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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锐才:实验,过火或火候不够?

2012-08-31 10:30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孔锐才 阅读

    公众场合裸体,在手臂中植入耳朵,广场上杀死动物,用钢丝吊起的躯体,在玻璃器皿外观察动物标本的腐烂……所有的这些实验艺术的方式并不能称之为“极端”,而是苍白的平庸与简单。“实验”不再是一种前卫的标签,而只不过是简易的日常生活操作,枯燥而肤浅的概念运用,或者是惺惺作态的异议人士哇众取宠的表演。

    当代的艺术,也就是从现在往回倒数二十年或者二十五年的艺术,都被一种单调的实验精神控制。艺术的自身的操作方式和艺术对自身的宣传日益背道而驰。当代的实验艺术事实上陷入了一种严重的精神分裂之中。实验精神似乎仍在继续,每个作品,不管是行为还是装置,架上还是架下,都标榜着某种无所畏惧的探索品格,但每个作品自身却呈现着萎靡不振、装腔作态,或者小心翼翼的精神收缩。

    当代艺术实验的逻辑无法和日常生活区分开来。它大量地复制日常生活。它仍旧期待在日常生活中挖出一些噱头:

    观察油漆剥落的过程;重现蚕虫吐丝结茧的每个阶段;在画布上期待烟火的自然焦灼;在石头铺上宣纸让墨水顺着凹凸的表面流淌;从灾难的现场捡回一些残骸做成媚俗而拜物的仪式;在弗诺伊德家的沙发上一根根地拣出头发,用赤裸的身体以及其衍生品创作一系列的各种形式……我还忘了说那些单调无聊的新媒体装置,电视的屏幕永远有着鬼片的氛围,不是模糊不清就是像素劣质,永远无聊地闪烁着一种卖弄玄虚的虚无。

    艺术家的那些操作变得机械、懒惰、乏味。当艺术家将自身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一样去做一些小学生的实验,艺术家越加放手将自己的作品交给了这个世界发生的力量,例如地球的重力,化学反应的质变,风雨的侵蚀,石头自身的纹理,技术世界自身的噪音,将反复炒作的裸体摆在公共场合。

    这些实验的方式事实上毫无创意。大众媒体、好莱坞电影,日本动漫,色情漫画,等等,已经将实验艺术要实验和表达的发挥到淋漓尽致。今天,我们不难听到很多艺术家抄袭动漫和电影的绯闻。从杜尚在小便池上签名、沃霍尔在画布上画坎普尔罐头,艺术就开始抄袭。

    艺术家懒惰的抄袭无法在观众中榨取快感,或者唤起一种崇高感。它转向了在观众中索取“无聊”感。每个作品都板着一副冷漠的面孔,这不是那种不吃人间烟火的超然的冷漠,而是一种势利的冷漠,这幅冷漠的面孔说:“我想用抄袭的方式杀死艺术,我更想要钱”。

    当代艺术继续用这种拒绝性的冷漠为自己建立一个小圈子,形成一个小团体。这个小团体自己为自己颁奖,孤芳自赏地相互吹捧。这个团体除了迎合阿谀奉承的批评家、商业巨鳄、“评委专家”之外,几乎是封闭的。这个团体用“懂艺术”和“不懂艺术”来区分自己人和敌人。艺术并没有想他们所说的“死掉”,而是被他们私有。他们如同苍蝇一样独享那具腐烂的尸体。

    我非常理解为什么2002年英国文化部长豪威尔看了特纳获奖作品后留下了“冰冷的,机械的,纯概念化的臭狗屎!”的意见。在今天,指责当代艺术的实验精神弄虚作假毫无意义。因为这就是艺术放弃了自身艺术性的后果。非常可悲的是:他们没有尝试过什么是真正的艺术之后就杀死了艺术,这是一种盲目的跟风心态在作怪。当代成功的艺术家并不存在一种神经质的牺牲气质,而存在一种商人一般的精明和好莱坞明星一样的玩世不恭。这种表演气质并不会让它的作品更加出彩,而是增添了一种让人厌倦的老土。

    整个当代艺术的展厅就像是冷漠的实验室,就像藏尸房和棺材一样素色。当代艺术最漂亮,最具有艺术感其实就是这个展厅。任何摆在这个展厅的垃圾都具有成为经典的潜能。这就像当代艺术其实最漂亮的还是那套打磨作品的那些评论文章,它们能将所有的垃圾写成是芬娜丽莎或者梵高的向日葵。

    所以,欣赏当代艺术的态度,绝对不能从宣传册子、媒体报道入手,这些册子永远被数不清的赞美填充;也不能从艺术家对自己作品的评价入手。艺术家对自己作品的解释是最无聊的。首先你会明白那些台词其实是背诵批评家那些牵强附会的解释。而批评家的那些牵强附会的解释很大部分是从艺术家自身顺口雌黄的说话中升华出来的。很多哲学家其实并不懂艺术,或者并没有什么艺术感。他们和那些艺术学院匠气十足的教授一样,属于扼杀艺术的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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