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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一个素食主义者的幽居生活

2014-05-13 09:31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张哮 阅读

  用整个雨季来浸泡一块水泥地,也无法长出青草,开放鲜花。因此,小天井已预留土地呼吸的空间。偶尔会发现一株小草,不知名的菌类什么时间从地下冒出。亲近土地已是一种奢望的时代,我还能祈求什么?庭院里的竹林,树木,野草。这样的富有,让我有些安于现状,安于一种“诗书育后,孝友传家”的理想中。

  在成都:一个素食主义者的幽居生活

  张哮

  其实平淡的生活,是一种"轻"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很多人却无法承受。但你一但接受了这种生活,或钟情于它,它会让你有很大的时空去做你的梦,去感觉梦的美妙与真实。平淡会让你在都市里的一个僻静处安顿下来,去打理花草,种植蔬菜,去发现你越来越闲适的心情是那样的心静如水。如水的心境会让你的心里格外虚空,这虚空能让你在人流中穴居,而不为其所左右。平淡的生活,又是一种自由的生活。

  春去秋来,在竹风堂食素已十余年

  凌晨五点起来,这时的竹风堂窗外还是一片寂静。我便开始烧水,清洗茶具。在水还没有烧开之前,会给茶桌上的长青藤浇水,给早已等不及门外叫个不停四蹄踏雪猫母子喂食。吃完早餐的猫这个时候心满意足,然后会守在茶桌边陪我喝早茶。我们不只一次告诉过这母子我们家吃素,没有荤腥给它们享用。好像它们已经和我一样习惯并安于现在的素食生活似的,看上去也非常温顺、可爱。早茶过后,有时间会写字、看书、或做七节功疏通筋骨。

  竹风堂的早餐格外简单,说简单是往往在子时睡觉之前,调好隔水炖要熬制的八宝粥或是大枣、银耳、枸杞汤的时间。这样可以美美的睡一觉,第二天就有即可口又营养的食物了。当然在喝早茶的空隙间,也会在相应的时间里蒸上粗粮馒头(荞麦、玉米)。

  偶尔竹风堂会来一些朋友做客,除了来喝我收藏的好茶而外,主要是想尝尝竹风堂的素食。前不久,把民国长方向茶桌换成同一时期的月牙桌来喝茶,感觉非常好。但主要目的就是第二天要来十余个朋友,担心长方桌无法安顿那些朋友们。

  那天做了满满一桌子的素菜,朋友们都吃得很欢喜。并要我告诉具体做法,我当然也会好无保留。我最喜做的菜有干煸平菇、凉拌韭黄、凉拌丝瓜、凉拌白菜,炒折耳根青椒、凉拌苦瓜等。

  干煸平菇是我最喜欢,但也是最复杂的一道菜。具体做法是:买三斤左右的平菇(根据人数而定买多少),尽量撕成细丝,用清水洗净代用。接下来干锅将洗净后的平菇放入,慢慢收干水分。讲究的可在第二次收水时在锅中摸一层清油以免粘锅。当水分完全收干放入碗中再次待用。这时,讲清油放入锅中,大概三斤平菇半斤清油左右。锅煎熟后,放入海椒面、花椒面。当其味进入油后,再用滤网捞起。这时可以放入收干水分的平菇,当平菇煸到是当时,放入酱油提色,白糖体味。可根据自己口味加入辣椒、花椒的多少。最后小火慢煸,直到香脆可口。这道菜很多时候还没开席,朋友就开始偷吃掉。

  另一道自己喜欢做的简单可口的菜是凉拌韭黄。韭黄常吃,但吃过凉拌就黄的人的确不多。首先将韭黄切成六寸长节洗净后放在碗中,在上面再放行一些干辣椒和花椒,把清油在过里煎熟后,从上面往下淋,接着放如香油味精盐及可。此道菜简单易学,看上去养眼,吃在口里爽心。

  做苦瓜方法很多,有苦瓜煎蛋、干煸苦瓜、苦瓜烧肉等等,然而我最喜欢的还是凉拌苦瓜。先将苦瓜剖开洗净,然后再切成片,放在烧开的水中,待水再次开起,便将苦瓜捞出,放在簸箕里不停的来回翻动,以免失去其清翠的颜色,待完全凉后放如盘中,加入少许盐,香油和味精。此道菜微苦中给你一个无尽的淡淡的幽香,也是夏天解暑清热的上品。

  我的书房也是茶室,朋友来时亦可变成饭厅。不过这样的饭厅里吃饭,有的只是洁净素食之香、陈年普洱的香气亦会萦绕其间。还有那些陈旧且给人带来温温暖意家具,每天生活在这些历史的遗迹中,在朋友们造访竹风堂时,泡十年以上的普洱,用古拙茶盏喝茶,在可以喝的妙品中,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向内去搜索一种温暖如春的记忆。

  十余年的素食生活,让我感到身体越来越轻盈,心也越发的清静、柔软。同时每天观看自己的习气,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让它一点一点地消失。让自己在每天平凡的小事中,找到快乐,让血液疏缓地流过内心深处,让自己一天比一天轻盈起来,自在如风。

  春阿春,大哉春

  四月的蔷薇在一夜间开满院墙,那些粉红色的花朵把我家的小天井装点得春意浓浓。这才是四月之初,清明节就快到了,天井里的绿色让人一样地把握不住易逝的春天。

  今年我在天井里不光是种上了两株人面竹,还种了清藤和蔷薇,兰草更是占据着天井不小的地方。如今清藤像被春天急促地牵着往前走,顺着红砖墙疯狂地攀沿着,嫩嫩的叶子透过大好的春光,让人感觉到生命是多么的顽强。一夜间开放的蔷薇,是那样的艳丽,那样的让你不知所措,因为你所看见的过程是那样的短暂,这又像是我们易朽的生命。

  清明后天就到了,可不见细雨,不见路上的断魂的行人。突然骤升的气温退去了人们臃肿的衣服,一下就穿得少的人们显得格外单薄,无力抵御越来越多的病菌,那些病菌在空气里,你的身体上,你的网络中,随时都会给你以致命的打击,让你防不胜防。这样的日子里,我把自己关在家里,给观音上香,给花草浇水,吃茶并把玩自己闲适的心情。天刚微微发亮,窗外树上的鸟儿就把我叫醒。我上完香,为逝去的人祈祷,为这平安的日子祝福。竹子开时换叶,清晨已长出的竹心上挂着亮晶晶的露珠,透过客厅那扇巨大的玻璃窗,看那些嫩绿的叶子,粉红色的蔷薇,和静静的幽兰真是一种享受,日子恬淡,让人无所用心。

  四月的阳光让人感到慵懒,让你想着去享受这明媚的春光。当春光撒满我所喜爱的小天井,照在我刚泡上的一杯明前出的上好的银芽时,我一边品茗一边观赏玻璃缸里的鱼。这让我不由地想到,在城市里的人都是受压迫的人,他们被冷冰冰的钢筋水泥的楼房所压迫,被如潮的广告所压迫,被各种噪音和污染所压迫。人们没有自己的多少空间,大多人在有限的空间里,没有了绿色植物,没有了那种与自然交流的机会,都疲于奔命。于是都就没有闲适下来的心情和那些植物对话交流的时间了,而庆幸的是我有同那些我所养的各种花草交流的机会。我每天都关注着它们,打理它们,给它们浇水,和它们处得像朋友。我看着牛马藤长出嫩嫩的叶子,感觉蔷薇在一夜间开放又很快陨落的悲壮,人面竹换叶的过程,是一种生命更新的过程,在这样的过程中老死于地的枯叶落得满地都是,春泥是它们最好的去处,是新生命的不可获缺的养料。汉金莲好看的颜色点缀着小小的天井,它们都吸引我让我关注它们的成长。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享受到的不只是植物给我带来的视觉感受,而更是一种生命在被关注的那一刻,自己也被万物所关照着。当你有了一颗平静的心,当你能面对一些东西而不动声色,当你对山水、植物情有独钟,你会在这个被诸多东西压迫的世界里,找到自己,找到你所想要的。这样的东西是你一生都奢望的,是沈从文的散文,是东山魁荑的画,是一颗觉悟了的心。

  四月,这是一个迷人的月份。这个月不适宜远行,水陆俱不可往。它适于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关照自己,关注那些和自己一样的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生命。在时空交错的花园里进入时间的迷宫,进入四月的内部,进入广大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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