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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慕克谈新作:我不相信爱情会战胜一切

2012-09-28 13:3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康慨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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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罕·帕慕克/摄影:康慨

  读书报专访帕慕克

  57岁的土耳其大作家、200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谭益芳人文教授奥尔罕·帕慕克上周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通过电话,接受了读书报记者的独家专访,谈及中文版小说新作、受限于社会和文化背景的爱情观、在建中的私人博物馆、正在写作中的小说、美好但略带伤感的中国印象,以及地域与身份、文学与政治、小说与民主、作家与国家等诸多问题。以下为采访实录:

  读书报:下午好,奥尔罕·帕慕克先生。

  帕慕克:是的,我正在等你的电话。

  读书报:我是《中华读书报》的康慨,我们两年前在北京见过面。

  帕慕克:噢,是吗?

  读书报:是的。多谢你接受我的采访,并且有机会谈谈你最新的这部小说《纯真博物馆》,以及中国读者感兴趣的其他问题。

  帕慕克:非常感谢你大老远的从中国打来电话。

  读书报:你以前的几部小说,《我的名字叫红》、《雪》和《白色城堡》——它们近几年都已在中国出版,涉及到了几个不同的、但非常重要的主题,如宽容与不宽容、东方与西方、历史与现代、文明的冲突,以及当代政治。但《纯真博物馆》首先写的是爱情,而我们发现它又不仅仅关于爱情,尽管我们可以说这是非常土耳其式的爱情。那么,你想在爱情之外告诉我们什么?

  帕慕克:我不能完全同意你的区分。我所有的小说都是通过一个窗口来看我的文化,我的国家。《我的名字叫红》是通过艺术,《白色城堡》通过身份,《雪》则通过政治,(而《纯真博物馆》)是通过爱的视角,再一次审视这些同样的景观。比起前几部,这本小说少了些话题性或社会性,但也许因为爱情是一个如此吸引人的主题,那么一旦拥有这样一个窗口,我们就忘记了所有其他严肃的、文化的主题。

  这是个爱情故事,没错,而爱情是如此万有,以至于我们或许会忘记,它也是一个非常阶级性的、文化的主题。我的主人公凯末尔对心上人芙颂的爱情自有其普遍性的一面,像每个深爱中的男人一样,我们会认为自己能够理解凯末尔,可这种普遍性也是有限度的。凯末尔是个富裕的、上层社会的资产阶级纨绔子弟,生活在1970年代的土耳其,他的视野是受限的。凯末尔理解的世界与读者理解的世界存在着不同。凯末尔是个不可信的故事讲述者,但读者能看出他的局限。所以,虽然这本小说在很大程度上是个爱情故事,但它也是1970年代,确切地说是1960年代到20世纪末的土耳其社会或伊斯坦布尔的全景展现。

  -超阶级的真爱?不

  读书报:当我听到你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说“每件东西都是玛德莱娜”时,我确实有所触动。但你怎能确保你的这些玛德莱娜不仅对凯末尔有效,也能对世界各地的读者产生同样的效果?

  帕慕克:是的,我无法保证。不过,在那些女性贞洁或前现代男女观念仍然十分强烈的国家,这本书更受关注,也更具争议性。事实上,在西班牙、拉丁美洲、意大利、阿拉伯诸国,以及印度,人们读它的兴趣更大,因为它所触及的并非过去,而是今天的、当代的主题。但另一方面,它又不仅仅是关于对女性压迫或性禁忌的,它还写到了迷恋,写到了我们怎样深陷于爱情而无法自拔,所以这也是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兴趣点。

  读书报:你对土耳其电影有很好的观察。如你在书中所写:“在这类电影里那些好心的姑娘最后都会死,而坏姑娘们一律会变成妓女。”很不幸,这也是芙颂——那好心姑娘的命运。为什么你不让她对这压迫性的体制多一点反抗呢?

  帕慕克:她就是这样的。我不相信那种强加的乐观主义。对我而言,小说的目的是去呈现这世界有多么残酷,以及它怎样达到这种残酷。芙颂本来可以成为一个成功的电影明星,只要她更世故些,多耍些心眼儿,但她身上的某种纯真让她做不来这些。我也想去表现男性的压迫和社会的压迫,她是被束缚的。我不相信那种廉价的、皆大欢喜的好莱坞式结局。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真理:一部有着幸福结局的爱情小说不能算是爱情小说。(笑)

  读书报:我有位同行读了《纯真博物馆》,她说她很痛苦,同时也感到高兴,因为爱情终于显出力量,尽管在很多情况下,只有在你无法去爱的时候,你才能感到爱的存在。她想知道的是,真爱只能出自禁忌吗?

  帕慕克:首先,这本书不是关于追求爱情的。爱情说穿了是件社会性的事。我们都有去寻找精神伴侣、性伴侣或生活伴侣的欲望。没错,这欲望是存在的。我们都有爱别人的欲望,我们需要安全、友情、性和家庭,这种欲望是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主题。

  另一方面,我不相信爱情会战胜一切。事实上在我大部分的作品里,我想表达的都是,关于爱情的一切文化建构、一切想像,都是极其错误、高度误导的。追求真爱并非这本书的目的,我没有说芙颂和凯末尔真心相爱,因为他们的爱情里有些部分并不是那么纯真,可这不是本书的重点。重点其实是所有人都在其文化和社会关系中发生真实的接触。而每个人终归都在寻找其他人。虽然我们相信有真爱的存在,但事实上,它大部分时间都要受到社会、文化及其他因素的左右。那样看来,真爱本该是超越文化、阶级和历史的爱,这可能吗?很不幸,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博物馆吸钱吸时间

  读书报:博物馆是个非常棒的文学想像,建造一座真正的纯真博物馆看上去也很有意思。你怎样产生了这种想法?你不担心那座真的博物馆会破坏读者的想像吗?

  帕慕克:是的。好多人也这么跟我说,有些还挺冲的:“你是个作家。难道你不相信你文字的力量吗?!你还需要真东西来展示给我们,让读者更信你吗?!”这种观点很强烈。可你别忘了,我写我的书,我跟着感觉走。《我的名字叫红》的读者可能还记得,我曾经想当个画家。我心里头有个画家。我就重拾绘画。我欣赏中国画,因为它们将文字与绘画合为一体。所以这就是灵光乍现,我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建个博物馆,它耗去了我太多的时间。比方说今天吧,人们都在工作,这次采访完了以后,我得去见朋友们,重新投入工作。它会占去我很多时间,可我还是会搞下去。我后悔过,因为它花了我太多时间,还有我出书挣的很多钱,全都被这博物馆给吸走了。可我信这个,我相信幼稚和天真。我不觉得这是对文学的背叛,它其实是对我过去想当画家的一种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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