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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被莫言誉为“如此文笔可惊天”的台湾小说

2012-09-28 16:27 来源:南方都市报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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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鬼》 甘耀明著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2010年5月版

  《杀鬼》的大陆版封面上,印着莫言的推荐语:“如此文笔可惊天”。第一眼刚看到时我颇为惊诧:这位以锤炼语言著称,平时又以谨言慎语出名的大陆作家,竟会使用如此夸张言辞来为一本台湾小说打广告,真的假的?

  看完《杀鬼》的第一章,我理解了,都是写小说的,“大陆前辈”莫言被出生于1972年的“台湾后生”甘耀明震到了。

  从五四算起,现代汉语发展至今不足百年。在大陆母体内,其主干经过一次次暴力革命的粗暴修剪、扭曲,像盆景般,看起来花繁叶茂,内里却是断根病枝。值得庆幸的是,另一支以“官话”的名义,1945年才随着接收台湾的国军渡过海峡,却因为几年后又一拨文化大师的移栽、扎根,从汉语的千年骨脉中汲取养分,野火春风,迸发出“活泼到极致”的中文魅力。

  被甘耀明带进那段如烟的台湾往事之前,《杀鬼》夺人眼球的第一招,便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叙事语言。书的第一章写“杀人的大铁兽”——火车来到关牛窝,“皇民”们在溪谷上搭桧木桥以通火车,“可是,当夜的溪谷就闹鬼了,流过的汹涌嘲笑声把桥冲毁了”;接着改用石头建桥,“当晚的溪水少,却流过激烈的鬼声,把石桥拆崩了”。写到主人公帕第一次摸火车头,被静电电得大喊,“帕的胆都冒疙瘩了”;写关牛窝的山道,“树阴兜头淋下”……小说最后,写帕记忆里的关牛窝冬日山色,“水瘦山寒,山径俨然,人在山里走,可以看到大自然最赤裸的原始,每株树都是一张脸,皱纹的,辉煌的,卑屈的,青春的,每棵树显露一段岁月流转的故事。有的树整棵枯了,裸露了底下的山壁与野溪,视野干净缤纷。有的树叶酡醉,红的红,黄的黄,喝了上一季的秋阳似酒,醉了整个冬天……”诗般的韵律和语言,在《杀鬼》中比比皆是。甘耀明展现了现代汉语排列组合的另一种可能,使初读者有点猝不及防,渐读渐迷,如“喝了上一季的秋阳似酒”,醉了,又回甘。

  诚然,读小说若只注重语言的快感,无异于买椟还珠。甘耀明用30万字的篇幅,怪招迭出的语言,讲述了一个比语言本身更汪洋恣肆、更充满想象盛宴的魔幻乡野传奇。

  《杀鬼》的副题,是“台湾往事1940-1947”。主人公帕,是一个天生神力且有阴阳眼的客家少年,一出生便被父母丢弃,与爷爷刘金福相依为命。他既能看到鬼,又能捉弄鬼甚至杀鬼。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帕从小接受日本的皇民教育,想做一个日本人。日本驻军鬼中佐看中帕的神力,收他为义子,改名鹿野千拔,帕遂发誓效忠天皇。太平洋战争爆发,战事吃紧,帕训练台湾原住民少年组成白虎队,并带领他们赴前线执行自杀式作战。不料,途中被有神性的山施魔法,困在山里打转,直到日本战败,帕保住了命,却失去了一只眼睛和耳朵。民国政府接收台湾,国军又想征帕入伍,刘金福为了保护帕,狠心当众砍下他的右臂,并带着他远上台北,找关系伪造帕的死亡证明。在台北没多久,碰上二二八事件,帕九死一生,爷孙俩仓皇逃回家乡。途中,爷爷被误以为是内地人,被人推落桥下,不幸死去。帕回到关牛窝,应鬼王的要求把他杀了,成就他下地狱“革阎王的命”的愿望。   按传统的价值评判,帕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奸、甚至战犯。可读完整本书,你会发现,历史,还真不是非此即彼这么简单,特别是对于从1894年就被清政府割让给日本的台湾来说。帕是日本统治台湾30年后才出生的一代,占领者“棍棒加胡萝卜”的皇民教育,成功地瓦解了以爷爷刘金福为代表的老一代人灌输的家国观念。相对于“代表着先进生产力”的日本文化,刘金福在帕的眼里是古板、孤僻、迂腐、不可理喻的,他对帕的爱和他们之间的代沟一样深,而温柔美丽的日语教师美惠子,只用一颗“征露丸”,便治好了折磨帕多时的蛀牙……力大无脑,有奶便是娘,帕更像吕布、李元霸这类演义小说中的人物,武功盖世,是非观念却几乎都没有,更别谈什么家国大义,不停地破坏,直到生命终结,便是他们来到世上的宿命。小说最后,作者甚至借刘氏家族的传说暗示,帕的身上有哪吒的影子。《封神榜》中的哪吒,也是天生神力,被父母遗弃,一出生便到处闯祸,没有什么是非观念。幸得太乙真人搭救,哪吒将骨肉还给父母,重生之后,方修成正果。刘金福就像太乙真人,护犊一生,最后不惜搭上老命。

  帕是一个象征、一个符号,一个魔咒,集各种不可能于一身。他身边的人物,倒是个个有血有肉,哪怕那个战死了几十年仍不忘抗日、却时时被帕整治的“鬼王”,也有着鲜明的人物性格。甘耀明在那些“配角”身上,也倾注了超凡的想像力。着墨最多的,当然是帕的爷爷刘金福,他年轻时抗日,老了雄风犹在,为了反抗征兵条例,他宁可活埋自己,从脚趾间长出植物,蔓延成一座森林;最令人难忘的,当数那个为了不让父亲上战场送死,拼命用脚“钳”住父亲的女儿,父女俩在火车上生活了几年,最后血脉相连,连最高明的医术都无法将他们分割……

  甘耀明像一个魔术大师,汉字便是他得心应手的道具。失败的魔术师只能重复别人,成功的魔术师却常能超越自己。在《杀鬼》中,我们可以看到,那些熟得不能再熟的常用汉字,经过甘耀明的手,竟可以幻化出烟花般灿烂的视觉盛宴。尽管他多次强调,写的只是“乡野传奇”,但透过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CG特效,我们仍可一窥作者“用魔幻手法寻找历史真实”的野心。

  台湾的原住民、客家人、外省人都是台湾人,这是不争的事实——甘耀明告诉我们,以刘氏家族为代表的客家人初到台湾时,也是靠武力征服泰雅族等原住民,才得以在岛上繁衍生息的;二战时期,有不少台湾籍的少年兵被日本征召入伍,派往太平洋各战场去,这是不争的事实——甘耀明告诉我们,在这些“台湾炮灰”中,既有被迫的,也有像帕一样认同皇民身份自愿为天皇送死的;二二八事件中,驻台湾的国军借机血腥镇压台湾原住民,这是不争的事实——甘耀明告诉我们,在事件当中,也有不少原住民将仇恨转移到所有外省人身上,因而滥杀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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