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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佛标志着一批聪明的平庸小作家的兴起

2012-09-28 17:22 来源:外滩画报 作者:徐芜城 阅读

  平庸的小聪明作家

  卡佛,只是一个标志,他标志着一批聪明的平庸小作家(或者叫平庸的小聪明作家)的兴起。不是他们激赏这种风格,而是因为,这种风格,几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还真是一个三流短篇,只不过是非常合适刊登在《纽约客》之类“高级杂志”的小说栏上。中文写手里,彭浩翔的短篇也有这种独特的优点。可惜中国目前做报刊的环境还不够高雅,这时候刊登这样的小说,并不能为自己得分添彩。但是,我相信,过上个5 年,就可以了。那时候,以高级自命的杂志,如果每期没有一个3 页左右的短篇小说,简直就不足以标榜自己的个性。刊登小说,这本身就是一个把自己和普通杂志区隔开来的高级手段:只有它,还会把篇幅留给无用之物。

  而且,这种高级杂志的小说,往往具有一个共性,或者说,它不能掉入别的小说类型。它不能是爱情小说,那属于女性杂志;它也不是能托尔斯泰或卡夫卡那样的小说,那是纯文学杂志的内容;它也不能是科幻,不能是童话,不能是历史小说,它只能是某种特定的小说。其实,最后,它只能是一种小说,也就是所谓“高级杂志小说”。

  卡佛,我很久以前就在《外国文艺》上读过的:平淡无味,聪明绝顶的庸才的苦心之作,当今之世,这样的作品几乎比比皆是,实在难以分别哪个平庸得更聪明,或是聪明得更平庸。今天再读《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感觉还是如此。一查,1988 年第4 期的《外国文艺》有卡佛的专题。从书架上一找就找到了。“卡弗诗文选”,4 个短篇和3 首诗。

  与今天所有评论者的话相比,22 年前这期《外国文艺》的卡佛专题前,劳般先生的综述介绍,仍然是最好的评述文字,不妨摘录如下:七十年代以来,美国文坛上出现了一批新进作家,他们对于“经验、人物、地点或时间表现出惊人的冷漠”,也无意运用回忆—那是“历史的特征”。他们写出的小说看来都是“简略的、不加修饰的新手拈来的片断”,读者从中看不出动机、前因和后果。小说的故事往往发生在“无始无终”的现时,也往往由第一人称“我”为叙述人或主人公,以现在时态的形式进行叙述。作品充满不相连续的直觉,平庸无奇的谈话,不露感情,也不褒贬是非,似乎始终保持着超然态度。在他们的作品里不存在历来小说家所探索的道德的、社会的或历史的含义。小说的主题几乎都是写人情的淡薄,甚至泯灭、麻木。对于这类作家,酷爱定性分析和贴标签的评论家称他们为后现代派或简单派(minimalists)……

  对于这新的一代作家,评论界言人人殊。有的认为美国社会繁复而多样,而这许多作家所生活的天地却“不比他们的脑袋瓜大”,他们关心的只是身边琐事,“社会生活的反响、有关公众的事件”,在他们的作品里是听不见也看不见到。他们像法国的“新小说派”一样,……但又缺乏“新小说派”在语言和形式上巧妙运用的冒险尝试的精神。也有评论家认为这些作家的出现并非偶然。整个六十年代美国对外的侵略战争,国内的政治谋杀、暴行和动乱,挫伤了青年一代的信念,他们陷于迷惘,或转而内向自我,或沉湎于身边琐事……卡佛,只是一个标志,他标志着一批聪明的平庸小作家(或者叫平庸的小聪明作家)的兴起。

  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聪明人,对于深邃的思想、经典的艺术一无所知,他们由此而变成庸才。但是,无数的庸才如此热爱写作,尤其是写小说,尤其是写短篇小说。他们写不了诗,因为毫无想象力,一个贴切的比喻也想不出来,韵律和节奏,也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而且,写诗显得过于浪漫病态、“脱离生活”;他们更加作不了曲,连流行歌曲也谱不了,否则他们早就写歌去了;画画,也许会是他们的一种共同的业余爱好,但是也仅限于在小说稿纸旁边玩点涂鸦,就像普希金、卡夫卡乃至几乎所有大作家一样。戏剧呢,舞台艺术又实在太过复杂,而且归根到底,就算有机会上演,还要听任导演指挥。于是,只有写小说了。但是,长篇小说,他们一般也写不来,4 个人物以上,就要安排得手忙脚乱了;还是短篇小说最最理想,几个面目模糊的人,几件或常见或离奇的事,几场或深入或不知所云的对话,也就够了。如果才华横溢,可以独立想出几句反讽的俏皮话,那就更完美了。

  他们的小说,也不会超越卡佛们的风格。不是他们激赏这种风格,而是因为,这种风格,几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说他们愚蠢,是因为他们对于艺术一无所知。说他们聪明,是他们可以把自己的缺陷掩饰起来,甚至把它变成一种风格:不连续,平庸的氛围,无感情、无是非、无历史的“超然”……

  也可以说,这些聪明人日益一日地、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平庸,但他们还是本能地把这看作是一种普遍的谁也不能幸免的失败,他们不是去努力改变这种平庸,不是去历史、理论、真正的生活里寻找力量,去寻找导致自己平庸化的根源,与那些“平庸的谈话”一刀两断;相反,他们几乎一致地找到了最取巧的解决之道:描写这种平庸。在他们的文学里,他们不过是更加赤裸裸地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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