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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俊明:不只是远方,还有诗

2015-08-19 09:25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霍俊明 阅读

  《中国好诗·第一季》,陈超、江非、杜绿绿等著,中国青年出版社2015年8月版。

  霍俊明 诗人,北京

  当一个冬天,从未谋面的彭明榜来到我办公室的时候,我已经记不清楚我们是如何相识的了。在路边的酒馆那个中午被诗歌一再地搁置,我们谈到了各自的过去。他来自贵州,我来自唐山,有着相近的乡下经历和求学生活。那天最重要的是一个诗歌决定的诞生——寻找最优秀的诗人,为他们出版最高品质的诗集。

  走到北京的大街上,雪还未散尽,而一场诗歌的火焰将要点燃。这样说并不是为了煽情,而是实实在在的感情的冲涌。这实际上正是为了重新找回诗人和诗歌的尊严。走在回家的路上,二环边的河水已经封冻,然而面对那厚厚的冰层却没有人敢于从上面走到对岸去。我好久没有经受这种冷彻和冒险的刺激了,那个黄昏我的双脚终于踩到了厚厚的冰面上,几分钟我就到了对岸。是的,诗人和诗歌都需要“摆渡者”。身边是响彻的车流和人声,而这个时候我们还必须与久违的诗歌事业相遇。是的,我所说的正是“诗歌的事业”。——“傻子”!此刻,我听到了那个长久以来不屑的回声和不满的鼻息。

  在这个匆促的物欲和电子化的碎片阅读时代,还有“诗歌事业”可言吗?而从出版和传播而言,除了那些已经累积了赫赫名声甚至业已被经典化、大众化的极少数诗人获得了荣光、利益和花冠之外,更多的诗人尤其是青年诗人、未名诗人、草根诗人却长久地踩着荆棘。手抄本,油印本,自费出版,民间印制成为诗人的普遍命运。在一个从未有过的诗歌出版数量如此庞大的今天,有多少本是出版社免费出的呢?这个答案是令人心痛的。这再次回到了诗歌的精英化、小众化、圈子化的老问题上了——多年来诗歌不仅被指认为没有“读者”,而且诗歌自身的生态也在日益恶化。无论这是不是一种普遍现象和事实,而这次,诗人却重新找回了写作的尊严,也必将最终赢得那些伟大的读者。此次“中国好诗·第一季”推出的十位诗人,陈超老师已在另一个世界,其他的九位诗人则贯穿了四个代际,其中的70后、80后诗人如江非、宇向、刘年、杜绿绿、王单单都是目前诗坛最具写作前景的代表,而王单单则是第一次出版诗集。出版社如此力度推出这十个诗人,说实在话让我有些惶恐,因为诗歌与市场基本上是两条平行线——只有那些被传奇化、市井化、庸俗化、猎奇化并且更多是已经死去的诗人(尤其是非正常死亡的诗人)不在此列。此次出版也没有采取已经渐渐流行起来的众筹方式,因为各种文化资本以及经济力量的介入都必然会显得不够纯粹——— 当然对于出版、传播和接受而言基本上很难做到完全的“纯粹”。而这一次纯粹得近乎“烈士”一样的出版行动如今还只是极小概率事件,诗人要想赢回这种尊严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必须写出“好诗”。而这一“好诗”的标准就是具有历史的重要性(个人化的历史想象力和求真意志)和美学的发现性以及对自我精神癖性的效忠。当然,同时做到这三点简直是太难了。在我看来这种“好诗”具有不可消弭的重要性和有效性,尽管在美学上可能是残缺的。陈超、汤养宗、臧棣、雷平阳、江非、刘年、王单单以及路也、宇向和杜绿绿,他们分别走在不同的诗歌道路之上。尽管写作经历和时间长短不同,但是这些诗人所呈现的无疑是中国当代诗歌的十个侧面,每一个侧面都难以被其他方向的力量所抹平。我想到的是那句有点老掉牙的话——向上的路与向下的路实际上是一条路。在这个漶散莫名的时代,能够旷日持久地坚持精神难度和写作难度的诗人实属罕见。这样的好诗既是高蹈的又是及物的,既是面向整体的时代精神大势又是垂心自我渊薮的浩叹。我看到诗人一次次走在时代转折点的“断裂”地带——那里是凛凛的风雪与陡立的绝壁。一个我们曾经熟悉的世界作为一种老旧的空间和秩序正在可怕地消失。强硬的带有“时代合法性”的铁臂正在取代一切曾有的秩序——尤其是精神秩序。破败的时代碎片却无处不在。而“贴身肉搏”的结果却是“失魂落魄”。这些诗人个性以及诗歌趣味的差别也很大,但是他们没有因此而凌空蹈虚或自我沉溺,而是不断修筑着属于自己的精神谱系,同时将双脚紧紧地扣在那个接通此岸和彼岸、历史与现实、精神与生活的“桥梁”。作为诗人和一个“日常的现实的人”该如何面对诗歌的世界、精神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如何撇开自恋的“不及物”写作而更为有效地楔入时代的核心或噬心的时代主题?诗歌只与诗人的良知、词语的发现、存在的真实、内心的挖掘有关。这就是这十位诗人所要回答的。

  说到诗人的尊严我必须谈论我的老师陈超。太行山麓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是一个诗人青铜雕像的侧影。一个诗人终于在此安眠。这是一个痛彻的歌者,宿命性地用诗为自己写下墓志铭。在很大程度上诗歌界普遍关注和倚重陈超作为杰出诗论家的一面,而这种“高拔”也造成了对他诗歌写作长期的遮蔽与忽视。批评家身份甚至对他的诗人形象形成了一个强大的阴影和消磁器。而陈超生前却将“诗人”排在了第一位,而他的诗在生前只是在极其有效的范围内被认可,他是如此的寂寞。我想这不仅在于诗歌的生态问题,还在于出版自身的痼疾。将这种“诗人命运”进一步拓宽,我们会发现真正的诗人从来都不乏见,只是缺少那些发现之心和友善的眼睛。

  如果诗人必将向“远方”行进,如果好的诗人就在隐匿的黑夜之中,那么,该有一盏灯和熠熠的眼睛最终出现。这样诗人的命运才具有了亮度。这十位诗人已经封好了诗歌的漂流瓶。如今在时间的大海上,我们等待着它重新被打开的那一刻!

  是的,不只是远方,还有诗。那是一个云南的秋日午后。院子与翠湖只有一墙之隔。湖边游人如织,院内空有巨树两棵。阳光抖落在城市的院子里,我已久不闻内心的咆哮之声。在那个渐渐到来的黄昏,我想到的是孔子的一句话“出入无时,莫知某乡。”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已经做好了迎接新一轮“好诗”和“好诗人”的准备!那个背着诗歌行囊气喘吁吁满身热气迎面走过来的是你吗?

  诗人兄弟。

  (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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