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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平:自由的包裹艺术家

2013-01-08 09:52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王西平 阅读
克里斯托夫妇 
  
  1956年10月,匈牙利布达佩斯爆发由群众和平游行而引发的武装暴动,事件共造成约2700匈牙利人死亡。由于局势混乱,官方无力控制(后来苏联两次军事干预,才得以平息),许多人偷偷跑去了西方世界。包裹艺术家,21岁的克里斯托也以“叛国”的罪名逃离保加利亚,但与其它“政治恐惧”的人不同的是,他逃离是为了做“自己”,找回一个艺术家应有的“自由”。
  
  在法国巴黎期间,他依靠给别人画肖像而生存,但性情倔强的艺术家却从来没有将这些肖像当作真正的作品,甚至都羞于签上自己的真名,而是签上原先的姓氏Javacheff。事实上就是如此。Christo的名字只能签给那些自己创作的艺术作品。
  
  早期的流亡生涯,让克里斯托对政治有了深刻的认识。甚至对他的艺术,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因此第一个大型作品就是1962 年的“铁幕”。夫妇首次联手,用一些油桶堵住巴黎的威斯康辛街,持续了几个小时,象征“柏林墙”。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包裹艺术品。许多人惊诧于他们的大胆和惊人的创意,但据让克里斯托回忆,这种包裹作品,他在很早以前就尝试创作了,他说,“当时我十分贫穷,住在巴黎一个非常狭小的工作室,每天捡破旧的脏油桶回家创作,把它们洗干净并包裹起来。那是我在包裹桌椅之前最早期的作品,那个时期的作品后来大都被搬到让娜家的地下室保存起来,但油桶很多被丢弃了。”
  
  后来,当政治的阴影渐次隐退时,克里斯托夫妇更加倾向于“大地的艺术”,但包裹的手段不变,只是被包裹的对象发生了变化,从桥梁、公共建筑物、海岸线、人行道、公园到山谷、河流、岛屿,以及地板、楼梯和窗户等,凡是从大地上长出来的,没有不成为他们创作的对象。最牛逼的当数包裹德国柏林国会大厦,这件作品的创作,着实让他们出了一身冷汗,2008年,让娜-克劳德接受媒体采访时仍在表露她的“心有余悸”:“过去的那些事, 让1989 年后与政府部门交涉的我们仍然不安。冷战时期,黑和白、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一目了然,冷战之后,好人坏人无从分辨。”
  
  在中国,甚至全球范围内,恐怕没有一座公园像纽约中央公园那样融人文、环保和传奇色彩于一体。这座历时15年建成的公园于1811年被纽约街道委员会在规划曼哈顿时配置了7个广场和1个阅兵场,将其作为开放空间使用。1844年,诗人 W.C.Bryant 在这基础上提出了公共空间的理念,并表示“城市的绿地就是城市的肺”,这句话后来成为了现代城市文明建设史上一句颠扑不破的至理名言,以至于全球范围内被众多开发商反复使用,中国人更是演绎得声情并茂。然而就是这样一座著名的公园,却始终没有个像样的门,也许一直受W.C.Bryant 理论的影响,美国人承袭公共空间的意志从未曾改变过。
  
  直到2005年2月12日,让克里斯托和让娜-克劳德却在纽约中央公园搭建了7500座橘黄色的“门”。显然,这是一件快乐之作。人们纷纷冒着严寒,穿梭于这些随风翻飞的“门”中,但很少有人能解读这件艺术作品所蕴含的深意。事实上,我所理解的这一道道“门”,只是自然意义的门而已,它们是核心空虚的半成品,静静地等待着观者的陆续“填入”,惊诧、莫名其妙、满腹犹疑、窃窃私语、尖叫,并参与到整个艺术的建设当中来。就连“寒冷也是作品的一部分。”整个作品从策划到成功,一系列过程中,就连帮助他们的人以及阻止他们的人,均形成了作品本身蕴含的巨大能量。我想这也是克里斯托和让娜-克劳德创作初衷,他们利用一切空间的特质进行创作,但这样的杰作又像沙画一样很快消失。
  
  “包得越严,展露得越多”,艺术评论家大卫·布尔登对克里斯托的“包裹”艺术给予了高度概括。对此,克里斯托引用罗丹的雕塑来解释:“罗丹曾做过许多巴尔扎克的雕像,第一个版本中的巴尔扎克浑身赤裸、大肚子、细腿……有一天,罗丹把自己的披肩往雕塑上一放,遮盖住巴尔扎克巨大的身躯,从而诞生了今天矗立在MOMA 花园内的杰作:雕像被塑成身披睡袍的姿态,身体的细节被布料遮盖了,只露出昂扬向前、傲视一切的脸部。”
  
  当中国人惊诧于克里斯托的创作时,让娜-克劳德却坦诚了一切,她说,“我不认为是我们首创,我们只是擅用布料。”并且告诉中国人,他们的灵感来自于你们,她说,你们古代中国,不是也有许多只露出一张脸、两只手,其余的部分被衣物遮盖起来的雕塑么。
  
  不过,克里斯托对中国不是很有信心。1998 年这对艺术夫妇受邀来上海做讲座,就在政府接待的豪华酒店里,安排他们为150 位共产党员做了讲座。这件事除了有趣外,也验证了克里斯托判断:在中国获得艺术创作的“许可”同样也不容易。据说他们为了争取阿联的“马斯塔巴金字塔”努力了30多年,其间经历了两伊战争和海湾战争。但这个项目最近有了新进展,阿联酋阿布扎比政府已经同意,让克里斯托在阿联酋东南部靠近阿曼边境的利瓦绿洲附近的沙漠地带选址,建造这个宏伟的“平顶金字塔”!不过这次,他少了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娜-克劳德,她已经去世了。
  
  目前为止,克里斯托夫妇实施的作品将近20个,他们一生追求自由和艺术创作的基本底线,为此甚至从不接受任何赞助或委任。他们自己付钱,自己销售,自己办理一切委托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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