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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增先:我画了一辈子中国画

2019-12-05 09:41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阅读

我画了一辈子中国画,感觉中国画的最基础的东西,必须遵循中国的传统艺术法则。

文 | 方增先

我是画中国人物画的。在我看来,人物画实际上是跟西方的素描有关系的。因为人物画必须讲究造型。造型就必须跟结构有点联系。这个仅仅素描有时候还不够,因为素描掌握起来,它是比较全面的一种印象。但是通过结构,就非常可靠了,所以说结构还是非常重要的。

方增先作品

怎样使人物画更接近生活?那么这个就跟写生有关系了,古代没有写生。凭记忆有一个估算,就这样画的,但这样的东西呢,跟生活有点脱离了。解放后提倡跟生活联系,所以很多人开始画这个生活里的人,生活里的人那么当时觉得搞一些素描蛮好的。但是素描不但是西方的东西,而且用毛笔是没办法画的。所以,当时开始就用白描画,画人物,就是用一根线一根线画出整个人物结构。

关于光影,可以参照一部分西画。但是它必须更突出线,不能跟西方完全一样搞法。它要跟线条协调,所以这个光影都要在线里面表现,这很重要。

浙派人物画,它是参考传统用笔,所以浙派人物画的特点是用笔用墨,参照古代传统绘画方法。用笔讲究抑扬顿挫,与书法有点联系。我记得那个时候,潘天寿先生经常讲,说用笔必须搞好,中国画没有用笔就没有意义了。

解决了造型,随后就是笔墨的提高,我的经验,要靠多看,当代的或者古代的水墨画。多看了以后,必然对水墨有比较高的认识。所以多看多画非常重要,这是相互辩证的关系。

记得当年,我为了提高用笔的水平,专门从浙江跑到上海找王个簃先生。为什么找王个簃先生呢?他是吴昌硕的高足,而且他学吴昌硕学得非常认真的。一个礼拜两次,到王个簃家里,他也不是一笔一笔怎么样教,他就当场画一张画给我看,每次都是非常非常认真,整个过程都给我看,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形象的教学,因此我学得比较快。

后来我就写了一本书,叫《怎样画水墨人物画》,这本书发行量非常大,有43万册,甚至传播到海外,可见这本书影响很大。

对于创作的体会,我觉得两句话很有道理。首先是“大胆落笔,”下笔的时候必须大胆,就是指用笔要肯定,要大胆的画,画完以后修改的时候,要“小心收拾”,这样子画面效果才会比较好。对我而言,找寻到了积墨法,对我的帮助很大。积墨法的好处是,它在画面上的积累,是不断增加的,这里一点那里一点,这里一撇那里一撇,从整体出发,最后完成一个比较好的效果。应该说,积墨法对我的创作很有好处。同时,积墨法在国画教学里也很有用,通过示范,我可以直接让同学去学,可以当场画给他们看,他们很快就可以学得比较好。

我画了一辈子中国画,感觉中国画的最基础的东西,必须遵循中国的传统艺术法则。西方的艺术绘画,可以作为一种参照来吸收,这样你在画当中怎么变它都不会离开它根本的东西。

方增先:我画了一辈子中国画

总而言之,传统中国画必须走现代的路,因为全世界往前走,那中国画也要往前走,往前走就是现代画。

年轻人必须多看,多看了以后就提高了自己的眼睛了。那么多画呢,就有个实践了。所以你提高眼睛是不是真的水平提高了,那你就要多画。

2017年刊载于《新民周刊》

方增先辞世,海上画坛更添一份落寞

文 | 王悦阳

2019年12月3日晚7点36分,20世纪后半叶现实主义中国人物画创作的代表人物之一,“新浙派人物画”的奠基人与推动者方增先先生去世,享年88岁。方增先先生曾任上海美术馆馆长、中国国家画院中国画院院长等职。2013年获第二届“中国美术奖·终身成就奖。

方增先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培养起来的第一代艺术大家,这不是什么官方定位,也并非马屁之言。在海派画坛大将凋零、雄风不再的今天,硕果仅存的方增先更以耄耋高龄,被誉为大师级艺术家,在我看来,这也是完全不为过的。纵观他的一生,丹青生涯数十年,从浙江声名鹊起,到上海修成正果,一路走来,方增先之所以能有如此高的成就与影响力,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努力与实力。

想当年,在全国美术院校一片学习苏联讲究明暗艺术风格的大潮下,来自浙江兰溪的他却钻研起了造型与线条之间的关系,最终创立了一套以线条代替明暗的独特技法,至今仍为全国美术院校的中国画系所沿用。尽管初入学校时,他完全没有任何素描基础,可天性要强的他,硬是抓紧着分分秒秒苦练基本功,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一下子就成了具有培养前途的尖子生。虽然留苏学习的愿望没有实现,可在中国画坛,却因为有了方增先,而使得古老的中国人物画在新时代有了全新的容貌。

直至今日,方增先依然坚持认为画家对结构的把握准确与否,是创作最重要的核心。只要对形的掌握到了纯熟无碍的境界,如何运用线条加以表现,都不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了。也正是这套运用传统中国画线条、笔法,结合素描造型来表现当代人物形象的手段,使得“浙派人物画”成了当年闻名全国的“先锋派”,而作为其奠基者和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方增先更是闻名遐尔,且不论《粒粒皆辛苦》、《说红书》、《艳阳天插图》等作品在中国现代美术史上有着多么重要的地位,光说他所撰写的小小一册《怎样画水墨人物》,自出版之日起累计发行高达60万册,好几代艺术家受其启蒙之恩,影响甚至远至海外!

然而,方增先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在艺术道路上的跋涉。性格沉稳、内向的他不善言辞,却极善于思考,面对过去的种种成就,丝毫不留恋,眼光永远放在前面,从他那么多年来对于个人艺术风格的追求之路不难看出,不断的自我否定,才成就了今天的大师方增先。

以写实为基础的“浙派人物画”,曾经是全国效仿的榜样。然而,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西方众多现代艺术思潮的不断涌入,对于写实的追求,一度为人所质疑,甚至抛弃。在这样的冲击下,方增先曾经犹豫、徘徊不已,何去何从,一时很难取舍。就在这段彷徨的岁月里,方增先决定重新回头,从古老的石刻、画像砖、年画、木刻版画、宋元绘画以及书法中汲取养分,在大量地临摹、消化之后,又从生活中寻找画材,人到中年的他不顾体弱,几度登上青藏高原,为高原纯朴可爱的男女老少画了大量精彩的写生作品。就在这样厚积薄发的条件下,《帐篷里的笑声》诞生了。虽然这幅作品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巨大关注和轰动,可时至今日,回过头去再看这幅作品,线条的多变,造型的质朴,表情的生动,水墨明暗的运用,堪称杰作。

出人意料的是,方增先之后的艺术道路,竟然彻底抛弃了令其成名的写实风格,而大胆地转向变形。这种颠覆以往的做法,并非标新立异,而是舍形取神,更注重人物神采的刻画与精神世界的表现。无论是高达两米,线条精到的《苏东坡》、《徐文长》、《达摩》等白描古装人物,还是水墨淋漓,质感十足的《母亲》、《期望》、《母与子》等藏族人物,方增先不断在否定着自己曾经的道路,以希望得到更大的开拓与发展。在这一过程中,他更大胆地舍弃了原先的那套素描手法,不仅从书法中求布局,更将书法中的点、线技巧与其特征鲜明的变形人物相结合。其出人意料的变化,不仅是从高、从难追求的体现,更需要一股敢于否定自我的巨大勇气。

如果说方增先早年的成功依靠的是量的积累,那么在他晚年的艺术道路上,对于质的追求,则表现得更为积极。在前辈大师潘天寿、黄宾虹艺术思想的启发下,近年来方增先又着力追求画面的厚重、深沉、凝练。这一阶段所绘制的《家乡板凳龙》、《闲看行路人》、《行行复行行》、《老屋》、《祭天》等作品,墨色深沉,层次丰富,质感强烈,完全使用传统水墨画的技法,竟然达到了如同油画般的韵致,令人叹为观止。

近年来,尽管方增先已是耄耋之年,却仍未停止在艺术上的探索与追求,深居简出的他在家中除了画画就是看书,有时读画有了心得体会,还会在纸上随意勾勒临摹,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一次属于我自己的学习,目的是加深印象,而并非追求像不像”。尽管曾经担任过上海美术家协会主席、上海美术馆的馆长,可行政职务并没有妨碍方增先的艺术创作。多年来,他的大作不断,不仅是尺幅巨大,更是画面中所凝聚的气息,让人震撼不已。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来自农村的艺术大师,始终对于描绘农民以及家乡风俗的题材乐此不疲,在他身上、画里,永远保持着一颗来自民间的赤子之心。

如今,卧病多年的方老终以88岁高龄辞世,使得大师凋零的海上画坛更增添一份落寞。无论是“浙派新人物画”,还是在上海这座海纳百川的城市再创辉煌,方增先整整七十年的艺术追求与实践,载入了中国绘画史,也载入了中国文化史。路漫漫其修远兮,作为中国画坛的跋涉者、苦行僧,方增先的一生,上下求索,孜孜不倦,这片对待艺术的赤诚,这份敢于否定自我的勇气,无不令人敬佩感怀不已!

来源:新民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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