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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有一个大学文化水平的妻子,它让你两天成为塞尚

2018-01-23 09:03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巫昂 阅读

亲爱的X先生:

这两天我没有大块的时间坐在电脑前,写信也成了奢侈,我在处理一些俗务,俗得红尘嚣嚣有来有往,昨天十五年前我工作过的单位的同事聚会,经过很长时间终于约成了,跟他们见面是很愉快的事情,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是一群理想主义者,基本上,跟理想主义者在一起最愉快了,你能知道不仅知道他们的优点,也知道他们的软肋,理想主义者的心是外挂的服务器。

在时间的空隙,我读完了《我曾经伺候过英国国王》,其中半本是来回阜成门的出租车上读完的,北京天天阳光灿烂,在车上读书没有那么难办,这种书,读完了很想立刻马上重读一遍,但是我又很想读赫拉巴尔其他没看过的书,《婚宴》,是他传记体三部曲的第一部,用他老婆的口气写的,赫拉巴尔的老婆不懂文学,他这么说:

“一个男人可能遭遇到最大的不幸就是有一个大学文化水平的妻子,它让你两天成为塞尚,三年成为陀思妥耶夫斯基,五年写出一本新的《圣经》来….我算是幸运的,我妻子常因我是个白痴,傻瓜,无赖,撒谎大王和骗子而哭泣,她从来也没有好好读过我写的东西。”

这段话,侮辱得最厉害的是塞尚,我忍不住去找了塞尚的资料,想知道为什么成就一个塞尚只需要在跟一个女本科生结婚的第三天,就可以大功告成。有个八卦文章认为,塞尚患有严重的厌女症,所以,他画了很多很多老婆的肖像画,一张比一张丑陋、刻板、古怪,厌女症又是一种心理病,估计女知识分子比没文化的女人更容易让厌女症患者感到厌恶,所以,两天造就塞尚也许是可行的,反正他早在结婚之前已经开始画画了,巧合的是,他跟赫拉巴尔一样都是法学院的学生。塞尚后来拿着商人父亲给的一点点钱,在巴黎过着艰难的职业画家的生活,赫拉巴尔则放弃法学院博士的高大上的未来,专心做一个体力劳动者,他从事的全是蓝领工作:在啤酒厂工作,在废品收购站工作,做仓库管理员,推销员,钢铁厂工人,舞台布景场工。

这么说,在赫拉巴尔正经成为作家的漫长岁月里,一个没文化的老婆跟他倒是挺登对的,他觉得不服气也不行,男人未必要找个精神伴侣共度余生,女人也未必要跟知己相濡以沫,知己啦,精神伴侣啦,保持距离特别好,不然一大早闻到对方的脚丫子臭味儿,忍不住犯恶心,倒不美了。

家里有个很凶的老婆的典型人物是苏格拉底,其实凶的女人未必不适合做老婆,她跟苏格拉底吵架确实会拿起一盆水泼过去,但是出身于小商人家庭的她,也挺会勤俭持家的,什么东西都挑打折的、反季节的、便宜的买,搁在家里实用极了,遇到苏格拉底要被判处死刑,她嚎啕大哭,比女本科生表现直接有力多了。

归根到底,一个女人好不好,不在于文凭高低,脾气好坏,合用,善良,护着你就行了,我觉得在寻找妻子上,你做得非常理智,明智,我至今为止都觉得你做了个很好的选择,何况对方并非悍妇,也不会泼你一盆水,寻常的生活,是不需要浓烈炙热的情感垫底的,浓烈炙热的情感“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就写这些吧,希望你那里也阳光灿烂。

2018年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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