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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城市身边的经济学

2012-09-29 18:49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李海洲 阅读

花园和春暖菜香

    总感觉城市的植被和那些交叉在建筑物中间的浅草绿越来越少,就像你在水泥的窗户里小心地抬头,而天空只剩下微不足道的一小点蔚蓝。所以物质主义者会爱上花园洋房、或者别墅边那张梦幻色的沙网吊床——人对物质的追求其实隐含着对自由和空间感的向往。 
    城市在愉快地接受现代文明,而挖掘机和太阳般升起的楼宇会让你奢望:一个或一家人诗意的栖居地。 这其中的生活品质,也许就在那十余平米充满自然植被的私家花园里。那应该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也是每一个城市奋斗者快要接近终及的梦想或目标。矮树林、绿草、吊椅、在不同季节里妖媚的花朵……这是城市贵族们的自由空间,也是香港大多数励志片里激动人心的结局。
    而现实的花园拥有者总是会让我们轻跌眼镜,你总是很难看到西部片镜头下的轻启门扉和花树绿眼。反而会在城市里一些比较著名的别墅区看到一些荒凉的、无人修整的园子。也许财富和心灵到了一定时候是很难亲密链接的,所以你也就只能无助地看着城市新贵们将他的花园直接挖掘成游泳池。自由和空间感的向往也许只属于财富追逐路上的产物。 正如一个社会学家所说的那样:中产阶级的悲哀在于城市狂欢替代了往日的生活情调——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清理自家和内心荒芜的园子。
    也许更能够理解安居自然和人文化的是我那可爱的父亲。他在他居住的九十年代初期的老式小区屋顶上,花掉半年时间自运沙土建起了一片花木和蔬菜相间的小型园区。除开养鸟形成的鸟语花香,葡萄、广柑、橘子会在不同早晨的季节里亲近着早练的街坊。而更重要的是那些绿意绒绒的新鲜蔬菜,尤其是在夏日里左邻右舍皆可分享的疯长的豇豆、冬瓜。比如在2004年的春天,那栋小区里的人们总会很随意地上到屋顶,在绿意的灌溉里呆上一小会、间或取下几匹莴笋或者小葱,就像牧歌里的农人在黄昏里走进自家的蔬菜地。
    冒丁韦先生说:生活方式的自然和自由某种程度上其实与财富无关,他可以通过智慧来抵达。就像人居环境的美化和对绿意的渴求拥有不同的改变方式,这里面其实也暗蕴着“俗人理解不了的幸福”。有时候我感觉我慈爱而勤奋的父亲像一个田园诗人,他在没有私家花园的地方用行动抒情:当春天第一束光照下来的时候,城市不会生长,但我家的屋顶会——因为花树绿眼、春暖菜香。

花样的文化年华

    已经不用担忧老马克思恐惧的描述:旧时代已经过去,而新时代还无力产出。尽管媒体过多的掌声实在是有些让我们怀疑:文化是否由于聪明的商业操作而成了醉红楼带着酒意弄姿的阿春。这样的怀疑引出日本经济学家早年的分析:现代人最需要的是温情,所以新商业时代也许正在讥笑我们:所谓文化其实就是你回家时迎面而来的微笑,或者小区邻里间被组织起来的为数不多的出游活动。
    有时候很同情文化这两个字,作为一个泛概念它经常成为标签被各行业穿来插去。加几幅老照片餐饮就文化了,搞几次活动小区就含金量颇高了,而一张大面额支票挖回来原始森林的古树就更加人性了——即使移栽之后它会死掉。这是一个具有反讽意味的花样文化年代,商家之间的相互模仿和对概念的刻意为之,使得中房网上的调侃饶有意味:撇开人居环境,真正关心文化的是业内人士和媒体记者。尽管这样的冷水无法阻挡文化和商业结合后的美满婚烟,但如此刻意的披红挂彩却无法听到文化的掌声响起也许让人心有不甘——庄子教育我们:很多事情过于刻意了也许恰好就违背了人文之道。
    其实文化背后还站立着一个更为光辉的名词:品牌。做品牌必先做文化已是定论。通过泛文化形成口碑、消费者的记忆,然后以传播学的速度建立品牌。这个定论让更多行业的市场形成了花样的文化年华,在盲目出招吸引媒体报道和消费者眼球的同时, 商家们主动从花拳绣腿冲刺到拿来主义,所以有人笑称一方面商家的文化是做给记者和潜在消费群看的,另一方面是不顾自己企业定位而直接从“友邦”克隆而成的。
    贩卖过矿泉水概念的某上市公司老总早年布道:做文化其实就是做企业的内蕴,而文化的独创性也决定了自己在同行业中是否领跑的地位,过于花哨而不切实际的面子功夫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邯郸学步。老马克思的担忧在今天看来已显得多余,但另外的担忧也许随之而生:经过花样的文化年华后,也就意味着让一些到过邯郸学习走路的人重新开始走路——这也许比教一个儿童走路更为艰难。

广场这枚钥匙

    城市的风开始瘦起来,在挤满炫丽光影和妖媚物质的路段,当风经过我们,你会听见它仿佛被水果机榨压的叹息,尽管风筝偶尔还在坚强地飘动,但它的拟人化也许正在对城市提出申请:希望一个更为开阔的飞翔出口。
    已经不需要暗喻了,你知道上面的铺垫其实是在明示着一个让你心动的词语:广场。到了今天,它已经是一身尘埃的我们最奢侈而又最廉价的消费地。城市在建设中年轻和妩媚起来,而我们在困守中老掉和挥霍光阴。我的诗人朋友牛陷冰说:也许只有在经过广场的时候,你逐渐老去的心态才会慢慢变得开阔。尽管我们现在面对的广场,没有太多的鸽群、或者大卫性感的体态,有的只是学院派开出的帐单、和雕塑速成时代带来的新罗马假象。
    或者建筑学上的美感与广场的本质无关。重要的是广场可以拥抱任何人,它可以张开双臂,迎接任何一个小资、醉鬼、老人、儿童和乞者。你会在任何时候爱上并和它一起放松、融入这繁华的下午或者夜。
    而关于城市和它开始星落棋布的广场,批评的声音仿佛已经太多。其实广场是否伪文化只与那些貌似高明的专家有关,形而上的问题有时候只是一种变相的木头思维,市民的热爱在很大程度上是最人性化的。如果说过于紧密的楼宇是一只笼子,那么广场也许就是打开这只笼子的那枚钥匙。当我的母亲和他幼小的孙女每天功课般来回于广场,她们实在没有时间去考虑建筑学上的合理性,她们只是最大限度地被一个小世界的开阔所接纳——并悄然把这里视作家里暂借出去的后花园。
    其实本土餐饮儒商曾清华也有过私拥广场的野心。他在重庆著名的朝天门广场开设了一条军舰般的食府。每当他诗人般独立在食府那宽大的大理石长廊,面对邻江水而盘踞的朝天门广场时,经常会产生将之“富拥”或“坐拥”于怀的错觉………而这里更大的幻觉还在于:有一次我和几个朋友在朝天门食府里用茶至黄昏,偶然抬头的时候,却突然被广场上出现的一幅落日画卷所震撼:天空染霞、一轮鹅蛋黄的落日把广场和邻近的江水铺成同一种色彩,它慢慢地往下掉,像一个金黄色的孩子就要熟睡……
    也许在学院派的火眼下这座城市的广场还有尖端问题需要商榷。但在类似于我般的小市民主义者眼里,广场的重要也许在于他的接纳和自由、在于你可以欢快地撒野和亲近——更在于它偶尔会被遮蔽的落日。


那些花哨的糖纸

    已经来到一个险要而妖媚的路段,它在以风花雪月和洪水猛兽的方式抢掠我们——伟大的金斯伯格对期刊封面包装的论断正在被新商业时代所证明。而细节主义也在宣称:要武装到牙齿、武装到鼻毛,或者武装到城市里的每一匹砖头。尽管大家偶尔也会突然醒悟:包装和细节主义支配下的花哨商业手段,其终极目的不过是想搞掉我们腰包里为数不多的银子。但由于长期以来对“时尚、贵族、精美”等等词语的半晕厥状迷恋,所以我们总是难以成为经济生活中的柳下惠——比如当你面对那些糖纸般花哨的楼书,你实在是有些心襟动荡把持不定。
    很抱歉,我的感觉是今天的楼书有些像80年代中、后期那些不知名的糖纸,在牵引和诱惑着一个物质缺乏年代渴望美好的童心。本土青年女设计师左小朵曾半是戏谑地假设:如果街上的痔疮传单都像楼书那样精美,也许市容会更为优雅。尽管这样的比喻和设想有一定程度的反讽意味,但楼书既然可以被提升到市容这样的高度——至少说明了细节主义战略的重要。特种纸、貌合神离的前卫构图、异形开本……它们被统一打包后轻松斜插到我们手中。所以说形式主义总是有市场的,它至少带来了眼球经济——这也就是我们亲爱的开发商对设计公司的要求:漂亮、更漂亮、再漂亮一些。
    但结果还是有些让人沮丧。尽管在高明的商业操作手段下,楼书已经成了一种艺术和可以标价销售的商品,但来自消费者的批评语却让人气短:楼书等于天书。也就是说今天的楼书已经险要到了让阅读者处于飘渺云雾中的先锋诗歌时段。这个残酷的说法至少还表明了这样一些内容,除开设计者过于艺术化处理所引发的与现实生活脱节外,重要的还在于:当主导图片成为拿来主义,并支配着设计理念往下滑的时候,空想社会主义这一奇怪的现象就会快活地满纸乱窜——多数情况下,楼书都是随着开盘而花树迷眼的,也就是说大厦未立时蛋糕和空中楼阁就已经以楼书的方式成为你选择的馅饼,而这其中还不包括应当另文处理的所谓广告语创意。它们快乐地合谋,吹出一个美丽的肥皂泡,把你引向消费的前线。
    但我们知道,似是而非的东西往往都是当不得真的,尽管它妖艳如花款款袭人。网上有评论文章说:可惜楼书是不能作为法律依据的,所以目前还暂时没出现消费者拿着楼书状告新居与其不吻合的新闻,但楼书的过分夸张至少难逃虚假广告之嫌——尽管那些花哨的糖纸真的是一些优秀的平面设计。看来还是应该深刻领会老马克思对我们的教育:凡事要多看事物的实质。但除开作为形象、品牌外延等商业意味的词语而外,楼书的实质也许只意味着:绣花枕的标签、或者糖纸一样短暂的审美刻度。
    媒体运作里一个最重要的理念是:贴近性和服务性。这些东西其实应该排在所谓艺术性前面。可惜到了今天,任何事物仿佛一旦美丽逼人后就不太讲究这样的章法。所以我还是想重温设计师左小朵有些刻薄的戏谑:如果街上的痔疮传单都像楼书那样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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