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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邓翔短诗11首

2014-11-12 08:53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邓翔 阅读

邓翔

  邓翔,1963年4月出生于四川营山,1980年开始诗歌写作,1983年7月与赵野、北望(何继民)、唐亚平等大学生创办诗歌刊物《第三代人》,成为“第三代”诗人的宣言和最早的诗歌文本。1985年,诗作收入由万夏、杨黎和胡冬等人主编的《现代诗内部交流资料》“第三代人”专辑中。1988年与赵野、向以鲜、杨政等人编辑诗歌报纸《王朝》。曾翻译普拉斯、博尔赫斯、昆德拉的诗歌和随笔。1983年大学毕业后曾在工厂工作,后进入高校就职,先后游学于哈佛、剑桥和慕尼黑大学,目前在四川大学任教。

  怎么又悲伤地想起
  
  怎么又悲伤地想起
  在异乡,一个哥特式夜晚,阴暗的道路上
  悬挂着潮湿的梨,某种日子有泛起,
  像酒精引起脸上的红色,像你苦涩的笑。
  我陌生的大地,你就这样翻转而去,
  如赌徒指间的牌,翻过记忆的背面,
  那儿,时间仍在劳动、播种、生育。
  
  谁晃动着敏感的天线,
  谁的手仍轻摇着鲜红的灯盏?
  微张的嘴唇迎来
  光海中的异乡,铁轨、厂房在寂静中疼痛着。
  
  柳叶桉树的种子落在地上了
  
  柳叶桉树的种子落在地上了
  淡褐色的颗颗尖型帽
  青草在雨中变得更绿
  我打着伞去看开放的紫罗兰花
  一只水蜘蛛在雨水上走
  细长的腿,轻盈地像个舞蹈者
  
  你不像男子,我像
  而你说话,犹如碰着潮湿的木材
  当我也像雨中的向日葵低着头
  站在那杨槐树边
  那音乐又重新响起
  
  又是那个晚上,九点
  我穿过锯木场,在黑暗中大步地走
  那时,我站在石梯上看着你,直到被
  树叶遮住
  我一脚踩进水洼
  在街上,我觉得我的影子也很神经质
  
  我站了起来
  看着清晨这个地方:雾、建筑、山和远处
  发亮的江水
  那天,雨水一直在下,每个车窗都关闭
  拿着草帽,看着它那有纹路的圆顶
  我念着,我捧着幼小的向日葵
  犹如抚摩你那张瘦削的脸
  模糊了,一切,我将脸转向窗外
  
  稻田、光线、红色的山
  白塔在雨中像要倾倒
  又捏到了你的手,冰凉的,淋过雨的木柴
  
  六月的阵雨瞬间就来临
  
  六月的阵雨瞬间就来临
  挽起裤腿在雨中行走是一件乐事
  我自问自己
  不要这样,应该看粗糙的树干
  生活是什么,又怎样生存下去
  我说应听其自然
  
  但我看到黑暗就想起创痛
  梦也好像凝固
  你告别了你的影子
  进入另一盏灯下,可影子照样到来
  你只有带着透明的躯体在山坡上行走
  
  树、篝火、荆棘林,打字机应打出更多的词
  我表达的只有一个重复的音节
  我手上有两个橘子
  给你一个,我留下一个
  
  雨中
  
  明亮的叶片落在地上了
  在雨中行走是一件乐事
  路面有点滑,走路不免有点小心翼翼
  雨水从树干的一边流下,一边黝黑
  一边却保持洁亮
  远处的房屋朦胧且隐约可见
  烟囱仍冒着烟
  我很奇怪它们为何没被雨水打湿
  
  看见这一片刷白的屋墙
  使我想起郁特里罗
  白色的高塔高出一切房屋与云接触
  但能否冲破这淡淡的云,我保持怀疑
  
  你皮肤黝黑而富弹性
  可你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清
  南方那深红色的高粱地、谷草垛
  榆树细小的叶片
  这是模糊的影子,富有动感
  内心的感受很强烈
  就像在木板上打进一颗钉子
  
  避雨
  
  温情的紫罗兰和金黄花瓣的向日葵
  这时,像做过错事的孩子
  低着头,在雨中
  话语虽然断断续续,在屋檐下避雨
  不知不觉地又谈起了诗
  谈起阴暗的木板房快要倒了
  犹如孩子砌的积木
  你说你喜欢大草原上那灰色坚硬的石头
  
  被太阳晒黑了皮肤,那个男子
  坐在开往南方去的火车上
  穿绿色衣裙的姑娘
  总是沉默地。她要走了
  
  我的衣服已有几周没洗了
  棉絮已有几个洞
  蜘蛛降落,像一个跳伞的人
  小心寻找着陆的地方
  
  一个汉子
  
  一个汉子抽着烟
  皮肤呈青铜色,既坚硬却表面柔软
  望着田野尽头,山坡边昏暗的云块
  
  这麦田是纯粹的黄
  麦秆又负沉重
  弯着细细的腰杆,一言不发
  
  这点了火的土地,深红色的潮石头
  与粘合在它上面的小巧柏树
  我闭上眼睛就想起
  犹如触到某中树皮样粗糙的东西
  汗水顺你的面颊流下
  仍睁着眼睛,嘴张着,喘着气
  挑着玉米,在黄角树下停歇
  
  让你的女人去上山割草
  你的孩子睡在垫有稻草的筐子里
  而现在,你在想去年十月那成熟的季节
  牛粪那潮湿气味,蓝色的天空在木板房上
  折下稻草吸着气
  你躺在稻草堆里,几乎被稻草淹埋
  
  归来
  
  什么要归来,爱,眼泪,还是童年的往昔?
  当我向长江那边眺望,清癯的群山在壮丽的艳阳里
  闪耀。一湾被清风吹动的秋水
  像欣喜又似隐隐疼痛的心
  在广阔的天地间,流露出慈悲的本性
  
  枫树林,废弃的打谷场,洗衣妇
  老人在田地里躬着腰,辛劳地耕作
  呵,长者,快播下我,播下我丢失的种子
  他累了,倚着锄头在寂静的光中休憩
  
  多么幸福啊,当语言化为泪水在隐隐地流
  当神明的光辉要我重新找见这素朴的花
  瓢动的苇草花,在沙滩上向我招手
  她们是秋日江边的女儿
  多少个秋天里,我来到这里,为了看看她们的身影
  她们在暮色中寂然的身姿
  
  还是这么美,这么年轻,像多年前的模样
  多年以前,哦,多年以前,青春在期待中消残
  曾经对你欢笑的灵魂已面目全非
  因为这颗心早已属于往昔
  别了,像灰心的星辰,我不得不回到人生短促的黑夜
  
  南方那红色石头
  
  一架锈天线立在楼顶的阳台上
  我惊奇发现,那细细的钢棍多像乐队指挥
  的指挥棒所飞舞的不同角度的定格
  可这儿不会来音乐
  只有汽车在马路上的嗡嗡声
  石工们打石头在楼顶上
  
  阴沉的天空就像楼顶上这沙石头的颜色
  只不过淡一点
  真可笑,我想起去年的一些诗句
  那灵感是在这楼顶上诱发的
  记得那一句
  我看见下面树林就像玩具店那小巧的模型
  
  我应该回想炙热南方那红色石头
  坐在山岗上戴一顶边缘破烂的草帽
  被那强烈的阳光所刺激
  而眯缝着眼睛
  鼻孔由于激动而勃起
  静静地思考像一棵未被风吹的黄桷树
  
  风暴会来吗
  山洪暴发把河水变成玄黄
  应该敲响这生了绣的破钟
  为什么不响,我把手捂在它的上面
  
  故事
  
  讲个故事吧
  讲一讲麦浪伏山野飘动
  金色的,纯属奔放和愉快
  榆树下阵风吹来
  那沙沙声,那细小叶片
  你的孤独和飘散的头发
  
  讲一讲炉火熄了
  我们仍围着炉旁轻声交谈
  大雨又怎样把麻雀的家一个又一个毁掉
  还有那月光下寂静的瓦房、树枝、水洼
  和一片又一片内心重叠的阴影
  
  讲一讲做爱和欢乐
  沥青路和打了霜的草
  我踢着石子回家,悠闲地
  享受尽了胜利
  
  讲一讲吧,那许多眼睛
  清晨因雾气而润红的面庞
  孤独了一年又一年的山谷
  南方原野上那红色的大石头
  
  歌者
  
  空虚是一场交易,给雨水打开信道
  可那踌躇的一刻,晕眩的一刻
  我总是嗅嗅这,摸摸那
  哦,没有未来的气息,没有
  死,是别的事物的事
  如同你离去,落进我梦萦的地址
  
  而遭受伤害的仍是鱼
  仍是落进陷阱中的词
  它们在我手心中扑腾,绝望地鼓着眼
  不,你活着,我会死去
  吐血的是裁缝,不是布匹
  眼泪是离别的序言
  而序言已在知觉中死去
  
  死去,是我们的誓言,我们的胎记
  可为我们热切心跳的火焰怎么办
  那憔悴的马头正哀求奔过那金黄的树梢
  歌,那苦心匠人烧制的罐
  盛满歌手春光的罐
  传过森林般长成又消失的手中
  
  哦,碎裂吧,碎裂吧
  这星空的垃圾,这被斩首的落英
  
  雨水
  
  比风暴更为猛烈的是血
  然后化为火焰和心焦
  就像百合花冲出瓷瓶
  接受清影
  
  我灵巧、消瘦
  像一只离群的狐狸
  蔑视同类
  我绝不染指这场游戏
  
  而人们忠实你的规则
  公蚁仍继续修筑城堡
  那位浴血的子孙
  将接受判决
  
  什么样的青春和血迫使你冲锋
  让你清洗这个柔顺的春天
  让你默诵黑夜的律法和箴言
  与它结盟?
  
  手指和雨水将召集亡灵
  窗外就有来世的衣衫和身影
  父亲,风声中你听见什么样的低语
  耳旁,这死亡新闻的沙沙声
  这命运真实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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