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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铎问卷:孔锐才

2012-09-28 11:36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孔锐才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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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锐才像

  新世界出版社“木铎文库”作者问卷
  
  1、描述未来自己将出版的新书书名、封面
  
  封面是烈日蓝天下几株歪歪斜斜站在岗顶的桉树。正午时分,一条浅黄的小路从底下向上面抖索地攀爬。泥土太贫瘠,植被无法覆盖满荒草,裸露出一块块裹着焦黑干苔的表面。

  羸弱单薄的桉树,并没有绿色的叶子,只有水泥般的灰白,它们不需光合作用,我想它们不生产,它们长在贫瘠的黄泥和沙泥上,它们吸走任何的养分,它们让泥土更贫瘠。它们在死亡中生长死亡。

  每个丘陵的顶部覆盖着灰色的桉树林。刮起了大风,一团团细长的叶子仿如深海鱼团翻动身子,闪出一道道凌厉的光痕。

  这个岗头上,只有寥寥的几株,高长的几株,围着一块坟地,还没有长成。每个角落都有坟地,尸骨躺在任何一个地方,仅和地面隔着一两米泥土。他们穿过灰色的衣服,或灰黑色的布。这里没有历史,不会有人写,没有墓碑,只有一滩土,三代四代后土堆被自然腐蚀而平,他们成了桉树的肥料。

  桉树并不为他们而栽种。有时,一块墓地的旁白插着一条竹条,上面飘荡着清明时分烧过鞭炮后留下的纸灯笼,写着“恭喜发财”之类的字眼,和春节烧的是同样的鞭炮。这里没有历史,不会有人写,没有墓碑,只有一滩土。

  他种过桉树。那时所有的田地都种满了桉树。在大雾弥漫的早晨,父亲掘开了沙泥混合的土地,那里还种着黄豆。一株株桉树,像刚刚从水田拔来的秧苗一样短小,带着秧田的水珠。它们是灰色的,它们从小就不会是绿色,它们缺乏绿色素。   很快就种完,他们好像种完番薯一样给它们浇水。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它们怎样长大。在大头岭,那个地方的茅草是多么的厚和多么的长,掀开了这样的泥土,很快又愈合了。然后这些桉树堆在祠堂门口的吉普车旁,它们还没有长成就被砍下来。六年、七年结束了。

  这里有记忆中最旖旎的风光。最风流,最明媚,最浩瀚,最荡气回肠,最气派的几年,也许就是短短的六年、七年。

  多么深情,这样贫瘠的地方,居然能长出风流、明媚、浩荡,长出荡气回肠,长出气派。

  它们只是吸收,在任何一片长得灰黑色灌木丛堆的岗顶上吸收着。它们中等身材,只有十米到十五米高。在飞鹅嘴,在最旖旎的六七年中,我以为我看到了最古老的桉树,它们也许有十五六米高,在一块高地上,土色的树根上靠满了一捆捆的干竹条。六七年后,它们分别被雷电劈死。它们也许不高,中等的身材,中等的肥瘦,中等的面孔。这里的人肯定知道它会吸收,让泥土更少水分,更少肥料,更缺乏绿色,让这些布料更加灰黑。

  有一年,他深夜骑车到市场交易,回来路上被泥车辗碎了。他的田地上,五月份左右的香炉瓜和荒草一样越长越茂盛。你可知道,盛夏那些毫无节制的深绿其实是荒凉的极致。后来,有一窝鸟来这片极好的荒草中作窝。孵出了几只硕大的黄黑相间的小鸟。它们的骨架隆起,在窝边的草丛四处乱窜。

  桉树不是为了生产,就是为了占着这样的一块地方。他们无法收获它。到一个时候它开花结果,同样也是如此干瘪老成。它们散发出浓烈的桉树油味,和樟木油一个种类。一切细菌都被杀死,桉树林下几乎寸草不长,只有灰尘覆盖着厚厚的桉树叶。甚至没有森林大火。什么都烧不起来,烧不进去。

  风吹岗顶的桉树是非常萧伤的。这么疏朗的一大片,沙沙地响,在纯蓝的苍穹下,啊,原来桉树是植物了,啊,原来桉树是树木了,啊,原来桉树是中年,是老年。它们灰色的叶子不带一点表情。

  我知道某个男人只是想种这排桉树来守护祖坟。我见过他。他走进了那团荆棘,仿佛那些荆棘中有一道挤开的窄门。但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他很老的时已不看任何人。我躲在一处看他临走前的几天。

  光天化日,没有一个人影的正午,我和它们平衡地生长着。墓地和泥土这么靠近。上帝一定遗忘了他们,尽管他们在亚热带的土地上被光炙烤得与桉叶一样灰色。这片亚热带的荒凉一定延展得更远更远,在你乘坐六个小时长途车程去看望小U时,仍旧是它。

  未来的书,是写给它们的。
  
  2、设立木铎文学奖的意义。资金只发给入选木铎文库的作者。

  写作是艰难的。写作需要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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