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年关

陈禹 · 发表于 2008-7-22 18:41:19

二狗伸了伸胳膊，辗转一下身子，梦呓般的在那里自言自语：“茂根，你小子真的是不够哥们，也不是朋友，你的碗小我的碗大，来，喝，喝，再来一碗---。”这碗字还没落音，却被两记重重的耳光打醒了。他激凌着从床上坐起，让他感到大吃一惊。这是哪啊，什么地方，这房间怎么像是豪华的宾馆，低头一看，更让他感到可怕。竟然是光着身子躺在了别人的床上了。桂花愤怒的目光就像是两把锋刃的利剑，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从她的目光里，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昨晚这床上发生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他用力打着自己的嘴巴，跪在地上，桂花看也没看他一眼，站在窗子跟前，面朝窗外---。足足过了有二十多分钟后，桂花转过身，在他的身上不停的抓扯着，奋力扭打着，最后，泣不成声的说：“二狗，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把我给毁了，你---你给我滚……” 二狗仍然跪着，他的麻木使得桂花再一次扑向他，手拿一把水果刀向他刺去，二狗躲闪还算及时，用力将她的手腕攥住，抢下水果刀，双手抱住她的腿：“饶了我吧，都是我一时糊涂，我该死，要杀要剐我都认了，这辈子，甘愿给你当牛做马…… ”      桂花用力一脚，照着他的脸部猛踢过去，二狗不再躲了，这一脚尽管踢得很重，直接踢在二狗的嘴巴上，血顺着他的胸前流淌着。桂花见状脸色煞白，忙拿来一条毛巾扔给他，哭着说：“你这混帐的东西，还不快滚还等什么。”二狗这才起身拿起衣服跑了出去。桂花用力将门关上，自己扑倒在床上，抱着枕头，失声哭着。       二狗跑回住处，把脸浸在冷水盆中，又吐了一口痰，在地上带有血丝的痰液中，他发现有一颗晶莹光亮的东西，拾起一看，方知这是自己被桂花踢落的一颗牙齿，他把它用力丢在地上，还用脚在上面踩踏了一下，往床上一躺，整个人的身体就犹如一具僵尸。“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甚至在想是不是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或者给家里的老人打个电话，可又一想，在电话里说什么呢。说自己犯了强奸罪，就要入大狱了。几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这一切的未知数他都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牙床在隐隐作痛，身上被桂花抓扯的道道血迹，就像是蜘蛛刚刚从他身上爬过。他想到女人的狠毒和狂暴，同时，又让他想到女人柔软的身子给他带来舒坦的渲泄与享受。是上帝造就了“亚当”和“夏娃”，是造物主造就了阴和阳。能搞到桂花这样的女人，美人，不正是你二狗多年来一直所企盼的吗？多少次你在窑工面前许下海口，多少次怨恨自己的胆怯无能。今天怎么啦，不就是把她睡了吗，如此而已若是遭到了应得的惩罚那也是值得的。男子汉啊男子汉，一想到“男子汉”，二狗的血液又更加沸腾了。他在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吸着烟，又将满嘴的烟雾吐出，烟雾从窗子上折射回来又回到阳光中，其形状又如孩子们手上玩的万花筒，在变幻着各种形状。反正都这样了，好汉做事好汉当，大不了进大牢再吃上几年苦，说不定还比下窑强得多，至少不会因瓦斯煤尘爆炸，顶棚冒顶而炸死，砸死。       二狗连续几天不敢出门，不敢再提预支钱的事。一个人不声不响的不是到远处的山包包转转，坐坐，就是躺在床上睡大觉。窑上的窑工们也都陆续走的差不多了，凡是要走的人，也都探个头进来主动和他打声招呼，或者问候一句：“二狗，你不赶紧去领钱，不想回家过年了。”他听这话，比用刀子刺他的心还难受，也只能是强装笑脸：“不急不急，你们先走，回头见。”一天，他在农贸市场偶然遇见了桂花家的小保姆阿英，他主动上前搭话，想问问桂花的情况，可阿英却带搭不理的说了句：“去，少跟我说话，烦着呢。”后来听人说是桂花炒了小保姆的鱿鱼，没让她在她家住了，二狗这才想起，这事一定与他有关。      几天过去了，二狗没有听见公安局的传训，更没警察来抓他。等待他的是一场空前的平静。这天，桂花派了一名窑工来叫他。来人只说老板娘叫你去她那，现在就去，说完就走了。二狗这才找了件最好的衣服套在身上，低着头走进了桂花家的客厅，客厅里的茶几上放着一个信封，信封没封口，露出厚实的大半截的百元大钞。       桂花明显的瘦多了，可她那俊俏脸庞在阳光下仍然是那样的质丽。她平静的对二狗说：“你听好，这辈子你始终欠我的，你说过给我当牛做马。”二狗说：“是的。”她又说：“这些钱你拿着今天就下山，买些衣服，还有过年用品，回家吧。告诉你父母，这钱是你辛苦挣的，你别太没出息，让人失望，好好做人。”当二狗从她手中接过钱后眼泪不止的往下落。 桂花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你就这点能耐，刚才说什么啦，你这样还象是个男人吗？给，把这个也带上走吧。” 桂花头也没回进里屋的卧室去了。       空旷的山野里飘来一股诱人凉爽的风，风轻轻的吹佛着。二狗觉得脸上到心里都有一阵的清凉。他把钱放进了衣兜里，又看了看手上桂花送给他的这部新手机，盒子里的纸扉扉上写着一串的数字，显然这是桂花的电话号码。他仰头看了看头顶上冉冉升起的太阳，深情的对大山说：桂花，二狗要活出个人样了，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茂根问了一下倒茶水的小伙子几点钟了，小伙子不屑一顾地冲他说，墙上那么大的钟，你自己不会看吗，说完就到另外一桌倒水去了。就在茂根想动身离开的时候，茂根看见了一张让他熟悉又恐慌的脸。这张脸，比四年前苍白，可算是浓妆艳抹，那双黑黑的眼圈，被修剪后的眉毛，还有嘴唇边那颗十分惹人注意的黑痣，让他感到忐忑不安。这身影，那脸庞是他如何也不愿意看见的，恨不能地面上出现一个裂缝，他好拼死拼活也要从地缝里钻进去，藏起来，永远别回到地面。然而，一切都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晚了，那女人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还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在不停的招呼着随后而来的两三个小伙子，她尖声叫喊着：“三妹，来四杯最好的茶，‘偏头’买单！”顺着她的喊声，茂根看见从外面进来一个大个子，梳着一边倒的头发，男不男女不女的应声说：“来啦，我买单，就让五妹今天高兴高兴。”五妹？四年前江边的小姑娘，如今却是花枝招展的五妹了，茂根站起来准备离去。还没能等他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让他感到浑身发抖的声气：“大哥。”茂根装着什么都没听见，径直朝门外走去。随后赶来的她堵住了他的去路：“怎么不给面子吗，你不会那么健忘吧。”茂根正眼望着他：“对不起，小姐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啦。”茂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两声脆响，顿时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认识我，四年前，你把老娘睡了，今天就不认识了。”她说着就冲那边喊：“偏头？”偏头气喘吁吁地从墙角跑了出来：“喊啥呢，茶都沏好了。”五妹说：“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是我大哥，四年前的一个夜晚我们很温情，后来到了床上，他可比你威猛多啦，可今天竟然不认我了。”偏头上前一把揪住茂根的衣领：“他妈的你敢欺负人，也不睁眼看看是谁？”说着举起拳头正要朝茂根砸去，被五妹拦住了：“放开他，这是我大哥，你们不能没礼貌，我和我大哥的事，我们自己会摆平的，滚开！”偏头手一松，茂根便朝后退了几步，当他站稳后，一个围观的老头悄悄对他说：“小伙子，你惹不起他们，他们是这一带的“天棒”，快走吧。”茂根想了想就冲着五妹说：“刚才是我错了，我请你们吃饭，可是……”“可是什么呀----”五妹把一只手搭在了茂根肩上，让偏头递给她一支烟，又把烟雾吐在茂根的脸上，冲着偏头说：“快去把哥儿几个都叫上，茶，改天喝，大哥请我们吃饭，去好一点的酒店，就到‘望江楼’”。茂根被五妹他们拉上一辆“的士”，顺着宽阔的马路直朝着市区驶去，车上，五妹趴在了在茂根怀里，嘀声娇气的说：“大哥，你真狠毒，那一夜和我快活后就再也不来看我，我好闷好闷。偏头，把东西拿来？”偏头听见她要东西，知道是瘾来了，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针管，递在她手上。五妹撸起裙子，照着精瘦雪白的腿上就是一针，然后拔下针头，连针管和针头一起扔向窗外。茂根的心“咯噔”一下，全身激出了一身的冷汗。偏头说：“五妹，你就真的相信这小子，到了‘望江楼’他有那么多钱请我们吗，一看就是下窑的土老冒，一身酸气。”“放你妈的狗屁，闭上你的臭嘴。你以为我大哥象你呀，浑身上下也摸不出一分钱，还总占你姑奶奶的便宜。大哥啥人？汉子，窑上的硬汉子，哪样不比你强。”说着就搂着茂根的脖子，重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大哥，来，把钱拿出来让他们看看，否则，他们总是从门缝中看你，小瞧人。”茂根心里非常的烦躁，他气冲冲的说：“我没钱，没钱！”“你是拿我们开心呀，老六，把车子停在路边上。”当他们从车上将茂根拖下，脱掉他的上衣，五妹高兴的拿到了信封，眼睛里露出了少见的光芒：“钱，看看，还说我哥没钱，你们看看这是不是钱。偏头，就是你他妈的说的。”茂根跪在地上：“阿菊，你就放了我吧，这是我辛苦了一年要回家过年的钱，你们不能。再说，我是帮过你的呀。”“帮过我，你还知道我是阿菊。是的，是你让我怀上了你的孩子，你知道我的痛苦吗，我是忍着怎样的巨痛做掉了孩子，你们这些臭男人就知道一时痛快。念你临走时还多给了我三十元，还算有良心。”她把钱数了数，抽出几张：“给你，回家过年吧，滚！再也别让我碰见你。”她冲着偏头又说：“还看什么，上车回城。”偏头说：“那他咋办？”“他用你他妈的管，瞎操心，那几张钱还不够他回家吗。”茂根眼巴巴望着车子离去，消失---她数着手上仅有的五百元钱，走到一个摊铺前买了一挂鞭炮，还有些城里小孩喜欢的礼花，又去给小柳选了一件城里女人喜欢穿的衣衫，终于上船了。等到他到家时已经是大年的二十九了，村子里的灯光好象比往年多了点，也比往年明亮了许多。这也多多少少给这个穷乡僻壤带来些过年的喜庆，有的家还桂起了灯笼，小柳和孩子没有出现在村子口，他原以为她们娘俩会出现在村子的路口来接他，可是他想错了，就是快走到到家门口了，也不见人影，他有些失望。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不但没人来接他，反而在他家那低矮的房门上挂着一条长长白色的幡，幡，在微风中飘舞着。他知道家里准是出大事了，三步拼成两步跑到门前，见小柳牵着小宝的手从屋里面走了出来，胳膊上带着黑纱。他上前双手扶在小柳肩上说：“咋了，咋了，你快说。”小柳被他拥进怀里，泣不成声的说：“茂根，你咋才回来呢，。咱爹他---”虽后哭声更大了。小宝拉扯着他的衣角，一会喊爸一会喊妈，茂根快步跑进堂屋。见老柳一个人安静的平躺在一块破旧的门板上，穿着平时他喜欢穿的那件浅灰色的长袖衣服，头上缠着雪白雪白的绷带，上面留着淤血。茂根跪在一碗没燃烬的油灯前，连磕三个响头，高声喊着：“爹，爹呀我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呀，好好的为啥丢下我们就走了呢。”从外面进来两个人把茂根掺扶着说：“人走都走啦，你再哭也哭不回来了。”小柳给他的衣服袖套上一个黑纱，腰上系了条白腰带。茂根拿出卖回的东西给小宝，小柳见有一桂鞭炮，就对茂根说：“你卖这东西干啥，咱爹就是骑上那头骡子给人家看病回村时，骡子被人家放的鞭炮声惊吓后‘毛’了，将爹和骡子一起甩下悬崖的。”二狗跑来时已经很晚了，他给老人供上香，烧了纸钱后，把茂根拉到门边说：“你总是楞着干嘛，今天虽说是过年，可人们不也常说这‘红白’都是喜吗。给，这是两千元钱，你拿上，明天一大早就把老人的丧事给办了，日子总得过啊。”茂根看着二狗问：“你那来的这么多钱？”二狗说：“你就别管了，这钱算是这些年你对我帮助的一点回报，不用还我啦。”茂根接过钱，啥话没说，把二狗紧紧的抱在怀里。第二天一大早，远处的山间小道上就有很多送葬的人在行走，人群中有老有小，排成长长的一大串，人们一路走着一路撒着纸钱，响着鞭炮。纸钱被风吹着，轻飘飘散落在满山片野，远远看去更似乎是飘浮在空中的雪花。老柳的丧事办得非常隆重。茂根家屋里屋外更是显得异常热闹，邻近村上的人也来帮忙，杀猪的，杀鸡的---村上人说老柳这老头有福呢。你看人家的女婿茂根，这几年在外面真就没白混，人家那才叫生活----{完}<chsdate wst="on" year="2007" month="11" day="21"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8年7月</chsdate>

游太平 · 发表于 2008-7-23 18:53:07

问好，是攀煤公司的陈禹吗？我在《攀煤文艺》上看到的。我是达竹公司的。前几天和李星桦通过电话，希望兄弟单位之间进行一些文学交流。

陈禹 · 发表于 2008-7-23 23:35:20

是的,你好,我们还要向你们多学习!多交流啊,握手!

刘成渝 · 发表于 2008-7-24 09:2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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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渝刘成渝当前离线积分 3410 IP卡狗仔卡	发表于 2008-7-24 09:28:14 \| 显示全部楼层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内容自动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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