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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马:需要我为你安眠时(长诗)

2015-01-06 09:23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蓝马 阅读

蓝马

  蓝马,1956年生于四川。1986年与周伦佑、杨黎等人创建非非主义诗歌流派,是该流派基本理论奠基人,流派宣言人。

  主要理论作品:《前文化导言》《非非主义宣言》《新文化诞生的前兆》《语言作品中的语言事件及其集合》《非非主义二号宣言》《语言革命:超文化》《走向迷失》《关于未来诗歌的断想》《前文化系列还原文谱》《人与世界的语言还原》《什么是非非主义》等。主要诗歌作品:《需要我为你安眠时》《沉沦》《世的界》等。

  一
  
  冬天的时候,或者更加早一些
  就在秋季刚刚开始的干枯中
      火苗上的火光远离了
  同样新枯的柴扉,沉默
  依然象雨季那样浸透了漫山遍野
      植物还被它们的皮包裹着
  在将要到来的冬天到来之前
  这和已经过去的所有隆冬一样
      雪花从不在的地方进入在的地方
  从从来看不见飘的地方开始:开始飘
  “这里总是长夜漫漫!”“一些东西很白啊!”
      同样是为着什么而沦落
  同样是在沦落的同一个瞬间
  那些耀眼的事物,得以慢慢地展开了
      你知道隆冬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被雪花证明
  反过来也是一样,一株玫瑰树:从开花到落红
  从落红又到花开,年复一年,树儿高了吗?
      正如今天,眼前,
  手里握着玫瑰的人,只是从折断的树枝上
  从手指悬挂的血滴中,和太阳里,才看见了
      一点貌似证明的红。等等。
  
  心灵不被承认是因为梦幻不被承认
  而躯体又不可能准确地把握住:某日,某年,某月。
      既然梦,象一只匣子,已经打开了,永远合不上;
  在已经开始的不断暴露中,海水就可以冲刷
  鹰群就可以盘旋,阳光也足以爆晒
      但是闪光的匣子打开时,你知道又是某年某年呢?
  喜欢问为什么,因而喜欢用“因为”“所以”这样的词
  在沙滩上完成思考,坐完了一整个黄昏
      潮水使沙滩变了样,脚印抹平了。
  来吧,来吧,Come on, Come on,  here!here!在沙滩上
  你有一个位置;你可以感到这个位置;你可以去寻找。
      在船上度过雨季,然后返家
  “这里的秋天刚刚开始!”“不,这里一开始就是秋天。”
  在冬天就要来临的这个秋天,看村子里
      花儿通过果实而坠落了,
  在泥土所能承担的同样的沦落中,花和果融为一体,
  奔向那立刻开始的消失,并在任何一种消失中
      都保证:不要被再度惊醒
  
  分析夏天:雨水的沦落。打炸雷的时候
      她挤在他怀中,温柔,而且恐惧
  那夜晚船只都斜倚在一排波浪上,
  后来船只给毁了,消失在
  无边起伏的水色里,最底部还晾晒着一张手巾。
  想想暴雨骤临之前出现过什么预兆:
      有些水域一开始就是蓝的,看得很深
  有些云层一开始就在往水中投影,当时仅仅是灰云层
      那些船只本来不在,本来能在,本来不能不在吗?
  这种事情在雨季过后,想也想不清
  还有别样一些朦胧的印象在混合:
      长江,峡谷,石壁,流水,汽笛声和酒
  风吹着白色的连衣裙在傍晚在摆设着巨大铁链的港口和江堤
      在驳船的灯隐隐照黄的薄雾中
  看见这些活着的寂寞,看见活着的红,蓝,黄,白,活的飘带,
  在最细的那种细雨轻轻降下时,心跳急促了,
      步履蹒跚,拖船又开走。
  这是别样的一种沦落:平淡,而且久远,停在那上面
      不要过了头
  这边是活着的寂静:很细腻,很纯粹,没有死。
  
  在乌云中间出现一条裂缝,镶着金边
      红边,又亮又黄的光柱倾倒下来
  这是阳光的沦落,不是闪电,没有声音。
      在春天,天空突然全漏了,假的天,万里无云。
  阳光淹没大地,甚至没有流淌,直淹到山上
      天上。这是太阳的泪,不同于人的泪:
  不是用水用盐和情绪做成;不是流,而是射;
      是用光,用这种轻轻的、可辽阔的Light做成的泪。
  在泪里,你可以看见东西,可以跑跳跨越,走。
      在泪里:浸泡着你们人类,兽类,物类,事类,
  浸泡着你们万事万物宁静的家园--—醒来。走着。劳动。
  ——这是白天,饱饱地浸泡!
  但是人有人的泪水,虽然不铺天盖地,不轻,不辽阔
      虽然正是用盐、用水和心情做成;
  H2O,再加上一滴H2O,再加一滴H2O!虽然不能照射;
      在脸上流;在自己脸上,总是可以流的吧?!
  不射。只流。缓缓地。很慢。不让流。缓缓个够。
      在泪水里你看不见东西。也找不到。
  眼含着泪水时你不能走——你站在夜色里的冷梯旁
      看见:“夕阳照着那滴没有世界的泪”。更不能走。
  缓缓地,缓缓个够。要慢,要尝到酸甜苦辣真。
      “这里的沦落刚刚开始。”“不对,所有的开始都等于沦落。”
  要是没有沦落,那就不会有开始。要尝到开始。
  
  二
  
  如果星空能对我们唤起一种框架作用,如果它们的闪烁,
      或许对我们的睡眠提供了那种遥远而分散的实际帮助,
  处在这严格而完满的空旷建筑中,我们既然醒过,睡过,
      在夜晚,我们就比较平静;心情没有多大的动摇,
      昏沉的睡思,也不会象投石者那样老在空荡处变化、起舞。
  我们作为目击者,同时又作为当地人,过了小路,我们就趟过当地的河流
      站在坡道上,用那些当地的语法,可以谈论冬天与雪花的关系,
      有时借助路标或指南,一眼就看出雪花运动的方向;
  那时我保证过:我们当地的太阳,从不会闯进我们当地的夜空。
      这种事一年前是这样,一年后还是这样
  
          冬天的雪花,进入了冬天的原野
          冬天的河流,被冬天的冰块冻结
          我们观察过了,体谅过了
          并且在冰雪覆盖的地方
          在看不见草丛和露水的地方
          我们找到了——冬天的雪花
  
  如果风声能够自己止住自己,风能够自己支配自己,吹向
      那些白色的雪山,在天空明显的轮廓下面,吹那些
  怪石的身体,峭壁结冰的身体,上面猎人的身体和山间野豹的身体
      最后再来吹这些雪花的身体;在这些几经假设的条件因素中,
      到了夜晚的郊野之地,我们遇到风,听到风的声音
  没有多大改变;只有种种不同的凉意、寒意或暖意,见机而来,
      我们不能回答,但须作出辨认;加上我们既然醒过,
      当初又十分陌生,那么我们首先是不是得问:我们当时是在哪里呢?
  当时的事物近在咫尺,只是通过步行,从九月,十月,以及十一月,
      有时包括十二月在内;一年当中,通过在徒步方面作出的努力,
      事物的形象,才遥远了些,漂亮了些,而且根本不像今日,
  更何况在步行的当儿,我们实际上什么也未曾同意
  
        你的睫毛卷曲
          你的眼睛睁开
          我又十分热烈
          因为已经站在树林中间
          就觉得----
          风声算什么呢
  
  今天的太阳,照耀着今天的原野,今天的风声比昨天的更小
      更细微,我们这样站着,环顾,从天空的颜色
      到昆虫的颜色,我们沿着河岸,一边走动,一边猜测
  甚至直接徘徊在林荫道上,在许多人曾经谈话和流泪的地方
      我们想起夏天到来之前就曾经出现过桑叶
      那时候一睁眼就看见桑叶;那些鲜艳翠绿的桑叶
  滴着雨水,面向天空,忽然就是:雨过天晴。很多的鸽子
      和很多的鸽子,在飞过来之后,又飞过去,飞过去之后,又飞回来,
      而我们站着,醒着,我们活着,到了夜晚,才回到家中,
  但不管怎样讲,夏天的消失确实和秋天一样:夏天过去了。
  
          因为并非所有的花朵都是那种含笑的花朵
          因为不能含笑的那种花朵
          实际上都还停留在木柴的生长当中
          全是些永不开放的鲜花
          你知道,它们的花瓣,只能用火焰来表达
          然而围着火焰,我们又知道了什么呢
  
  如果我现在想到的不是果实累累的大地,想到的不是躯体或灵魂
      而是一株被雨水淋倒在地的尚不成熟的小麦
      表面上看,它不在任何威望的重压之下,而只是淋透了雨水;
  在一种不含有盼望成份的心境中,如果它是倒在土地上湿漉漉的部分
      不是在那里跪立,不是陶醉,也不是睡眠,也不是完全盲目
      或者失去了依靠;——最终——而且——
  如果你恰好在小麦倒下的地方奔跑着看风景——那就是梦!
  
  让每一个夜晚按时来临,让风掀动大海,让我们设法在陆地上响应。
      潮水把沙滩抹平了,让贝壳在沙滩上显露。
  海的蕴藏使我们沉默,使我们安静,让往日的记号充分剥脱,
      那些“共同的小船”幻灭了。
  让海水毁坏,让波浪抵达,为了说出将来也说不出的那些话,
      让我们轻声呼吸,轻声询问,轻声地笑。
  我们平日劳累,还有我们将会碰到的损伤,在今天,这个晚上
      全都一一地熟悉了。让潮水冲上海岸,让它冲上,然后又退下。
  用笑声和歌声是无法说明的!用潮水的声音也无法说明!
      让它冲上,然后又退下,用反反复复
  的眺望和呼唤是无法穷尽的!用反反复复的睡眠也无法穷尽!
      让潮水冲上海岸,让它冲上,冲上,冲上,冲上,然后又退下。
  我要对你说的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我的灵魂,海水此刻在沙滩上。
  
  三
  
  在没有锋芒的这些水里,去自由,吸收根本不能回答的真问题,
      又被水草和玻璃劝阻着,令人平心静气
  给一颗心装满一个念头,在实际上没有水的
      这条干枯的河里,沿着河滩往高处走;每逢这样的冬季,
  凝视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卵石,就可以明白经济,推敲战争,估量和平。
      在没有锋芒的这些水里
  一份份空间被许诺时,凭借的仅仅是来回反照的光,
      撤消他们时,从西边离我们而去的,仅仅是太阳,
  剩下一些牢固的星辰,在另一种生涯中,靠永远握不到一起的手
      撤消掉暗中相迎的动作和力量。
  
  但是……一些傍晚的你,一些穿越广场的你
      是否还持续在昨天,为挣脱太阳和钟声而捧着自己,
  悄悄地向时光用力,以你的赤裸和缠绵,公然而且积极!
      误入明显的青春体态,忍受着这份无牵无挂的丰满而又渴望着轻盈;
  试问晚风中一群匆匆的客体怎样路过你,使你肉体中千百组细小的矛盾
      纠结成向山林与岩石不断宣誓的强烈愿望?但是没有公共的客体,
  没有公共的誓词,尽管钟摆的摇晃早已长达今日,尽管它
      把一种最初的假设,摇晃得确实太象是真正的时间了,
  矿物还是没有被提醒,太阳自己也没有被提醒,而钟声 
      难道就在你奔跑着向我委身的夜晚听懂了钟声自己了吗?
  
  现在,落叶把自己翻过来,又翻过去,不停地整理队形,在它们下面
      和上面,这个世界最胆大的壳也包绕着我和你,它外表敦厚、诚实,
  骨子里却狡黠地欢迎一切证明,它欢迎你去跳,在落叶上面跳,在西风尽头跳,
      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于呼声中或咆哮里,藏着自己的腿,
  跳!即使把每一层浓荫都席卷起来——跳——即使
      骚扰甚至侵犯了那些最高大的,象是不可一世的通天的乔木,
  被金属的外壳分开,被山脉和河流的走向分开,加之如果被遍地的道路
      和野火分隔成若干块,把眼耳鼻舌身意也卷进来,举起这些生命的外壳,
  跳!即使你草丛深处固有的芬芳也一并被跳得粉碎,海水向天空全面激扬,
      那流离中怀恨与不怀恨的任何一种泪,也流不出这个
  永远都面无愧色的“跳的集体”,而一张花瓣所能呈现的最鲜艳的杀机便是:
      它跳不出最后的结果,也不能为自己的美貌追加任何一份原因。
  不管这些海水这些雷电这些礁石,这些北风吹送的雪花
      和各种树上静止的鸟是否全都是真的,不管这些画眉
  一天天怎样从事它们婉转而自由的工作,当它们开始在林中交流,
      不管它们相互吟哦的是否真的就是声音;也不管
  这些淅淅沥沥的雨丝是否真的全都垂落到土地,对于土地和山脉而言,
      也对你我而言,不管周围能够多么苍茫、多么遥远;
  在“心灵”这个如此巨大的概念里面,那能够列举的一切,都是
      我们人类的家园;不管它的临时性是否集中在它任意的一个点上,
  抑或是移动着,穿越过无数的道路和山村;当梦幻 = 现实 = 心灵 = 梦幻时,
      不管我们海洋上风向的变化和波浪的起伏是否从短暂走向持续,
  从持续,又深深地触及到了永恒;——心灵:这可怕的尺度
      放开了我们,不管清晨,晌午,还是黄昏,
  心灵全等于肉体时,我们就继续开放,继续委身。
  
  永恒的肌肤,这些年轻的乳房,在上帝与玫瑰之间,隆起!
      这些类似媒介的中间事物,男人与上帝交战的大理石缰界!
  包含了雨季所能有的全部呐喊声,在克制死亡的力量方面,象开启万物那样,
      开启了新的玫瑰,新的夜色……
  而那些新的灵魂,还沉浸在乳汁中:向过去下沉,也向未来上升!
      经历了这些中间媒介,在少女人体的胸膛上,
  隆重起这些生动的、属于上帝的沉默!太伟大了!在伸手可触的条件下,
      上帝的这种沉默,又转化成了人间的笑声!
  这些血管、力量、肌肤,这些活的颜料,布置在乳房的周围,
      这些生命双方生前生后力图测量和把握的最天真的经纬!
  我们毕生惦念着这近在咫尺的果园,惦念她那些昂贵的胚芽
      和它们尚未展现的根;而它们随时都结合在它们自己的良辰中,
  确切讲,结合在夏天、雨夜……
  
  下雨。下雨。下雨。天空又在下雨。这就是雨季之所以为雨季的基本特征;
      此乃人与人之间最日常最持久的一段“动作的空白”,它不存在“跳”,
  也不存在“听”。它要说明的是:没有鸟飞过,没有野兽走近;而且,
      既不是玫瑰在这里,也不是玫瑰不在这里……
      这是现实中不太现实的一小部分:
  我们也许一起坐着,静止的,没有发生争吵,也没有进行讨论;
      赢得了某个具体的时间,具体的地点;具体地
  我们用频繁的拥抱,去缔结那种无法分解的欢乐与悲哀,
  
  在最疼痛的时候,你告诉我:“我们曾经批准真理成为真理。”
  在疼痛减轻的时候,我回答你:“我们同时批准了谬误成其为谬误。”
  ——除此之外,我们都:泪水汪汪。
  
  四
  
  不能相信的事不是一件,而是很多件,
      得用全部的手指反复地数。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时,可以激起突然而模糊的理解。
      这样,月份够多的了,欢乐吧,睡吧,
  太阳已溶入大海——这就是智慧;
      宝石已挡不住任何一种光辉——这就有思维;
  而夜晚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深不可测了,
      那就照我讲述的故事仰着头,展开手,呻吟吧——这就是永恒;
  现在,你躺在完全活着的寂静和笑容里——这就是纯洁。
  
  欢乐吧,睡吧,看看这个和这些。星座如实地展开了。
      不期而至的流萤在投入。看看我再看看你吧,
  这些身体上有照顾,有盼望,还有解答,
      这些身体上有震惊,和亲切。
  因为幸福千般,智慧永恒,身体就千般,血液就永恒。 
      凭着不呼吸的温柔往更远的地方走,从羞涩直通向大胆。
  模糊的闪念在经过光明放浪的最初阶段后,进入沉着
      和稳固;就可以用来构筑睡眠和青松。
  与世长存,海水中竟有那么多的元素和诗人,在澎湃。
  
  没有徘徊。在创造的欢乐中;把所有的阵痛集合在一起;
      使它们错落有致;成为欢欣鼓舞的种种标识;
  以便带人神往而又永不收回。那份尖锐而明朗的爱:就是伟岸和恢宏。
      在唯一的一个怀抱里,居然有不可穷尽的层层怀抱并存着,
  任何劫难都无法带来损失——那就是爱。
      是无休无止的回肠荡气,在创造,在承担,
  在挑起和在关切;经过久久的环流,就是诗。
      植物怎么会用得尽呢,水怎么会流得完呢?
  一个本质上和天性上注定要所向无敌的人,
      聚精会神,就是他唯一的本份和天敌。
  就是在中心建立起:向所有梦幻投降时,迎面扑来的
      漫无边际的欢乐和征兆……
  
  听听这嗓门吧,它拥有声音;庆幸的是它必定永远恰恰有声音。
      今天是:以飞翔的姿式正式入眠;翅膀大张。
  不必在空中比翼,身子一侧就是拐弯和滑翔;这里只会遇到风。
      听到的,专门是来自遥远大地的回响——
  下面大地上,有多少东西都让自己长期习惯于无用啊!
      它们恰恰同时习惯了合力制作回声,一件了不起的事。
  如同我自己的嗓音;一方面,是我在雨中等待着我;
      另一方面,又是我在这里翱翔着,你也侧着身子;
  被还原的冲动驱使着,我们交叉飞过最遥远的你。
      对于属于我们的芳香,我们的态度刚好适宜,因为:我们正好高兴。
  我们已被翻译成了辽阔的鸥鸣,散布在漫长的海岸上——
      就是这桩无法中断的事业——用翅膀,用诗,用一般文字和普通的手,
  天天翻译!再加上我们口中喃喃不清的唉唉声,翻译难得的光明。
  
  是谁留下如此多的工作在我们的身体里,
      要我们自己去不断地,从头,继续做起
  和相互做起。是谁,它竟然没有露出底蕴和方法,
      却让我们首先掌握住了迷茫,和在迷茫中
  飞。这些年来,哪些建筑在我们的体内坍塌了?
      以至体内除了这一片光辉,就是那一片光辉!
  对这些我已不再惊奇,因为道理曾经很简单----
      火苗始终在这里,火光始终在那边;
  首先是经不住烤,然后是经得住烤,然后是根本不烤也知道;
      火啊火啊火啊,今天是以你的姿态站起了身——
  我们——蓝色视野造成的海,我们永远是蒙昧的!
  
  欢乐吧,睡吧!沦落不会衰败——因为纯洁万岁。
      看见茂密的水晶草原,无须培植,不要随便睁开眼睛。
  要慢,要静。既然泪还在脸上流,要尝到开始——只有开始!
      衰败也不属于沦落——因为飞矢不死,花蕾永新,
  而且我们不是果实,我们仅仅就是游荡,我们是眼睛!
      如果不再老是问为什么,为什么,那嘛----
  冬天就是温暖,夏天就是宁静,夜晚就是光明。
      把沦落和衰败这两个词从现役的词汇中枪毙下去吧,
  和平必须万岁,智慧当然更必须!主动地
      睡吧!——然而你的身体却平生第一次苏醒了。
  那就高举你白皙的双臂,投降吧——星空此刻太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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