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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稳:藏地之歌十年绕梁

2012-09-28 16:39 来源:北京青年报 作者:安顿 阅读

  人物简介

  范稳:1962年生于四川,1985年毕业于西南师大中文系,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创作以中、长篇小说和文化散文为主。十年来游历在藏区大地,完成了《水乳大地》、《悲悯大地》、《大地雅歌》三部长篇。《水乳大地》获得“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2004年当代长篇小说优秀奖”等多项荣誉。

  关键词:因缘

  ■在书房里阅读是一种民族文化的补课,在大地上行走,则是生活常识与人生经验的补课

  记者:您是四川人,落户在云南,身为汉族作家,十年写完“藏地三部曲”,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会是这项“工程”最初的启示?

  范稳:契机来自于1999年参加云南人民出版社组织的“走进西藏”活动。那次有七个作家从七条线路走西藏,我沿着滇藏公路一直走到拉萨。这一走才算开始认识西藏。那次活动就像地质队的初步勘查,先按照地图上标好的可能有矿的地方进行普查,发现条件较好的矿点,再进行详查,手段是在地表挖剖面、打坑道、上钻机。因此,活动结束后我认为找到了一座金矿。那就是《水乳大地》故事的原生地——位于澜沧江峡谷深处的西藏芒康县盐井教堂。让我感到震撼的,一是西藏这个全民信仰藏传佛教的地方,竟然还有天主教徒和教堂;二是在教堂外面的一座外国传教士的坟墓,他是因为一次教案被杀的。我记得当我在一个细雨中的黄昏独自站在这个传教士的坟前时,我感到自己受到了某种召唤。我要去寻找这场传教悲剧背后的意义,要去挖掘信仰与信仰之间、文化与文化之间的交流与碰撞。由此,便不断回到那个地方去。

  记者:确定要写与那里的人和事、文化和历史、宗教和艺术相关的小说后,靠什么开始了解这一切?

  范稳:我信奉那条对知识分子最简单的金科玉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自从爱上藏文化后,在书房里阅读是一种民族文化的补课,在大地上行走,则是生活常识与人生经验的补课。我知道如果想为这片土地写一部小说会有很多的障碍需要跨越:文化背景的差异、信仰——无论是藏传佛教还是天主教、甚至纳西人的东巴教,当地各民族的历史与文化等等。一切都需要学习。幸运的是我有强烈的渴望和求知欲,并且在阅读那些宗教典籍和民族历史时兴趣盎然。现在我都惊讶自己能把那些大部头啃下来。

  记者:是否有过深入的、对个人或者某个地区的采访?

  范稳:采访是必须的。写作者可分为文化记忆型写作和文化发现型写作,到藏区去就是为了某种文化的发现。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要发现它的美一是需要有藏族人的眼光,二是需要一双慧眼。

  我一般是看准几个有意思的点后,一个人进去。比如香格里拉附近的尼西村,我把那里作为生活基地,最长时在那里住了近三个月。我认为只有用这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感受一个村庄的秘密与生活细节——包括它的农耕、婚嫁、禁忌等等。每个村民都可成为我的老师。和藏人交朋友其实很简单,就看你敢不敢跟他们拚酒。说实话,在进藏区前我不喝酒,一瓶啤酒就可以把我搞翻。刚去时,一般是他们还在酒桌上喝酒唱歌,我已经躺桌子下了。现在我可以很自豪,我们会一起躺桌子下。大约属于没有酒量有酒胆那类人吧。以至于我现在有很多喝酒的坏毛病,喜欢在酒桌上闹。

  记者:三部小说中都有大量涉及宗教的内容,这些素材来自哪里?

  范稳:寺庙和教堂一直是我采访的重点。我都直接住到里面,就像住进一个村庄一样。进寺庙住相对难一点,需要官方介绍,这样比较方便。写《悲悯大地》时我选择的是靠近四川乡城的东旺乡云登寺,一座红教寺庙,那里的宗教氛围足、很纯粹。我和一个铁棒喇嘛交上了朋友,所有的喇嘛对我都很好了。而当地教堂里的人一般都很善良,很孤独。像我这样一个外人进去,他们都很欢迎。我在每个教堂都能找到朋友。我很感谢那些善良淳朴的西藏人。他们有信仰、有与我们不一样的生活态度,他们教会我如何面对无处不在的神,如何敬畏,如何去感受大自然的恩赐并尊崇它。

  记者:采访过程中印象最深的受访者和他们带来的影响是否可以分享?

  范稳:那些年间,一年中我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在藏区各地跑,每次去都很幸福、兴奋。2003年还到藏区挂职一年,结识了很多康巴朋友,和他们一起醉、一起出行。村庄、牧场、盐田、雪山、河谷、湖泊,寺庙、教堂,都像打开的教科书。我喜欢独自驾车在藏区崎岖险峻的公路上漫游的感觉,喜欢背着冲锋包哪儿黑哪儿歇的感觉。现在想来,这真是人生的最大浪漫。过去进藏最让我头痛的是安全问题,泥石流、塌方、飞石、山崩我都遇到过,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有次山崩就在我的车前面七八米远,山体忽然从中间爆炸开来,像被一颗炮弹击中一般,声响有如一块被猝然折断的钢板,我才第一次知道山崩是如此的恐怖。还有一次车侧滑,差点滑进波涛翻滚的金沙江。车停下来后抽了两只烟腿都还是软的。我不认为自己是个不怕死的勇敢者,但我还是喜欢这种在路上不知前方如何的感觉:生命是无畏的,前途是未知的。

  给我印象深刻的受采访者之一,可能是在写《悲悯大地》前在白马雪山上遇到的一个喇嘛,这个人物原型构成了《悲悯大地》的基础。他一个人在雨雪中磕长头,我跟踪了他很长时间,后来才发现只有他母亲背负一个大包袱做后援。一般磕长头的喇嘛都有三五个青壮年做后援。他休息时我们在一个护林人的小木屋交谈,这母子俩的神情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喇嘛脸上的平和淡定以及母亲的幸福自豪让我惊讶。

  另外一个不能忘记的受访者是《大地雅歌》中的人物原型、从台湾回来的藏族老兵若瑟。我2006年到怒江峡谷,原想是去看那里的一座教堂,结果却在这个连公路也不通的白汉洛村中,听说在高山牧场上隐居着一个台湾回来的老兵。而他的前妻却住在村庄里,他从台湾回来,却依然不能和家人团聚。我为此感到震惊,便想去见他,但一开初却被他在电话里拒绝。后来我直接上高山牧场上去,在他的牧棚里长谈两天两夜。本来这第三部是没有写这个爱情故事的计划的,自从见了这个台湾老兵后,我认为应该用一段有信仰的爱情来诠释一个时代的风云。

  我很庆幸我的三部曲都能比较顺利地找到人物原型。有时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顺?这一定是冥冥之中有安排。

  关键词: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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