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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对袁勇《永安寺》的解析与期待

2012-09-29 21:01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孙文 阅读

  精神换血的壮丽历程
  ——对袁勇《永安寺》的解析与期待

  孙文

  肉身在大地上行走,使用的仅仅是时间;心灵在宇宙中飞翔,使用的是包含着时间的空间。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包含着肉身和心灵溶合一体的生命;一个以肉身在大 地行走而意识不到心灵的人,是一个盲目的蒙昧者,其一生的历程就如“早晨醒来一块/会走路的石头”(曲有源诗《山民》)。这样言说绝对没有隐含着对时间、 对卑微苍生、对平凡生存的蔑视,而恰恰相反的是唯有具备了对生命高度自觉的,对生命充满着悲悯情怀的人,才能用心灵的火焰来观照肉体在时间过程中的生命存 在。

  诗人袁勇这样认为,“入世是因,出世才是果。没有入世就没有出世;入世的是肉身,出世的是精神;在诗中入世与出世是融合在一起的,精神靠肉体供氧才会飞 翔。”(见九六年《诗研究》14期)肉体生存将如何达到生命存在——这是一个在诗学思考中,相当重要的一个关键认识。“人是因,文明是果。”这是一个判断 的结果。这一命题中孕含了诗学认识上的“生命存在”。在这个面对生命的精神意识活动中,诗人——唯有在生存高度自觉地运用了对生命存在的历史意识,并始终 不断地以自己生命的体验实践提升、观照、温暧自然时间,这一命题才会取得最终的文明之果。试看诗人袁勇在自传仪式诗《永安寺》中展现的生命历程:

  一位寺者引我浴身,我利索地剥光衣裤
  寺者猛然大叫:“你的心呢?快来瞧呀,
  这是个被掏空了的家伙!”寺者齐声喝道:
  “你究竟是谁!受谁的指使,你是不是真的?”
  ……
  我在光明的后面找到的是别人的影子
  我用尖刀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一划
  再把消过毒的手指伸进去抓出一些汁液
  然后包扎好就去找我的化学教师
  
  “你找到了什么?”血!化学老师说:没留心!
  许多年我都这样心肌衰竭,头脑经常
  因晕旋而休克。我身兼众多的时代综合病:
  液溢、酗酒、溢脂性脱发、痔疮、前列腺炎
  我肉体破败,精神随候鸟迁徙,穷途末路  内外成空

  诗人巧妙地通过寺者道出在俗世丢失心灵这一结果。在这段叙述过程中,从诗人入寺“利索地剥光衣饰”到“找我的化学老师”,至少给我提供了两条丢心的线索: 一、诗的主人公是一个不信教者,而且是任何一门宗教都不会相信的人;二、心是被尘俗的毒瘴给夺走了;“我的化学老师”——这一诗中的意象此刻就格外地显明 了。我们不仅要问“你为什么不去找语文、数学、物理老师?”而且要更深地意识到“化学”有可能隐含着更深的指涉。这个变化莫测的时代,魔术般的化合作用是 令人着迷的;这样的“化学老师”就更加可疑了。他是诗人心中烙印很深的一个潜意识中的深刻形象。这其中包含着或许是诗人经历中的一段生活故事,抑或真的有 这么一个同诗人私交非常的中学老师呢?“我肉体破败,精神随候鸟迁徙,穷途末路  内外成空”,这里最让我感触的是“精神已随候鸟迁徒”这句诗中的“候鸟”这一意象,在此不仅表示了诗人精神随它“迁徒”,更是导致诗人“穷途末路,内外成空”的罪魅祸手。

  一九九二年的初夏,诗人无论肉体的生存还是精神生命的存在,都承受着双重火烤烟熏般的煎熬。大自然的气候虽已转暧,但诗人竟没有丝毫的感觉,心中的冰冷已 令肉体生命难以维持,诗人激情澎湃,诗人壮怀激烈而怒发却从脑壳上纷纷脱落,不到三十岁的年青生命突被暴虐的市场经济风潮袭击,这时上有老人下有妻儿的他 将如何面对生存啊?原本安逸稳妥的做个好诗人的愿望,终于被现实血淋淋的利爪撕碎;这是时代对一个善感诗人的心灵进行粉碎。历史的真实“脚印”从不曾留在 闭门造车以粉饰之笔著书立说的学者们的史书中,它只存在于历史起身迈步踏去的时代的瞬间。当历史那脚步再度提起,空间的尘埃荡起生存的烟雾,在那迷蒙的雾 霭里,诗人把对生活的激情寄托给了笔端的言说,在这个巨大的无意识的空间里,诗人开口说话了,他说他“即将飞升/但生命却万般热爱”,在激烈的诗兴宣泄之 后诗人仍意犹未尽,他还想再追述说明以对自己有所交待:

   “这首诗本身既是自传,又是诗与生命交融的仪式。也许将来我还会写出另外的自传诗或仪式诗,但对于这首,我已相当满意。……”

  《永安寺》是袁勇二十九岁前的自传,是他在生命精血最为充沛和与现实生存搏击最为激荡时期的忠实记录。诗人的诗篇经过了五年时间的沉淀,今天拿出依然血浪涌起,气势逼人,可见出袁勇当年诗歌语言修炼的功底和精湛的写实诗艺。

  一件艺术品,完全可以将我唤醒
  象神话中的女娲,将我创造
  把我的视力拉到无穷无尽的远处
  可以点亮我的一边脸,将另一边吹熄
  可以扭曲我的五官,把自己透穿
  但我看不见点艺术的陈迹,面对这巨大的
  无知,我仿佛沦陷在某条迷路上
  从入口处张望:已知和未知的东西在眼前飘飞

  如果说,诗人是一些具有表达和书写才华的人,与常人相比这是一个特长的话,那么,对时间、对空间、对无限的追念和沉思则更能体现出一个真诗人与伪诗人的精神特质。入诗的心境,对真正的诗人来说是自由的。

  人类诞生以来,诗歌从没有停止过她的歌唱,诗意从人的心灵中滚滚而来,澎湃而出,体现在历史咏叹的各个领域,从伦理精神到哲学、宗教、政治科学,人生中无处不飞动着昂扬的诗意。诗的空间绝不仅仅意味着审美的情趣,更深的本质是:对生命神圣的关怀。诗意孕含着对短暂有限的叹息,包容着对无限永恒的感怀、念赞和对生命的永恒信仰。

  在对生命的永恒信仰的诗学空间里,个体的诗人身份来自于——心灵世界在外部物质世界 和宇宙世界的压力下,经由独立的生命感受而与现实时间(时代)一起自觉地把信仰生命的追求放入诗意化的历史实践。

  在当代汉语诗界的个案考察中,从海子的自杀,到顾城杀妻自杀的悲剧,我们看到了一个血淋淋的生存背景,那就是海子和顾城,均是一个没有真正进入诗的空间的诗人,他们以其悲残事实的指证:告诉我们——他们是被审美精神所杀——“审美是不关乎利害实在,而只涉及纯粹的趣味的判断。”(康德语)

  在这“审美的纯粹的趣味判断”中,海子的精神无限膨胀,到了把自己认做是:“中国的诗歌王子”的臆想之中。我曾不止一次地听说,在当年怀抱诗篇走入四川盆地,想找到对他诗 篇敬仰不已的四川诗人,其结果四处砰壁,因为那时盆地的才子诗人个个沉浸在自己创作的诗篇里,谁也没有耐性倾听一个名声不响、地位不尊的诗人的声音。海子在仰郁中回到北京,偶然碰到了他在大学里单恋的那个姑娘。诗人心潮澎湃,未曾想人家姑娘对他冷气一团。

  只沉浸在自己“纯粹的趣味判断”下的海子,这个安微乡村农民的儿子,以特殊的才气考入北大的天之子——自命为:汉语诗歌的王子,怎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几天几夜心如刀绞的痛苦翻腾之后,他终于喝醉了,当着众人说了很多伤人伤已的话,酒醒之后无地自容,在多重打击下,终于怀抱诗篇横尸在山海关。

  再说顾城在新西兰流球岛上建立起了自己臆想的审美“帝国”,企图想过着一种仅凭个人趣味营造起的一人二妻的田园式的美梦生活,结果自个儿离了妻子连生计也无法维系。最终英儿走了,谢烨也不愿处在他的王国之中。这时,眼看着自己营造的世界将要崩溃,诗人便在绝望中变成了杀人的凶魔,最终自己也不能善终。这仅仅的两例只是当代汉语诗歌界某种倾向的极端例子,而成群接队的将 遭受“审美精神残害”的中国诗人,现在正日益走红变得大名鼎鼎。正准备把自己摆放在某个“历史位置”的诗人们,我将忠告你们:生命至尊自贵,切莫为了那点 名声那个地位,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千万别为了达到自己“纯粹的趣味的判断”臆造出来的美梦迷幻世界时,也跟海子一样让至尊至贵的生命烟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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