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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仁顺:《春香》是我梦回故乡的方式

2012-11-30 10:50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阅读

金仁顺

  朝鲜族女作家金仁顺听到的第一个民间故事,便是《春香传》。这个才子佳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在多年后被金仁顺演绎成饱满且丰富的版本——《春香》。作为金仁顺的首部长篇,《春香》于今年9月获第十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

  “对我而言,《春香传》是个难以忘怀的故事,同时也是让人无法满足的故事,跟中国的其他民间故事如《白蛇传》、《梁祝》、《孟姜女》等比起来,这个故事相对单薄、俗套,其传奇性也难免要黯然失色。”金仁顺说,当她开始写作,以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绎这个民间故事的愿望变得越来越强烈。她写作的重点不在于重述传奇,而是想探究春香如何会成为春香。所以,这部长篇小说的名字是《春香》而非《春香传》。

  金仁顺在再创作时加入一些个人的想象、理解,金仁顺的“春香”和《春香传》里面的“春香”是截然不同的。《春香传》里面的春香,美貌、多情、温柔,又坚贞,平日里陪男人消遣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情识趣;遭遇变故时,为了男人可以忍受种种酷刑摧残,可以从容赴死,彻头彻尾是按照封建时代朝鲜男人的口味打造的芭比娃娃。春香怎么可以这样可笑?符号化、模式化到失去了起码的人性,这个民间人物身上最最缺失的,恰恰是她的民间性。这个民间传奇,如果抛弃掉男性的虚荣自大和一厢情愿,会有怎么样的可能性?金仁顺小说里面的女性角色,包括春香,她们通常是独立的,苍凉的,她们的境遇里面,透露着她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选择。

  《春香》之于金仁顺,是属于她自己的民间传奇,也是生活在汉语中间的她的特殊的回乡之路。大学时,金仁顺学的是影视戏剧专业。作为上个世纪70年代出生的青年作家,金仁顺早在2002年时就凭借由小说改编的电影《绿茶》而声名鹊起,但她对影视剧本的热情,跟小说没有可比性。在中国,对作家而言,影视剧本算不上什么作品。“写小说,或者说,纯文学创作,没有什么名利可言。但我觉得,回报是丰厚绵长的。”金仁顺说,它能让我们在这个浮躁动荡的时代找到自己内心的平衡方式,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她对短篇小说的偏爱似乎远远超过长篇小说和中篇小说。90年代末,刚开始写小说的金仁顺对小说的各种可能性充满了探索的兴趣,尝试写作了几篇形式感极强的小说,《名叫马和》、《听音辨位》、《一篇来稿和四封来信》等,有一些小说写得激情洋溢。最近几年,她写作的题材越来越倾向于身边的人和事情,就仿佛远足了很久之后,回到家里,才发现,这边的风景非但毫不逊色,而且更有韵味和情致。小说的重心在于如何展现人的可能性及复杂性,如何抓住某些弹性十足、又切中要害的生命瞬间。

  朝鲜族这一民族身份是金仁顺的一个情结。她对故乡的抒写,一部分是煤矿生活,另外一部分就是民族题材的小说。她认为朝鲜族是中国少数民族里面受教育程度最高的民族,朝鲜族父母们一向有宁可饿肚子,也要供孩子上学的传统。这个民族的很多优秀品质都集中在女人身上,比如说,勤劳、整洁、真诚、孝敬、乐观、豁达、牺牲精神,等等。因为这些女人,朝鲜族的日常生活欣欣向荣,别有风味。大概也正因此,金仁顺的小说中,很多古典题材的作品,主角差不多都是女性。这些故事跟现实不搭界、但人性相通,写这些故事,也是她梦回故乡的方式。

  金仁顺认为,“70后”一代作家大多生活在城市里,城市里的故事总是有些相近的,这并不是优势所在。相反,钢筋水泥是淹没想象力最好的场所。我们把一些情感故事写出来,这些故事带着在每个城市都能闻得到的气味儿,只不过,由于每个人气质和情趣的不同,我们把这些东西也盛放在各自不同的容器中,在酒里,在烟里,在死亡里,在爱情里……于是,它们渐渐地变成了有不同面貌的东西。但是,她坚信“70后”作家里一定会产生经得起时间检验的好作家。“我们这一代人,童年记忆延续了“文革”,少年时代经历了改革开放,青年时代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现在陆续进入中年,这些经历中间,必然会产生出某些东西来的。”

  民族身份会赋予作家另外一副翅膀,得天独厚。但这种得天独厚,只有在作家真正成为作家之后,才会彰显出其价值和意义。金仁顺说,在人性的探究方面,民族、地域这一类差异,说有也有,说无也无。写得好,写得有力量,才真正重要。(舒晋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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