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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格式:单向街(组诗)

2012-09-28 17:09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格式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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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式像

 

  偷窥者
  
  在罗南街,我住了一年零一天
  那地方,说拆就拆了。有些肮脏的东西
  不知填埋在何处?一年之中,我
  上上下下,进进出出,七转八折
  我变成了楼梯、空气和绳索。有那么一刻
  我试图打开一把锁,左三圈,右三圈
  插进去,拔出来,没想到锁比处女还坚强
  按说,也该流血了。我的气力
  足以使它感到疼痛和别扭,甚或伴有些许的喜悦
  可它一个劲地张口结舌。我用另外的一只手
  打动它的舌头,它最终发出了莫名其妙的动静
  高上去,低下来,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斜着身子成全四周的黑暗。一切都看不见了
  不是源于光线,而是因为市政府的拆迁
  那些拣垃圾的人,在垃圾之上不停地挑挑拣拣
  屈膝看看,垃圾与垃圾之间,到底压住了什么
  
  自卑者
  
  在勤奋街,我住了一年零一天
  以前是芦家井,往后是状元府
  起初,我的爱情跟那笨重的蜗牛一样
  不舍昼夜地伸长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的听力
  不能够完成自己的一生;紧接着
  就像提前听见雷霆的蚂蚁,赶紧抢运来年的口粮
  在夜半,如果听到打桩的声音、插门的声音
  不知不觉肉和肉碰了一下,你就会发现
  木头与木头开始发生摩擦
  火了。大槐树底下,那么多女孩袒胸露怀
  要这,要那,过早的饱满,噎住了你的嗓子眼
  先是干,继而痛,然后是滋滋地冒烟
  如饥似渴的旱情,立马让你对影成三人
  一人磨刀,二人角斗,三人杀成了一伙
  伙计们越聚越多,扩散的阴影渐渐变成了马戏团
  一休说,今天就到这里
  班主坚决不答应,“你说,你还得接着说。”
  说着,说着,心就乱了;说着,说着,天就亮了
  我用抹布悄悄地擦去眼角的睡意,不敢惊动
  长眠的爹娘,生病的妻子以及背诵诗歌的儿子
  我终于将自己准备成一顿沉默的早餐
  
  愤怒者
  
  在建设街,我住了一年零一天。那么多平房
  一动不动,仿佛一只失约的兔子
  株守那个曾经盲目的猎人。夜色降临
  枪响了,天上的星辰似乎被震落
  那些把星辰捡回家的人,次日纷纷找上门来
  一个个向我伸出青筋暴跳的胳膊,除了成熟的妇女
  就是低龄的儿童。片刻,我的红处方就用完了
  不得不想另外的办法。按照规定,我一一取出
  她们或他们的鲜血。不交费的,自然得不到结果
  那些正常的孩子,抹掉眼泪,转身问我索赔
  个别的疼痛;那个更年期的妇女,一再地把卫生纸擦脏
  就是不肯腾换躺下的地方。她用眼睛
  引蛇出洞,用手努力地将我的心脏拨到逆时针方向
  北岛说,必须修改背景,才能返回故乡
  可她坚定地认为,结果正常,自己才可能重新上岗
  我是一个追求准确的人。为此,我眼镜里的蛇
  早早隔离;那颗消毒过的心,在过氧乙酸里
  也已经泡得发胀。消毒是有时效的
  职业化的平静,不可能平息所有突发性的症状
  我用陈旧的橡皮管子和铁器,又听了听呼吸
  只听见,她呼吸急促,过一会儿,便有呼没了吸
  这么说,她快死了。为了一个快要倒闭的单位
  她不停地倒气。她的丈夫来了,孩子也来了
  她的头发乱作一团,倾斜的视线压过来
  缠住了我。我仔细看了看她的化验单
  验的确实是她的血,没办法,证实的却是我的判断
  
  自闭者
  
  在和平街,我住了一年零一天
  几乎没出过门。前店后厂的生活
  已经令我生厌,交易一般在大厅进行
  二楼之上全是睡眠,卷心菜似的睡眠
  有一阵子,我透明,纯粹,像一块完整的玻璃
  经不住些许的敲打;有一阵子,我又像丝绸
  光滑,柔软,模仿着火焰,不停地释放内部的静电
  那个最早被击伤的人,最先捅开了俺家的马桶
  哗啦一声,所有的排泄物不见了
  凭借夜色,我加紧分泌橙汁,梨汁,核桃汁
  让另外的宿醉者,动用未曾动用过的寂寞
  射一次好门。进来了。陌生的闯入者
  羞耻的伤疤裹住了过客,惊喜也不是陌生的
  许多年过去了,他藏在我的体内
  一直似醒非醒。这样的老公,真的老了
  阳光贴近他,一点痒的感觉也没有
  蝴蝶包围他,一点眼晕的迹象硬是没出现
  我用别人叫醒我的办法,试图叫醒他
  一点也不管用。他说,少年不知愁滋味
  爱上层楼。上了层楼,还是雨疏风骤
  衣带渐宽,不是后悔,而是缘于愤怒
  他说,入木三分的,未必是好钉
  一针见血的,却一定是识途的老手
  在二楼的睡眠里,他曾用钳子,扳子,螺丝
  拧紧我的心;他曾用窗帘,被单,长筒袜
  套牢我的游魂;他曾用双手,双脚,双耳
  提高我的体温。他,他,他,他
  目前,他只是傻呆呆地看着我   背叛者
  
  在吕家街,我住了一年零一天
  两只眼居然说不过一张嘴,内讧
  于是发生。一只眼揭竿而起
  另一只则按兵不动。那个在夜间
  练习飞行的人,终于在低空中遇见一只鹰
  原以为是一只乌鸦,或者一只秃鹫;原以为
  一棵树会向另一棵树走漏消息;结果掉下来的
  却是世人常见的爬虫。如果是只蜗牛
  说不定他就立马抱膝而歌。掠过树梢的鼾声
  影响到此人的胃口,他反复地倾吐
  并不仅仅是为了闭嘴。出乎他的意料
  那只无人过问的眼,几年不见
  变成了一条龙。隔壁就是孤儿院
  原地旅行的人,叫来乞丐和哑妹
  载歌载舞,欢迎乌鸦光临俺家的屋顶
  那个扛着梯子走过春天的人,又搬家了
  从高地搬到低洼处,低得已经接近一方水土
  听风就是雨。看见炊烟,他就把脸转向另一侧
  另一侧也挤满了人。摸黑上房
  好像看见一个人,在树梢之间蹦跳着
  开心极了。他踩着自己的脚印
  随即蹦着,跳着,渐渐忘记本人来自何处
  他向自己打招呼,辛苦了
  他似乎听见回声,为您服务
  他使劲地抖动双臂,仿佛整个天空
  围绕他自个儿旋转。他越转越快
  简直无法稳住自己
  不一会儿,他便摔得鼻青脸肿
  
  梦游者
  
  在车站街,我住了一年零一天
  看见下车的往下走,并不急着回家
  上车的往上走,提着饭盒,却急于抵达远方
  风声灌满了整整一条街。雪松说
  远方就是前面的一个地方。家前五十米
  厕所是收费的。在这里,零钱比钢铁还硬
  记者证不管用,警官证更不通行
  那个月经失调的人,抓耳挠腮
  额头不时涌出虚汗。“不过是换张纸
  把自己弄干净些。”“不行,不行
  此事与大小便无关。”“你看血染红了俺的内裤
  让行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好意思的
  你也不让人家看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我为那台老机器,把心都呕烂了
  最后还不是一脚给踹出来,跟谁说理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片刻,形成了四面墙
  那个正在流血的人,不晓得转过身来
  即可脱胎。我好心地提醒她,她居然骂我流氓
  我系好风纪扣,欲扬长而去。那人这才发觉
  每个人其实都是一个障碍物。在车站街
  或许是一种光线,或许是一把尺子
  它所蔑视的,正是它所需要的。它顾及不到的
  不仅仅是屁股,还有那满地乱滚的小商小贩的眼神
  天亮了。那人蹲下身来,自己挡住了自己
  朝我弄眼时,眉毛忽然像缅怀一样拥挤
  
  修道院
  
  张玉明进修道院那会儿,院子里没有一个正道
  一天到晚,除了拆东墙补西墙,就是修路
  所用材料,无非石灰、水泥和粘土,偶尔
  也掺掺沙子。据说是为了异质事物的相互侵入
  院长的解释不是这样,他每日每时地讲
  要致富,先修路。张玉明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忽然想起一本正经落在家里。他要回家
  去取那本书,回家的路也在翻修
  他正要停下来,从深处掘出来的土
  一不留神堆满了沿途。他擦了擦老花镜
  镜片上的花露水,迅速乱了方寸般大小的丝绸
  七寸之内,他看见一对乌鸦在张映红的胸前
  咕咕乱叫。张映红红光满面,满面的阴影
  让我在夏日牧羊时,感到一段山坡的可怖
  张玉明在张映红那里,找到了本草和银针
  便一头扎到忏悔里。我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他肩负的东西,果然减轻了不少。我悄悄地问他
  张映红能不能做咱俩的牧师?他顾左右而言它
  德州畜牧业那么发达,养个把兽医还算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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