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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冰批判全国上下无剧本北京人艺不如以前

2012-09-29 20:19 来源:南方周末 作者:夏辰 黄婷 阅读

    我们对历史的态度是什么?如果不尊重历史,也不会有未来。但是如果我们不反思历史,我们的民族就必然会萎缩。这个戏如果能够达到我们既尊重了历史,又有我们主观的解释,能引起观众的反思,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林兆华

  对自己的角色,何冰不认同;对自己的剧院,何冰有意见;对自己的戏剧行当,何冰有批判:“全国上下无剧本,不光是话剧没剧本,电影没有,电视剧更没有。”

  它是女的,你把它排成男的,这太难了

  是,跟《赵氏孤儿》有点像。如果当时正儿八经把《赵氏孤儿》演痛快了,我估计眼下这戏也就不会排了。《赵氏孤儿》演了十来场,因为非典停了。

  实际上你昨天看到的戏是多么拧巴,你是无法想象的。这出戏的编剧是呼唤“忠义”的,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写这个戏的初衷很简单,我就想写出先秦上古那个时代人的一种凛冽的气质,视死如归。在我们的想象中也希望是这样的,但是历史书可靠吗?坦率地说根据我们现在人的行为、价值观,很难想象我们的祖先是怎么样的。要不然咱们身上怎么一点遗传都没有呢?

  我们在分析这个剧本的时候,“大导”也一直在寻找排练方向。

  豫让,这个最极端的刺客,毁脸,吞炭,能够把自己的梦想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英雄了。英雄的行为是自杀,结果是死人。这个故事出问题了,合理吗?你这么极端地毁自己就是为了杀别人吗?这个君王怎么了?没怎么,你为什么要杀他?因为他杀了我的主子。这个君王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不知道,你杀了他之后,天下将如何?不知道。仔细问,仔细问,到最后这只是一个充满个人色彩的行为。这是从理性的分析上说,你把这个事件缩小,往回看,又不能不钦佩他,一个人能极端到这个份上,确实是很了不得的。但我们很难找出一个正确的逻辑来,就发现他确实有点偏执,一根筋,近乎疯狂,于是就这么演了。我们对这个戏的兴趣在于,一个人做这么极端行为时的状态和心理过程,这可能是接近真实的。

  (豫让和程婴)这两个角色,我个人都不接受。我年轻时一定钦佩他们,觉得他们是英雄,能够这么严格要求自己,忍辱负重。但现在我岁数大了,对生活、对人有了新的认识。我不认同,而且认为它没有什么意义。那些意义是什么人抒写的,这恐怕值得怀疑。可能还是统治者写的历史吧。我要是个君王我也希望在我死了那么多年后还有人努力为我报仇。我被你消灭了,我的手下、手下的后代会一直跟你斗争到底。这有意义吗?这也是我们上这出戏的原因。

  人物这一块我有信心,我不知道观众能不能懂,我先不管,我先说我自己,在台上我是能站得住的,心里不虚,但还是有百分之三十四十是没有说通的。

  我们企图表达的一个结果就是,每个人无论他的行为的色彩有多华丽,多艰涩,终极原因是他自己。赵襄子也不是什么有道明君,豫让恐怕也绝算不上什么有义之士。他们要完成的是个人的道德圆满。我们在生活中还经常为了一个纲领活着,那东西是真的吗?有意义吗?没怎么仔细问过,但总之是你不这么干就不行。这都是影响我们去演这个戏,想表达的原因之一。

  编剧希望在舞台上看到壮烈,他希望看到董存瑞、黄继光。但全体演员,包括导演都不认同。编剧的出发点很朴素,也很真实,没什么好与不好。到现在我看董存瑞电影,他举起炸药包时我还会激动。这个情感是很高级的情感,但事实不是这样的,这是渲染过的,加工过的,粉饰过的,它就是为了感动你。

  但我们排这出戏的目的不是宣泄情感,剧组和编剧往两个方向走。剧本没法调整,因为他坚称是女的,你非要把他排成男的,这太困难了。要做大手术时间也不允许,最终还不如我们在原来的基础上去想想办法。

  台词都是剧本原有的,但一句话的说法不一样,重音不一样,意思就会不一样。这也很有意思,一件事这么说是一个意思,换个腔调说就是另外一个意思。

  这个戏我们也是拼命影响“大导”。我们也很怕他犯错误,因为这个戏投资量挺大的。老是赔本的话,今天这个时代你找不到投资就没有再生产了。

  大导也输过啊,输过无数回。而且他的戏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结果很难预料。从《三姊妹·等待戈多》赔钱,到《樱桃园》大概持平,到现在,听说是赢利了,但不多。目前这出戏,三站下来,勉勉强强就算行了吧,基本上成功了,因为票房基本上保证了,现场看戏的气氛也有。

  深圳的观众我觉得很有礼貌,比上海观众好。比如该发出笑声的地方不多,他可能被我们的努力跟玩命地演给震撼住了,觉得这可能是不能发笑的。其实笑嘛,我们就是想让你笑,我自己都这么讽刺这个角色,你们不要客气,因为我们本身没有把他排成一个英雄。上海的笑场比北京多,效果非常强烈,实际上这是我们的目的。

  看大片笑场,观众是嘲笑,而我们希望这个笑声是理解。

 好东西你把扣解开,就这么点秘密

  人艺的戏剧状态?我觉得还不如以前呢。没有好的剧目,没有高级的、有力量的剧目,还在不停地翻郭老曹。郭老曹伟大,没人说他们不伟大。但因为郭老曹伟大就永远只排郭老曹,排莎士比亚吗?还有谁伟大过莎士比亚和契诃夫呢?你得有这个时代的剧目,还有就是你的方针是什么?我一点都不反对我们作为北京市的一个脸面、一个有这么悠久传统的剧院,我们有着做宣传喉舌的工具性,我觉得是应该的,没有异议。但一个剧院更重要的还是艺术品位、艺术规格,那是我们生存之本啊,现在这种剧目太少了。

  原因就得从几头说了,作为领导者的方向,你抓没抓啊,恐怕还有个鉴识的问题吧,有没有这个高度,有没有奔这个方向去,去的过程中大家有没有努力,种种原因,很复杂。非说“话剧百年”的话,《赵氏孤儿》为什么不能演呢,话剧百年,人艺的22个剧目里没它,你要问我什么原因,我觉得这不好说。不演就说明有遴选,有遴选就有方向,说明它目前不在这个方向里。我们当时在演《赵氏孤儿》时,听到这么一种声音,一些大老板说我终于可以在北京请我的客户看戏了,这个戏好,拿得出手。这反映出一个问题,它的规格,它有大戏的风范,它在制作标准上有这个水平。

  人艺之外?以我目前看到的,觉得整个市场还是比以前要好,但水平低,民间的东西更低。因为他们为了生存,玩笑剧太多了。不是玩笑剧不好,观众来剧场看了俩小时,笑了俩小时,无论以什么方式,只要让他发自内心地笑了,我觉得这个意义很伟大。但不能都这样啊,还应该有严肃的,有艺术个性的。戏剧不承载教育这个观念,但还应该有发自内心的严肃表达,对生命,对人,对社会的看法。这些都是应该的。像实验话剧院的戏就严肃,我喜欢看他们的戏,但是种类不多,就是比较单一。这跟整个创作的匮乏可能有关系。

  总起来讲,电视剧、话剧呈现两块色彩,一块是玩笑,我们以为这就轻松了,另外一块就是道貌岸然,严肃得一塌糊涂,而严肃里面对人真正的表达并不多。

  昨天晚上回来洗完澡,睡不着,看电视,翻到一频道正放《卡桑德拉大桥》,人家那片子,任何一个细节,你感觉它背后都有东西。它每一组人物关系背后是有设置的,都是想过的,在生活中可以找到的。我一边看一边想,现在的戏就是描述一个结果,想表达什么结果就直奔着去,没有对生活的感受,人物的历史感呢,比如他的背后是什么,没想清楚,写得出这个人吗。

  《卡桑德拉大桥》,它多关注人啊。我们先不说它的结局,政府为了掩盖一个失误,如何草菅人命。单单是每一组人物关系,都对。作为创作者来说,必须对生活有看法,对人有了解,有认知,才做得出来。这不是靠演员纯演出来的,你得写出来。包括《刺客》也是这个问题。它欠缺什么呢?就欠缺这个。

  大家都急着编故事,对人没琢磨明白。故事能够变化万千是从人这儿出发的。我们都把人搁那儿当元素、当棋子,酒杯让它这么干,香烟让它这么干。不对啊,你真正把酒杯琢磨完它就不这么干了,酒杯跟香烟搁一起能产生别的事出来,但我们都没琢磨酒杯的个性是什么,烟是怎么想的。昨天晚上看的那电影看无数回了,边看我还在想这个问题。其实好东西,你把扣解开一看,就这么点秘密。

  我们更多的还是生产,是工作,而不是创作。怎么节省资金,怎么节省时间,把这事干了,而不是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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