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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蓉访谈:诗人、达人与女人的三面一体

2012-09-29 01:33 来源:海峡都市报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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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蓉

    席慕蓉,诗人、散文家、画家。作为诗人,其诗作在上世纪80年代风靡海峡两岸,迄今总销量超过500万册,是一代人的青春记忆。她是蒙古族人,全名穆伦·席连勃(意为“浩荡的江河”)。1943年生于四川,幼年赴港,后举家迁台。1981年出版诗集《七里香》,一年内再版7次。

    12月21日,应福建省文联、《台港文学选刊》杂志社、福建省文学艺术对外交流中心主办的“2007海峡诗会”之邀,席慕蓉女士来到榕城,记者在当天深夜采访了她。

    诗人席慕蓉

    关键词:战争、排斥、寂寞

    采访诗人,第一个要问的无疑是诗。而问席慕蓉为什么写诗,这个问题一下子触及她诗人的敏感神经,她走上写诗道路,是因为一段源于被“排斥”的痛苦——

    “诗是我遮风避雨的小房子”

    你问我为什么写诗,童年的我,少年的我,在流离丧乱的战争年代里,永远是一个转学的学生,永远站在陌生的教室门口,渴望被团体接纳,可是,在每一个陌生的教室里,我永远是那个外来的、被排斥的人。所以我永远是一个被践踏的孩子(流泪)。备受屈辱的我以为是我自己本身的缺点,不知道那是别人的错误。那时的我很自卑,也很惶恐。

    那样颠沛流离的童年和少年非常非常寂寞,找不到任何人分担——我不敢告诉父母,因为在那个年代,他们能给孩子一个相对安全和稳定的家,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只有找一本日记本,开始在上面写诗。我十二三岁就开始写诗,那是用诗来安慰自己,给自己盖一个遮风避雨的小房子。其实我没有技术,也没有材料,我的小房子也许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但在那个年代却遮护了我的心灵。

    “那棵开花的树,是我写给自然的一首情诗”

    遇见那棵开花的树,那时我还在台湾新竹师范学院教书。那年春天,我记得是5月的一天,我坐火车经过苗栗的山间,当火车从一个很长的山洞出来以后,我无意间回头张望,那里,高高的山坡上,一棵油桐开满了白色的花,像华盖一样地站在山坡上。我想怎么有这样的树!那么慎重地把自己开满了白花,开到一片绿叶都不见!

    后来我一直没有再见过那棵树。可是我从来没有忘记它。有一句诗说“海,是蓝给自己看的”,它是开给自己看的吧?现在我老了,有点儿自信,我在想,它是开给我看的?让我有这么一回头,看到它最美的一刻;我遇见了一棵开花的树,我替它发言,因为它,我写下一首给自然的情诗(见本版《一棵开花的树》)。

    达人席慕蓉

    关键词:原生态、尊重、理想国

    1994年夏天,席慕蓉第一次来到大兴安岭,在文物陈列馆里,第一次在纪录片里听到鄂伦春人动听的歌声。席慕蓉感到悲伤的是,那时已经没有多少鄂伦春人会唱自己的歌了。席慕蓉想到了自己,她是蒙古族人,1989年曾还乡,但没有料到,那次原本普通的还乡仅仅是一个开始。从那以后的18年,她每年都要回来一到四次,找到了她自己的根,因此,对于原生态的文明,她比别人了解得更多,也做得更多,于是开始为鄂伦春文化不遗余力地奔走呼号——

    “文明,不能用统一的标准”

    记者:现代工业对古老的民族文化是格杀勿论。到这个后现代社会,手机和网络是更可怕的东西,它用无穷的物欲和资讯把一切人统一在一张网络下,地球村、世界大同,未必能建立文明,给我们真正的心灵归宿。

    席慕蓉:你说了这句话,我要对你另眼相看了。你知道我儿子怎么说吗?我让儿子教我学电脑,结果他拒绝我说:妈妈,不上网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我觉得他说的是对的,所以我到现在也不上网,只用电脑做一些软件。文明,不能用统一的标准,平等与和谐也不是现代社会的特权,你比如说美国对伊拉克,哪有一点对别的国家民族的尊重?一切以他们自己为中心去定义别人,这是最应该谴责的。我是游牧民族的后代,在我看来,游牧民族并不需要现代化,游牧文化其实是非常环保的一种文明。

    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文明的理想国,绝不是美英法日,而是芬兰、瑞典这样的国家,他们非常为人民设想,对各种文化尊重,他们的人民呢,对美又那么敏感。这才是一个理想国。

 女人席慕蓉

    关键词:爱情、婚姻、家庭

    席慕蓉和丈夫刘海北相识在比利时鲁汶大学中国学生中心。她是学油画的,从小对数字就不感兴趣;他是学物理的,沉迷于数字世界中。鬼使神差,两个专业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竟然相爱了,这本身就是一首浪漫的爱情诗。意外的是,席慕蓉却从未写过自己的婚姻——

    “我没有给爱人写过情诗,但我至今相信爱情”

    记者:我听说,当年你在留学的时候遇见了你先生,你“很喜欢他,所以使劲追他,追到了就结婚了”,这是真的吗?你有没有给他写过情诗?明年就是你们结婚40周年,你到现在还爱他吗?今年你65岁,能不能告诉我,到现在,你还相信爱情、坚信爱情吗?你的散文,从来不写婚姻,是因为婚姻是幸福的?你怎么形容你的婚姻?

    席慕蓉:当年是我先喜欢上他的。喜欢他,我就常常暗示他“我喜欢你”“我喜欢跟你出去”这样的。他就接受了,后面就顺其自然了。至于情诗,我没有给他写过。(有点严厉)诗是不能作为手段的,哪怕是爱情。

    是的,我相信爱情,至今还坚信爱情是存在的(低头温柔地微笑。西湖边淡黄的灯光下,那坚信爱情的微笑像月晕般漾开在席慕蓉的脸上,十分动人)。我只是觉得它像你放在柜子里的珍贵的瓷器,不轻易拿出来,拿出来也说不清道不完,不如写到诗里,你也都看到了那些诗吧。至于婚姻,应该说,是我运气好、伴侣好。

    “婚姻就是我们的课室,我们是同班同学”

    记者:婚姻不是需要经营的吗?

    席慕蓉:你这句话我先生也说过的,他人非常好、很有自信。我在家不常做家务,因为我不是个全能的女人,我不隐瞒这一点,他也从不介意太太一年到头四面八方地跑。要打个比方,那么,婚姻就是我们的课室,我们是同班同学,上课的时候在一起,下课的时候各走各的。对于婚姻,我很满足。

    “家是我可以放松的地方”

    记者:作为女人,你对“家”如何定义?

    席慕蓉:“家”应该有两种意义吧,一种是空间的意义,它对我来说就是我可以放松的地方,有我的亲人。如果从时间上来说,家,在我出生以前就存在了,从我母亲的母亲的母亲那儿一直延续下来的。(孩子呢?)我的女儿和你同岁,是个钢琴家;儿子在微软做财务分析。孩子都是好孩子。(作为母亲,对孩子怎样教育?)一是守信用,二是公平,还有就是,跟孩子养成聊天的习惯。(打孩子吗?)他们犯了错,我会叫到一边问:“打几下?”他们说打几下就打几下。

 □记者直击:水做的诗人

    诗人来到福州的一天,就喜欢上了这个城市。“我在机场就觉得福州挺好的,空气好,人不多,建筑干净,很舒服,感觉跟台湾一样,而且空气更滋润。经过马尾的时候,我还印证了一下初中历史课本上学到的沈葆桢,历史这个东西,从来没有走开过。”

    在福州的第二天(12月22日),诗人连续两次落泪。一次是在早晨的“席慕蓉作品研讨会”上,老诗人陈侣白力挺席慕蓉,激动地当众宣称:“不用‘到80岁仍然读席慕蓉的诗’,我现在82岁,再过一个月就是83岁了,她的诗现在就是我的床头诗,以后还是我的床头诗,读席诗是高尚的享受!”听完这段表白,席慕蓉一发言就哽咽落泪了。

    晚上,特意为她举行的“席慕蓉诗文专场朗诵会”座无虚席,席慕蓉上台发言时红着眼,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我在台下哭得淅沥哗啦,这是我拿笔写诗之初,从未想到过的一个夜晚……”这个城市对诗人的厚待,使席慕蓉成了一个“水做的诗人”。

    □声音:坚硬的内核

    这个故事来自福建省文联副主席陈章武的现场讲述:

    那是去年5月,我在江苏南通一个旅游笔会上遇见了席慕蓉。那天,主办方在会上发布了一个宣言性质的东西,大致的意思是,文学要为旅游事业服务,文学家要用手中的笔支持旅游事业。当时席慕蓉立刻站了起来,说,“我反对这样的说法!文学不是为商业服务的,文学应当有更高的使命!”会场一时有些尴尬。

    当时作家张贤亮就站起来打圆场,说,服务服务也无妨吧,哈哈。

    可是席慕蓉不屈不挠,再次站起来说:“我坚持我的看法!如果要在这份文件上签名的话,我拒绝签名!”

    陈章武先生总结说:“我佩服席慕蓉女士,她说出了我们心里没能及时说出的话。是她坚守了作家的立场,捍卫了文学的纯洁性,我要在这里表达一份迟到的真诚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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