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秋天的记忆

尤万龙 · 发表于 2008-6-30 22:04:26

秋天的记忆文/尤万龙东子和燕子是那年秋天认识的，应该说是那年夏天认识的，更应该说他们很早就认识，再准确一点说，他们从小就认识了，他们是表兄妹。东子还在上学，上的是大学，在遥远的城市一个人过着生活，大学里的爱情给东子以无限的遐想，可他却为了考研把一切都放下了，没有谈过女朋友，只是看着别人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自己只有三点一线的规律生活，他在这三点一线之间生活了四年。没有在大学谈过恋爱的确是人一生中最不幸的事，但东子却经历着这种不幸，他总是拿“书中自有颜如玉”为自己解嘲，他的心惶惶惑惑。东子大三那年暑假回家，碰到了燕子。燕子和东子的妹妹梅子在他们的县城里一起租房子住，他们俩在县城里打工。回到县里的那天，东子和梅子吃饭燕子也来了，东子和燕子很多年没有见面了，这次见面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恍惚间交换着眼神，燕子的脸上红彤彤的，东子的心噗噗乱跳。东子尽量掩饰自己，表现出不惊不乍，说笑着好多年未见的情形。燕子的眼睛毛茸茸的，一闪一闪地饱含着无限的柔情，不经意间的一句玩笑话总使她笑得前仰后合，东子喜欢看燕子的笑，在笑声中总是伴着乖巧的手势，随后把小嘴轻轻一掩，眼睛从刘海里探出来看东子，东子的心暖暖的。那天晚上吃了饭，从西街的烧烤小吃城出来，天空中刮着一丝风，凉飕飕的，东子说他冷，燕子轻轻叫了一声，哥。把自己的胳膊挎在东子的胳膊上，扭头轻声说，这天真怪。东子没有说什么，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胳膊贴在燕子的身体上，互相依偎着向东街走过来，和他俩一起走着的还有梅子，梅子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燕子和梅子回了他们租赁的房子，东子在旅馆里开了一间小小的房子。这一夜，东子失眠了，脑海里萦绕的全是燕子的笑，和她柔软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清香。东子一个人看着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泡，和灯泡周围乱飞的蚊子，心里感觉像是丢失了一件东西，空空的。他无意间翻开手机，看到了和燕子吃饭的时候留给他的手机号码，他下意识地按了一下燕子的号码，却随即又挂断，心又跳起来，他怕梅子知道，毕竟他们是表兄妹，还能怎么样？可心里恍恍惚惚地难受，他又拿起手机，自己红着脸拨通了燕子的电话，燕子在电话那头亲昵地说，哥，你还没睡啊，在火车上熬了几天，累了就睡吧，我俩已经回去了，都钻进了被窝，哥，这几年没见你，你都变那么帅了，女朋友肯定漂亮的要命，是不是啊，哥？东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笑笑搪塞着说，哪里啊，你哥现在还是一个光杆司令，你呢？这么多年没见你比以前还要漂亮，追你的男孩子肯定不少吧？燕子也用同样的笑声说，哥，你看我没文没化，谁能看上我啊，我还打算让你给我介绍一个帅哥呢！东子嘻嘻哈哈，最后说，那没有问题，你男朋友的事包在我身上，如果找不到你就把我拿去算了，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心慌的。燕子爽朗的笑声通过太空飘进东子的耳朵，亲亲切切的。东子的家在农村，用的又是外地卡，打电话漫游，一个暑假他和燕子只能发短信，不痛不痒的。假期结束的时候，东子在城里见到了燕子，燕子说，哥，一个假期你黑了。东子笑笑，看着湛蓝的天空中飘过一行大雁，对燕子说，燕子，马上就到秋天了。燕子说，哥，你像个诗人。东子笑着看看燕子胳膊上戴着的一条手链，轻轻地说，燕子，你的手链真好。燕子看看自己的胳膊，把那条手链摘下来递给东子，哥，这个送你，我们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你又要走，以后想我的时候就看看手链。东子没有犹豫，把手链戴在自己的胳膊上，左右甩了甩，笑着说，燕子，谢谢你，以后我就有念想了，不孤单。燕子俏皮地笑笑，我怕你有了女朋友就把我忘记了，我一个土八路，谁记得谁忘记对我没有多少意义。东子心里酸酸的，轻轻搂着燕子的肩膀说，咱们吃顿饭。他们吃完饭就到了发车的时间，东子坐的是卧铺，去北京的。东子躺在铺位上把头伸出窗外和燕子道别，心里却酸酸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把手搭在燕子的肩膀上轻轻抚弄着燕子的发梢。燕子眼睛里亮亮的，两只手拽着东子的胳膊，轻轻说，哥，你今天别走了，我想和你说话。东子轻轻拍了拍燕子的肩膀说，傻丫头，我得去上学啊，等我回来咱好好说。燕子眼睛里有了忧郁，掠也掠不去，只是轻轻嘘了一口气，用脚踢了一下车轮胎，笑了。车终于开了，燕子拽着东子的手到了车站大门外才松开，车加速的刹那间，东子给燕子挥了挥胳膊上的手链儿，燕子点点头，东子的眼睛模模糊糊的。载着东子的车走了，一直向城北的那条高速公路上驶去，燕子还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条延伸着的路，最后拖着疲惫的脚步转过身。车子一路北上，经过内蒙古高原，过了太行山，第二天中午到了北京。不知道为什么，东子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燕子，他急匆匆地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他还是轻轻地说，燕子，我到北京了，北京好大，你想来吗？燕子第一次没有称呼“哥”却有一丝埋怨地笑着说，你走的时候都不带我去，你现在说有什么用啊？东子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只是笑笑，嘴唇儿贴着话筒，轻轻地说，燕子，你能等我吗？以后一定带你去。燕子却笑了，咯咯的。末了，说，我等你回来。两个人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或许是诺大的北京给了东子从未有过的孤单，或许是东子的心里有了燕子。东子第一次觉得甜蜜，从未有过的甜蜜。他给燕子打完电话，一个人坐在火车站广场石凳子上看着天空的浮云和高耸入云的大楼，用眼角看着一对对一双双擦肩而过说说笑笑的青春男女，他的心不禁颤颤的多了些许凄凉。东子在百无聊赖之间掏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却发现有一条短信，是燕子的：你走的那一瞬间我不知道咋了，心里乱乱的，只想让你留下来和我说说话，一整天无精打采，不想吃饭，我真想我是那个手链，你就可以带我走了，这个城市太烦……东子看完燕子发来的短信，心里也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把一条短信从头儿读到尾，从尾读到头儿，看了几遍，便活动大拇指敲了几行：燕子，我也是，车开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也模模糊糊的，我现在才发现想一个人心里真的是煎熬，等不到头，燕子，如果你愿意，你等我好吗？我也用不了几年就毕业了，我想和你过完咱们的后半生……东子敲完字却怔怔地看着手机的屏幕，没有要发出去的意思。他怕燕子不接受，更担心燕子会生气，毕竟是他的表妹啊，怎么能和表妹过完下半生呢？他有点胆怯了，可不说，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落不了地，沉沉地悬在空中。他该怎么办呢？他给自己出了一道选择题，答题的却是自己。他犹豫了很久，燕子却给他打过来了，是在晃他，她挂了，东子闭着眼睛发出去了那条短信，看着服务台的“信息已发送成功”的提示，他的心抖抖擞擞，脸上浮了一层红晕，抬头看着火车站高楼上的大钟一圈一圈地旋转。燕子回了短信：呵呵，我等你这句话好难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现在才说啊，我想让你抱抱我的，可你……东子笑了，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东子到了学校以后，和燕子总是缠缠绵绵地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钻进被窝偷偷地说着不痛不痒的情话。渐渐地，东子不再躲进被窝里说那些话了，而是正大光明地打情骂俏，宿舍里的同学和女朋友打电话的时候，东子也拿出电话给燕子打一个长途，说说笑笑，话语里无不带着关切和思念，同学们都说东子变了，连东子自己都感觉他变了，在三点一线的生活里多了些许潺潺的涟漪，只是相隔着千里的距离，远远儿的，把互相的思念都表达在那一条条短信里面，东子一个月400条的包月短信不够发了，燕子的短信费也慢慢地增加，缴费单拉得很长很长，打印出来的单子上大部分都是东子的号码，心里美美的，甜甜的，她把单子卷起来，放在枕头下面，每天晚上都攥在手里悄悄地进入梦乡，她的梦是甜的，总能梦见东子和她在一起说说笑笑，她总能梦见东子的嘴唇吻着自己的嘴唇，轻轻的，还是甜甜的，梦醒了的时候总是给东子发一条短信：死鬼，睡了吗？东子没有睡，他在复习，也在构思一篇小说，他是学中文的，脑子里总是浮想联翩。东子看到燕子的短信，心里蜜儿一样甜，他就对着电话轻轻吻上一口，大拇指飞快：娘子，我还没有睡啊，你又做梦了？好好睡吧，我再看会儿书。燕子收到短信也是蜜儿一样甜，双手捧着手机按在胸口，用她的大眼睛看着风把窗帘掀起了，柔柔地抖动着，再看看睡在旁边的梅子，心里有一种胜利的喜悦，但不能和梅子分享她的快乐，快乐的只有自己，她心里满满的。东子和燕子两个人就是这样在暗地里进行着他们的爱情，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似乎都明白，怕别人知道他们的爱，更怕亲戚知道他们的爱。他们就那样爱着，爱的甜甜蜜蜜，又隐隐约约。燕子一次回家，她爸的手机坏了，要用燕子的电话，无意间发现了东子发给燕子的短信，她爸问了情况，燕子红着脸说，短信是东子发给她的，等东子毕业了，他们打算结婚。她爸当时就变了脸，抽着烟，把手机甩给燕子，说，东子人家是大学生，能看上你？再说你和东子是一张纸不隔的表兄妹，你们没有想过以后的事吗？近亲结婚生育的子女都有缺陷，你们甘心生养一个不正常的孩子吗？她爸的话第一次使燕子的心紧紧地收缩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给东子说。那一天，她站在山梁上看着遥远的北方，秋天的风从她的头发梢里穿过去，她的心冷冷的惆怅，满目荒凉的村庄使她第一次感到凄凉，她想见东子，想抚摸着他的脸庞，想让他的嘴唇吻着她的嘴唇，就像梦里一样，甜甜的。她第一次感到孤独，站在高高的山梁上，拨通了东子的电话，东子依然笑着说，娘子，今天不忙了？燕子听着东子的话，却哭了，声音哽哽咽咽。东子听到哭声，急切地问，燕子，你咋了？有什么事给我说啊！我也有一个肩膀，没有扛不起的事儿……燕子强作了一个笑的声音，依然轻轻地说，哥，我们太亲了，这辈子注定我不能做你的新娘，下辈子吧，下辈子咱们都生得远远儿的，在人海里相遇再相守，但我会把这份爱藏在心底，我们曾爱过——哥，你会恨我吗？东子的笑僵在脸上，静静地听着燕子的话，燕子说完，他依然轻轻地说，燕子，我不恨你，只恨我们太亲，为什么我们是表兄妹？我宁愿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沉闷了很久，只听到两个人呼吸的声音，燕子打破沉静，依然轻轻地说。哥，我们都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这一程还很远，你的路比我的还要遥远，还要艰难，哥，我下辈子只做你的女人，躺在你的怀里，把爱全部给你，记得下辈子等我，还叫燕子……燕子的泪悄悄地滑落，东子的心悄悄地破碎。从那个秋天以后，东子和燕子两个人再也没有联系过，但东子知道燕子的手机从来不关，燕子也知道东子的手机一直开着。

刘成渝 · 发表于 2008-7-3 17:4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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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渝刘成渝当前离线积分 3410 IP卡狗仔卡	发表于 2008-7-3 17:49:16 \| 显示全部楼层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内容自动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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