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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师涛短诗11首

2014-11-28 10:14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师涛 阅读

师涛

  师涛,1968年7月25日出生于宁夏盐池县,祖籍陕北清涧县。1986年考入上海华东师范大学经济系,1987年转入政治教育系。曾任华东师大夏雨诗社社长、《夏雨岛》主编。著有《天堂的边疆》、《中国玫瑰》、《轻语者》、《钻石花园》等十余部诗集。国际笔会独立中文笔会会员。

  我没有去过甘地墓园
  
  我没有去过甘地墓园
  但能感知到那一串古老的
  脚印
  神秘地向我走来
  
  时光像令人眼花缭乱的假钞
  堆砌成一座南亚次大陆的
  山水
  牢墙浪漫如妇人的纱丽
  
  眼镜说着暗语,像鱼类一样
  永不瞑目。招风的大树等待
  心动的楔机。乌鸦们喋喋不休地
  放屁
  
  钻石花园
  
  一次又一次,梦的大幕启开
  逍遥浪子的形象
  像水的波纹一样缥缈展开
  
  水面的虚影下面
  还有那个她,有他和她的
  童话村庄,冒着水泡似的滚滚炊烟
  
  谁能说,此刻,我们每个人
  不是生活在荒原上?
  我们裸露在四季里
  用我们丰富的表情
  构筑一座座虚无之城
  只收藏眼睛的钻石花园
  
  面壁九年
  
  听见没、听见没
  有人说一万年太久,只争
  朝夕
  你面壁九年
  不如一面美人镜
  照得千古文人妖里妖气
  
  看看吧、看看吧
  三万里大好河山,竟容不下
  你遗失的一只草鞋
  你面壁九年
  胡子眉毛一把抓
  你把五湖四海的警钟敲得乱响
  
  遥远的私信之四:给戴晴——
  读戴晴中短篇小说集<不>
  
  就要离开五月,迎来赤贫的六月
  烦恼磨练了我的思想,也造就
  一批浮华无实的诗篇
  “悲悯”这个诗人们无法克服的通病
  强劲、完整、甚至有些吝啬
  就算是浪漫主义的号音渐渐
  消失,我们也很难响亮地对它说
  “不!”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
  该怎么办?”
  我们曾信誓旦旦
  要唱出独特的歌、自己之歌
  我们也知道
  和我们生活在一块土地上的人们
  是多么寂寞
  短暂的人生欢笑
  如同把骨灰洒向峰峦起伏的群山
  通过电波听到你的声音似乎很近
  “事业呢?心灵呢?
  这样的事仿佛倒被忘却了”
  就在这一瞬间感到一丝
  你被理解的温暖
  遥望不安的灵魂被安顿
  在百转千回的心曲和
  不为人所知的悲喜传说流言
  
  2011.5.29
  
  遥远的私信之十五:给朱朱——
  答案
  
  参透一个神圣的真理
  可能只需要一瞬间的开悟
  而猜懂一则普通的谜语
  却有可能耗费我一生的光阴
  一个平凡的词语如果定向
  驶往另一颗星球,那么
  我们只能望眼欲穿
  等待下一个天文时间折射回来
  加入无数复调的回声
  曼德尔施塔姆找到你这样
  一个陌生的交谈者
  对他来说,并不意外,并不莫测
  你们只需调整轨道,在对方的
  空山新雨中穿梭
  有多少生生不息的诗人就会有
  多少座孜孜不倦的地狱
  在词汇中布下恶阵
  要找答案的人是你,而不是
  我。
  
  2011.10.4
  
  遥远的私信之二十五:给宋琳——
  人到中年
  
  经常会想起你、写到你,
  只是想让不容易启齿的隐喻
  在内心里大放光明
  
  人到中年,友谊变成了一种距离
  就好像年轮在树的内部
  一圈圈膨胀,树的脸皮粗糙而无情
  
  从福州、上海,一路到巴黎,穿过无数个
  难眠的黑夜,你早已看透国界的秘密
  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红线,就以诗歌之名旅行。
  
  2012.10.2
  
  遥远的私信之二十七:给张枣——
  书写
  
  我们何曾有过这样幸福的时刻:
  在一面陌生的镜中相知、又
  必将会在另一面镜中
  相逢。
  
  指点江山的手无力地
  捏成一团
  仿佛我们曾经拥有一整片
  盈满的江湖。
  
  一个声音对我说:
  “在一个黑暗的年代
  雪又能够怎么样呢?”
  奇怪的是,最后,连我的耳朵
  
  似乎也想急急离开这里
  痛失中国,痛失小声絮语中
  倾斜的国情,痛失饕餮晚餐
  对你失去家园的无情伤害
  
  关于书,关于爱
  我们只好用指尖
  完成对光荣岁月无止尽的
  书写。
  
  2012.11.3
  
  遥远的私信之二十八:给陈丹青——
  成人童话
  
  柔软的旧时光
  像一张粗粝的砂布
  打磨着你这副铁灰色的表情
  
  而你的心,更顽固
  拒绝任何伪善的抚摸
  干裂着,面对灼烈的苍天敞开
  
  我们的痛苦,都是野外
  天然生长的植物,任人践踏
  只不过是一种常识,无所谓羞与愧
  
  一点心机就足以让木偶之国
  舒筋活血。我们荒废掉多少人间
  词话,才编撰出一部荒诞的成人童话
  
  2012.11.23
  
  遥远的私信之三十六:给柴静——
  读《看见》
  
  你看见一张脸
  它可能会被打上马赛克
  斑斑点点,怎样
  拼贴成一座真相的巴别塔?
  
  你看见我的嘴巴在动
  我看见你认真地皱着眉头
  好像我所有的牙齿,一颗一颗
  在代替我讲着假话
  你看见一颗树,它飞快地
  和你身后的阴影打成一片
  你看见夜空,和你的心情一样
  凝重,怎样也无法撞碎它
  
  你看见的死亡和你没有关系
  否则,你不可能亲近如此多的眼泪
  你看见的每一个愿景,都像是疯狂的
  石头,砸向念动咒语的美杜莎。
  
  2013.4.30
  
  遥远的私信之三十七:给柴静——
  尖叫
  
  我肯定
  曾经不经意地
  碰见过你
  你匆匆的背影一瞥——
  
  由无数的人构成的
  街角
  坚硬地流动着
  各种疑问——
  
  多年以来
  我一直以为
  我看见的所有死亡
  都是你,在沉默中的尖叫声。
  
  2013.5.7
  
  遥远的私信之三十九:给杨炼——
  致青春
  
  我说青春
  它糟糕透了
  前言不搭后语
  联不成一首完整的
  叙事诗
  
  人肥而诗瘦
  灵魂恍若一把干骨头
  像哲人为你说梦
  口口声声
  离不开一个“艳”字
  
  故乡这个思想的面具
  你说她冷,你说她
  有多么苦寒,多么嗜血
  总还有那么一点点
  贪欢的味道
  
  欲念这个词
  说老就老了
  一座向下生长的塔
  无论悬在地狱的第几层
  总还有那么一丝丝清醒着的空灵
  
  2014.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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