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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才:大自然的多声部(组诗)

2020-06-04 10:05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阅读

李永才

李永才(1966.1~),重庆涪陵人,现居成都。北京大学公共管理硕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四川诗歌》执行主编。成都市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主任。作品见诸于《诗刊》《星星》《扬子江诗刊》《诗选刊》《绿风》《诗歌月刊》《诗林》《诗潮》《诗江南》《延河》《红岩》《山花》《青春》《青年作家》《休斯敦诗苑》《诗天空》《21st  Century Chinese poetry》《当代国际汉诗》《人民日报》《文艺报》等三百余种刊物,作品在全国诗歌大赛中获得多种奖项,并入选《中国年度诗歌精选》《中国年度诗歌排行榜》《汉英双语年度诗歌选》《中国年度优秀诗歌》等数十种选本。出版诗集《故乡的方向》《城市器物》《空白的色彩》《教堂的手》《灵魂的牧场》《南方的太阳鸟》《与时光伦理》等多部。领衔主编《四川诗歌地理》《中国诗歌版图》《2018年四川诗歌年鉴》等诗选集。

应物以形

无数的人,走过他人的故乡
走过阳光的时局,麦地一片葱郁
在未知的命运里,你还能回忆起什么?
人生的路口,已是正午
此刻,风的口哨比鸽子更响亮
我已记不清,河流是以怎样的形式
流走的。不过,这并不重要
我更关心随风而逝的,
落叶、黄昏,母亲深情款款的背影
还有什么,值得一生去追忆?
在时间的漏斗之下
生活屈从于长久的孤独
而无所作为。仿佛陷入陌生的物外
无法超然,却又别无选择
一场雨,不知疲倦地下
鸽子,或许不会再飞回来
雨水之后,又会获得怎样的形象?

老城的黄昏

老城的半个天空
仿佛一种精神屋檐,以无限的想象
勾勒了人间有限的轮廓
多少朝代,被路过屋檐的雨水
反复修改,像书页一样脱落
故事的线索和情节
已无法辨认。我的窗外苍山赴远
城市,在一些狭窄的地址上
拥挤不堪。当霞光褪去时
人类的命运,取决于更多的客观事物
仿佛夜色,一点点暗下来
我沦陷于断流的时光
将马匹和粮草,放归南山
让鸟鸣、桐花,一只空酒瓶留下来
任凭月光,野鹤一样流浪
风来雨去。顺水放舟。
一寸青丝叹白发
我的影子,为一茬春情
时隐时现。一个人倚栏黄昏
阅读一个残缺的窗口
有多少恣睢的野花,被疾风卷走
就有多少绿林好汉
被美人吞没

时光的边缘

这些年,我游离于时光的边缘
对动物保持微笑,对植物保持敬畏
对兴高采烈的事物
却漠不关心。我无数次
让理想逃离于现实
驻足于一江锦水,隔岸观火
好些年了。我总是习惯于隔窗观物
时而天空。时而人间。
那些阴,那些晴
那些浮云一样的聚散
我都了然于心。那些浓,那些淡
那些流水一样的悲欢
我似乎并不在意
万物沐浴于雨水。除了一只麻雀
低飞。还有什么新奇?
时光之卿,从日出游向月落
就像一株植物,从阔叶变成针叶
颜色和形状
都显得如此灰暗和迟钝

大自然的多声部

我每天路过,这一丛花草
不同的季节,有不一样的色彩
但我似乎记不清,它们有什么不同
道路两边,缭乱的色彩
是一张长长的印花床单
在秋风中自由地铺展
或许,把它比喻成奔跑的梅花鹿
更为贴切。说起这些静物
日升月落,雨停风晴
我草木一样的心,总是起伏不定
而那些运动的力量
像反复涨落的潮汐,蓬勃之中有宽广
寂静之中有彷徨
我的身后,一切都在逝去
人世已秋,芳华更替
这些情景和场面,不是最好的
也不是最差的
大自然的声音,不管从哪里来
都有一定的路数
那些走调的,一定是人类的声音
就像莉顿.梅斯特姑娘
回荡在吉他上的青春之歌
不是发自内心的抒情,而是为了
某个季节的绯闻

西江河的天下

西江河的天,怎么那么蓝
那么深。越深越蓝
似乎有一种颠覆万物的信仰
欲将一条河的天下
一网打尽。饮流思其源。
根植于山间的溪水,流过秋天
也顺道流过这片土地
那些牧放在田野的稻粮、桑麻
野豌豆和灯盏花,习惯于
鸡犬之声的生活
对不速而至的高屋建瓴
始终无动于衷
河水清浅,像十月破碎的光阴
充满湿漉漉的情绪
一大群人在河边,被栏杆扶着
静静地走。没有谁在意
一只红蜻蜓掠过
河水的秩序,短暂地
乱了一会儿。就被一阵秋风忽略了
徘徊在风中的浪花和水草
可以反复修改,游鱼怀抱的天光
却难以删除,这里的客家人
认祖归宗的伦理
阳光成熟而低调,远处该黄的事物
都黄了。而一朵野花
还在津津有味地开

孩子们的鸟巢

往事的阶梯,拐向某个陌生的小镇
有人走进黄昏的断章
鸟儿在风中,描述南方的气候
秋天就是这样
一群鸽子,聚散依依
因为一场落叶,而相思成疾
古旧的校舍,被秋雨一再粉刷
这样吉祥的小木屋
多像一朵葵花,在风中缓慢地低头
孩子们就着一片光亮
将书本,向一个旧梦打开
梦里有孤寂的原野,有小麦的气味
有夕阳的余晖,在墙角窃窃私语
到底在叙说些什么?
江边的红树林,看上去很美
而傍晚时分,不知不觉的一场雨
让镜中的风景,变得比童话还虚幻
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
有月光,穿梭于秋天的枝头
孩子们的小手,就会指向
那一枚萧瑟的鸟巢

蓝色的房间

蓦然回首,彩虹桥就是一只麻雀
从此岸飞过彼岸的弧度
怎么看,都有过无数次的相遇
一种单薄的晚霞
在天空生长。寂寞是一杯梅花酒
在时间的剧本里发酵
而等到春雨入酒
足以醉倒千年的楼阁
我从三国的江边,走到晋朝的湖畔
陶先生种过的菊花
已没有人栽种。和我一样
许多人已忘记了,在春天的发梢
预设一段鸟儿的物候
因为染上了俗世的风寒
对日常生活的表情
似乎失去了最初的辨别力
公园的每一张椅子,都那么空着
是占据,还是离开
谁也不知道,对手的底牌
夜色尚好。我独守一处蓝色的房间
等一轮明月,从鸟鸣中升起
比万家灯火,更明亮一些
安静一些

窗里窗外

窗外,一只野狗过于散漫
半躺在洋槐树下,以迟疑的目光
打量这个季节的模糊与忧伤

随之而来,一粒流星划过长空
停在山冈,一动不动
向一种寂静张望

一树海棠,在一块空地上
用它的颜色和姿态
维持一个春天的完整性

窗里。一扇起伏的玻璃
被春风吹皱,对着我端详
看透了什么?

隐约有一只鸟儿
在薄凉的纸张里,梳理自己的情绪
抑或在保存,一些时间的秘密

在鸟儿的舌尖下
一个繁华的街坊,让集体主义的生活
以苦乐不均的形式呈现

一行鸟鸣,何以安身立命?
何以否定?
一条柳枝,摇晃的弧度

绿地与麦子

窗外的秋风,或许是走错了码头
这里有绿地,但没有
你向往的金黄
我知道,你被秋风吹回的心愿
是在乡间的土地上种植的
无论多么成熟
在这里,都难以收获一粒
麦子一样的梦想

在九月,你要会见的董事长
已经离开绿地好久了
绿地,已不是你的绿地
更不是你的稼穑
你不能随意收割,花园里的芙蓉
低矮的葵花,
以及所剩不多的蒿草

九月的窗外,这里的土地
无论生长多少,灿烂如纸币的信仰
从乡下赶来的雨水
都难以让麦苗般清瘦的女子
那些孤独的芳香
在内心,保持一种草色的明亮

九月的窗外,这一片丛林
无论有多少香樟、桂花和白果树
在阳光的夹缝中摇晃
即便被十万朵芙蓉的笑意淹没
我也会让自己的影子
拼命地回头,偷看一眼
那一扇破旧的柴扉
虚掩的故乡

雨中的赶路人

忙碌的日子,总会给自己的内心
引来一些无奈和不安
像身不由己的小船,历经了多少
逆来顺受的命运
早已放弃了,扬帆远行的决心
余晖渐失。有晚风来过
鸟儿越飞越空。
我的缅想中,那些透明的稻田
像先人刻下的五线谱
漂浮不定的音符
是散落在黄昏的村庄
那些村庄的猎人,水中的酒壶
都是为了庆祝,一场秋雨
用细节收获的,植物学上的果实
一条破旧的乡路,在雨中穿行
几步之外,一个孤独的影子
沉默。恍如举起一溪阑珊的灯火
将温暖和祝福
送给一个雨中的赶路人

再访金沙遗址

散步的先师们,带走了伟大的钱币
光芒和成熟的思想
留下的湿地、羽毛和旧渔船
或许会成为,我寻踪问道的线索
老码头仍然保持着
一种神秘而古朴的美感
深秋时节,一棵香樟树还能记起
早年的庭院、草坪和微风下
演唱的太阳鸟
小人物无力改变,时代的叙事风格
比如我,失败于一种闲愁
在一岸灯火中,想念远方和亲人
我的言辞,比浪花破碎的姿势还低沉
我倾向于古寺的钟声
——那稍纵即逝的梦境
像前朝的微雨,有一种欣悦的宁静
一些浪子、烟缕、等候,
一样的风景,在沙滩上演绎
月光落进楼台、锦水,随遇而安的鸟巢
到了清晨,我才发现
漆黑的街巷,并不比一场落叶
清爽多少

五十以后知天命

五十以后,我饱经风霜的沙滩
已筑不起什么像样的高楼
我的铁和盐,像水土一样流失
站在一条断流的河上
我恍然发现,身后浊浪滔滔
潮起潮落。只剩下我一个局外人
我当然明白,风该来
一定会来。雨要去就让它去
我早已学会,心平气和地对待
命中来访的每一个春秋
我像一株秋草,误入荒芜的歧途
我知道,对过往所谓的幸福
没有多少可以把握
我只想对自己好那么一点点
大概可以用自己的孤独
在内心制造一个小小的世界
在这里,除了阴差阳错
再没有什么称得上重要的事物
我的日子,有爱人及时洗好的衣物
有准时上桌的饭菜
我欣慰,也是一个丰衣足食的人
波澜不惊的每一天
除了故乡的山水和蓝天白云
这个无趣的世界
已没有多少值得牵挂的东西
五十以后,我才发现
一个成熟的手艺人
辛苦大半辈子,也没能画好
一张生活的草图
我干脆躲在西窗一隅
坐看流云,少问一点吵嚷的人生
多饮一些安静的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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