光
缓缓的时光
催眠一朵遗世独立的莲

◎山中闲居

清晨的蔷薇别着一颗精致的露珠
端庄地注视着茶杯中干瘪的花
当水中舒放出一朵朵白菊
她开始惊叹山泉的魔力

光阴与树影
从斑驳的青砖墙根生长
阳光刚好照在院里
这小狗儿好久没像这样
放肆地打几个滚儿 
然后就惬意地呼呼大睡

我和墙边上的一株狗尾巴草打个招呼
去屋后的溪边拾了些石头
坐到院里核桃树的身旁
一向热烈张扬的向日葵
看到我给一块沉默了千万年的石头
画上一张嘴巴
惊讶得已说不出话

但石头不会告诉我
该给屋后的山取一个怎样温暖的名字
告诉它我怀揣已久的心意

白云大朵大朵地被风吹过
时光 栖息在这座小山村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
像捧着孩童时的记忆
看到生活本该有的样子
天空一下子那么近

◎归来

锁上已爬满锈花
木门依然被锁着嘴巴
老树根盘踞在墙下
年轮一圈又一圈地张望

我张嘴努力想说话,
却只吐出一圈黑烟。
我眨了眨眼睛,眼眶雾气升腾,
却只流下一滴墨泪。

我默默转身离开
却只留下石板路上的空响

落英缤纷的季节
枯草却在疯长

◎邂逅

风,把阳光吹进眸子
人间,便四月天了

阳光,将新叶揉成碎影
你,便从梦中苏醒了

一朵 含苞,两朵 柔软,
三朵 烂漫,
第四朵 已落一瓣,却
欲说还休

行人潦草的身影
将匆匆写进春天

我伫立在一棵樱花树下
你转身的刹那
风吹落花
云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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