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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中短篇小说创作:从先锋实验到现实追问

2012-09-28 10:24 来源:中国作家网 作者:刘涛 阅读

  张楚作品不多,人也颇懒散,在与朋友喝酒之余每年也写几个中篇,但每篇的质量都较高。

  每一个作家都有其核心意象,由此或能理解其整体;一个作家之变,表现在作品上可以是意象之变,从变化的意象中,或许也能理解其所变化的轨迹。将张楚早期的《献给安达的吻》与近日的《七根孔雀羽毛》对照来读,其变化轨迹清晰可见。

  《献给安达的吻》是张楚“极早极早”的作品,与后来的《曲别针》《七根孔雀羽毛》等风格迥异。张楚没有沿着《献给安达的吻》这条路走下去,他一转身,走出了自己独特的路。在这条路上,作为小说家的张楚逐渐树立了起来,可是这条路还是依稀可见张楚未转身前的身影。张楚虽然不是先锋作家,但是他与先锋文学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上世纪70年代的作家,在十多岁二十多岁的时候,触目皆是先锋文学作品,盈耳皆是先锋文学之腔调。在“70后”作家的学徒期,阅读先锋文学,模仿先锋文学,这是自然的事情。先锋文学是很多“70后”作家的文学启蒙,他们由此才立志要走文学之路。这一批作家在成长和成熟时期,需要与这个巨大的阴影——先锋文学——苦苦地较量。

  《献给安达的吻》两个主要人物“张楚”和安达,神神鬼鬼,若存若亡,不知道是“张楚”制造了安达,还是安达制造了“张楚”,不知道“张楚”就是安达,还是安达就是“张楚”,不知道这篇小说是两个人之间的交往和对话,还是一个人的独白抑或狂想。这篇小说就是如此含混,恍兮惚兮,充满了歧义。 “张楚”之名直接进入小说,小说首尾几乎一致,都是先锋文学常用笔法。“张楚”,这个小公务员在生活中四处碰壁,他和老婆丁兰磕磕碰碰、吵吵闹闹,几乎到了要离婚的境地,他在单位本来春风得意,眼看着要提拔为副局长,可是转眼事情又黄了,空欢喜一场。诸多的不如意,压抑着“张楚”,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对象,将其心中的苦闷发泄出来,这个时候安达就出现了,他可以和“张楚”一起喝酒、谈天、宣泄。安达,这个来路不明的小男孩,这个神秘的小男孩,这个“精神病患者”,到底是谁?他实有其人还是只是“张楚”的幻想?小说处理得很隐晦,这些可能性都存在。“张楚”是男人,安达是男生,这篇小说的名字却是“献给安达的吻”,可是这篇小说又不是白先勇《孽子》类的小说,那么安达是谁,安达是什么?安达或许是“张楚”的初恋女友,那个散发着“橘子香味的女孩”,可是他们不久就分手了;“安达”或许也是“张楚”在婚宴上认识的那个情人,他们偷情三次,之后她神秘失踪;安达或许也是“张楚”的儿子,他在丁兰的诱惑下种下的儿子,后来名为“张安达”。安达或许就是由“张楚”的记忆和想象塑造而成,他是这些人,他又是这些人的结合体,他代表了“张楚”的过去、现在和将来的光明与美好的一面。“吻”是气息相通的一种方式,是交流之象;“献给安达的吻”或许就是渴望交流之象。“张楚”极为孤独,在现实中他没人可以交流,只好有这么一个安达,可以将吻献给他。

  《献给安达的吻》表达得曲折隐晦,似乎在表达官僚体制对人性的压抑,似乎在表达现实对曾经有想法的年轻人的不公,大体上能见出90年代,大学毕业生在工作岗位上的心理状态。《献给安达的吻》其实比较简单,就是写一个小公务员的烦恼、苦闷、委屈、怨恨而已。若今天张楚再来写这样一个故事,或许就是另外的风貌了,或许会显得平实朴素,不会如此花哨和缠绕。《献给安达的吻》通篇是先锋文学的意象和氛围,后来,这些先锋文学的意象逐渐减少,先锋文学的氛围逐渐消散。可是“安达”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张楚,“安达”阴魂不散,不断地变幻形象,只是变得更平实了、朴素了,他变成了“曲别针”,变成了“七根孔雀羽毛”,变成了“长发”,变成了“蜂房”等。这些意象在张楚的小说中,都颇为典型,或许亦是理解张楚的一把把钥匙。

  转向之后的张楚,将先锋的因素缩减;转向的张楚致力于处理小说中轻与重的关系,他不是一味地轻,轻到虚空之中,也不是纯粹地重,重得让人艰于呼吸。张楚的小说读来很重,压抑而又沉痛,仿佛有千钧之力;但是又很轻,他的小说飞扬,飞扬,引领人上升。张楚能做到举重若轻,他四两拨千斤,以轻柔表演着沉重。生命不能承受太轻,人毕竟有向上的一面(“孔雀羽毛”的一面);但也不能承受太重,因为人也有向下的一面(“地下室”的一面)。太轻,人就飘忽了,也就失去根基;太重,人难以负担,很容易被压垮。合理地安排轻与重,合理地安排“孔雀羽毛”一面与“地下室”一面,人的身体与灵魂才能各得其所,如此小说也就能沉郁但不失轻灵。   《七根孔雀羽毛》是典型的“张楚体”,这篇小说发表于2011年《收获》第1期。其实在此之前张楚曾写过另外一篇小说《地下室》,发表于2008年《山花》14期,两篇小说存在着很多相似、甚至相同之处,只是《七根孔雀羽毛》视角一变,情节与《地下室》不尽相同。张楚自述道:“可能觉得宗建明这个人没写透,没写活,还有话说,于是两年后有了这篇《七根孔雀羽毛》。”写完《地下室》,张楚意犹未尽,于是接着那些情节和人物,又写了《七根孔雀羽毛》。对张楚而言,这也有先例,他写完《樱桃记》之后尚有余力,于是又接着写了《刹那记》。这两个系列不同之处在于:《刹那记》之于《樱桃记》是接着写,《刹那记》可谓《樱桃记》之续篇,前后有承接关系,因此两者可合二为一,构成一篇更长的小说;《七根孔雀羽毛》之于《地下室》尽管也是接着写,写了宗建明离婚之后所发生的事,但很多情节都已经改写,甚至近乎重写,人物亦或进或退,不尽相同。通观这两篇小说,除视角、人物与情节的差别之外,关键之处在于:二者基调亦不同,《地下室》往下走,偏于阴,阴气过重;《七根孔雀羽毛》往上走,阴中有阳,阴阳平衡。《地下室》太重,一派肃杀之气;《七根孔雀羽毛》则举重若轻,虽然寒冷却时时透露出春光。

  “地下室”这个意象天然就与阴沉、阴森、阴暗、阴郁、不光彩、见不得人等相关。《地下室》中的主要人物皆如同“地下室”一般阴沉、阴暗,他们惟有身体,没有灵魂,小说充满了纠结与矛盾,矛盾不得化解,人物也郁郁不得舒展。这部小说密不透风,几乎没有光。《地下室》以“我”(马文)为视角,主要写宗建明与曹书娟之间的恩怨与纠葛,次一级则写了宗建明与殷小柔之间,曹书娟与郭六之间,马文与宗建明和殷小柔之间的纠葛,真是一团乱麻。《地下室》中几乎没有正常的人,主要人物都被其阴暗面统治着,活在欲望和身体之中。《地下室》中的疙瘩一直没有解开,最后都诉诸更黑暗的手段。这就是张楚之“重”,尽管他写的都是小人物和日常生活,但是他有大的关怀。张楚写出了现代人生活之轻,惟有欲望和身体,没有灵魂和精神。经济发展了,但世界变得荒谬了,人也可能因此就堕落了。张楚痛心疾首,他以沉重之笔写出了现代人“地下室”一般的生活状况,只是张楚的《地下室》以沉重写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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