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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优秀的诗人可以同时是出色的诗歌译者吗?

2019-03-04 09:27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寇淮宇 阅读

从卞之琳、穆旦,到当代的许多诗人如张枣,他们都既是诗歌的创作者,又是诗歌的译者,他们同时在诗歌的创作和翻译中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虽然诗人译诗,表面上看起来是最为妥帖的一种方式。但实际上,当一个有着个人鲜明风格的诗人去翻译其他人的诗作时,他们如何可能避免让自身的风格凌驾于所译诗歌之上?他们翻译的诗人又是否会反过来影响他们的创作,如果会,这样的影响可能是怎样的?

2月24日,在码字人书店举行的《诗歌十八讲》新书分享会上,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副教授胡续冬和中央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冷霜借谈论陈黎、张芬龄夫妇四十余年的译诗实践之机,对作为译者的诗人现象进行了探讨。

 

陈黎、张芬龄夫妇在翻看自己的音乐收藏

陈黎、张芬龄夫妇在翻看自己的音乐收藏


诗人译诗,翻译还是再创作?

据冷霜介绍,当代汉语诗人里,诗歌翻译和创作量都很丰沛,并且都显示出创造力的诗人,其实为数不多。“有的诗人在翻译上花了很多精力,但写得并不多;有的诗人写作很出色,外语也不错,但并不是很有兴趣做诗歌翻译。”他以诗人张枣为例,在很多人看来,张枣没有更多地从事诗歌翻译是浪费了他的外语才能。对此冷霜评论道,一个诗人是否从事诗歌翻译,既涉及精力使用上的选择,也关涉对个人才能的自我判断。

而一旦诗人决定译诗,他即刻面临着怎样看待自己在翻译中扮演的角色问题。虽然翻译通常被视为再创作的过程,但译者是以原原本本呈现所译对象为目标,还是借所译之作为由头进行再创作,在这样的两极之中,显然存在一个极长的光谱。有些诗人在翻译时比较注重自己的个性,使翻译成为创作的一部分,这样的翻译更适合作为理解这个诗人的创造力和艺术个性的一种材料,但如果想要理解他所翻译的对象,这种翻译是并不能很好地胜任的。

作为诗人的陈黎,其创作不仅在台湾岛内得到肯定,在海外学界也备受赞誉。《牛津现代中国文学手册》(The Oxford Handbook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s)评价他说:“陈黎的诗歌创作为中国文字以及语言的多样性开启了一个更宽阔、更繁复的视野。” 《剑桥中国文学史》(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则说:“诗是美与秩序构成的自身具足、充满魔力的迷人世界。陈黎诗歌的特色正是这种语言与形式上的魔力。” 但陈黎作为诗人的身份和特质在他的翻译里被尽可能地隐去了。

“陈黎翻译的态度和方式显得比较‘老实’,这和他在写作上显示出的那种大开大阖的个性形成很明显的反差”,冷霜说,他把自己放得比较低,尽可能贴合原作本身,而没有把自己在写作上的创造力以及语言的个性和趣味过于直接地施加于所译对象之上。

诗人译诗,如果想要贴合原作,首先要在认识上有自觉。有些诗人译者,不管是在翻译实践中,还是在谈论自己的翻译时,都喜欢强调自己作为诗人所具有的再创造的可能性,以及作为诗人的译者有改变原文的权利等等,胡续冬说,但陈黎从不如此。

在翻译工作的具体操作层面,如果不能直接据原文翻译,可以采取在所据译本之外,尽可能参考原文的方法,为译作贴近原作提供了保障。比如主修英文的陈、张夫妇,在翻译巴列霍时,一边以自己大学选修的西班牙语为基础,一边勤翻字典,以求突破仅仅依赖英译本所可能受到的限制。“我发现他和他所参照的英译本有不一致的地方,但这种不一致,却惊人地和西班牙语原文更贴近。”胡续冬说。而为了翻译辛波斯卡和之后接触到的其他波兰诗人时,陈黎也去学习了波兰语的基本语法和词汇。“他家里面各个语种的大字典非常多”,胡续冬说,像陈黎这样充分利用英译本,同时尽可能参照原文的工作方法,是国内很多以英语作为中介来翻译的人没有达到的。

此外,深度的合作翻译也有助于打破单人翻译在语言和风格上的个人倾向。比如陈黎的译作贴近原作,在胡续冬看来,就与他大部分是和张芬龄合作翻译这一工作方式有关。合作翻译实际上消减了陈黎作为个体在翻译里面展现他写作惯性的可能性,胡续冬说,他作为诗人蛮横的想象力对于原文的干扰被约束了,他纯个人性的东西多多少少被冲淡了。


诗人的创作会受他的翻译对象影响吗?

诗人会受他所译对象的影响吗,作为译者的诗人可以如何从他的翻译对象那里汲取养分?胡续冬表示,对于一个诗人作为译者翻译的东西,可能转化到他的写作这样的讲法,他一贯持怀疑态度,因为这样的看法把文学的转化和吸收看得太过简单化了。但是在陈黎身上,胡续冬看到了他翻译的东西真的转化为他的创作,而且转化的方式是很剧烈的。

胡续冬指出,如果比照阅读陈黎翻译的聂鲁达的《漫歌》(台湾译作《一般之歌》),特别是其中的《马丘比丘之巅》(台湾译作《马祖匹祖高地》),就会发现陈黎的花莲系列,从聂鲁达那里借了很多。但是不同于一般人从聂鲁达那里受到的影响,陈黎接受的不是聂鲁达那一整套非常巨大的修辞方式,或者抒情本身所包含的社会和历史的爆炸力,而是从聂鲁达对美洲原住民的再发现里头,找到了他对台湾东海岸原住民文明的再理解,胡续冬说。


台译本:从读不到,到不读?

因为历史原因,台湾和大陆间的文化交流在很长一段时间并不畅通。作为诗人和诗歌译者的陈黎在台湾成名已久、影响了岛内不止一代文学青年,但他在大陆被更多人知晓,要等到2012年他和张芬龄合译的《万物静默如谜——辛波斯卡诗选》意外畅销之后。也是以此为契机,陈、张二人的翻译开始被逐步引入大陆。

因为台译本的姗姗来迟,很多人都是从阅读晚出的大陆译本来了解汉语之外的广大诗歌世界的。“在我广泛阅读外国诗歌的前六七年里,已经遨游了世界诗歌的万神殿,从里尔克到曼德尔施塔姆,从塞弗尔特到特朗斯特罗姆。但是可惜的是,在第一次接触到这些诗人的译作时,其译者都不是陈黎、张芬龄。” 当天出席分享活动的诗人江汀说,“外国诗歌翻译出版这一块,大陆和台湾的两岸资源互换,来得还是有些太晚了。”

大陆在台湾译本的接受问题上,被冷霜形容为具有“双重时差”。第一重是指尽管很多外国诗人很早就有台译本,也有少数文学青年对于台译本多方求索,但是大部分人对这批书却处在长期不知晓或读不到的状态;而现在大陆的诗歌翻译越来越繁荣,很多人直接就选择了读大陆译本,有时反而对于台译本不加留心了。

作者:寇淮宇


来源:新京报企鹅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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