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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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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9 16:25: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次看见猴子的时候,我还在上初中。那年他从另一个小镇调入我家对面的粮站。那是一个夏天的下午,他风尘仆仆地从客车上下来,提着一个行李袋,面容憔悴,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我家对面粮站底层出租的一个门面吃西瓜,看见我走了过去,他一边嚼着嘴里的西瓜,一边朝我说,来,来,兄弟吃块西瓜。我看着他嘴角的西瓜汁,鲜红得跟血一样。吃完西瓜,他跟我聊起他的一些陈年往事。我也把学校里的一些百谈不厌的荒唐事拿出来跟他分享。我们聊得很投机。 <BR>  一个下午过去了,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想不到我们还真有缘分,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我说我们才刚认识呢。 <BR><BR>  猴子本来不叫猴子的,他有自己的姓名,但因为没爹没娘,人又长的瘦,叫得人多了也就成猴子了。 <BR>  猴子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娘,他说在一个傍晚,他亲眼看见他娘趴在床沿吐出最后一口血,然后两脚一蹬就去了。上中专的时候,他那在粮站工作的爹被酒醉死了,他就顶替他爹的职位来到我们这里的粮站。以前把这个叫“接班”。 <BR>  现在猴子是个孤儿。 <BR>  猴子的嘴角有块疤痕,他从没跟我提起这道疤痕的来历。他喜欢将一些血腥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讲给别人听,让人觉得他很横似的。听着他那些惨烈的描述,我总是猜想他以前是不是成天到处找茬的流氓。但他对我却有种让人无法接受的亲和。 <BR><BR>  猴子一直把我当作他无话不谈的兄弟,经常给我讲他上学时候的“光辉业绩”。他说他曾经一个人单挑15个人。那时,他上中专第一年,他在隔壁的兄弟学校找了一个女朋友,一个晚上,他送那个女生回学校,在路上被她学校的一帮小流氓堵住了,据说是那个女生拒绝了她们班的一个男生然后跟猴子在一起,而那个男生是隔壁学校的混混小头目,他为了不丢面子曾经在校门口发誓要把猴子废了。猴子无论多么能打,但他始终只是一个人,最后被打得浑身是血,但还是突围出去了,他在地上操起一块砖头在对方一个小子的头上开了个“天窗”。说话时他手舞足蹈,就象某个成功人士讲他的创业史一样。看着我听得一惊一乍的样子,他不屑地说,这算什么?显得他很有风度,我知道他一直在拿我的好奇心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BR>  粮站的工作没到丰收季节一般都很闲,猴子就花钱买了个影碟机,天天拉我去他的房间看录像。那阵子我不在学校里就再他的房子里。猴子最喜欢看《古惑仔》,而且还经常模仿陈浩南的举动。每次看《古惑仔》的时候,我都可以看见他眼睛里迸发出那种嗜血的火焰。 <BR><BR>  粮站里除了猴子还住着一个中年的寡妇,她是这里的会计,因为早年死了丈夫,单位就让她来这个偏僻的粮站上班。有人说她命中克夫,有人说她没有生育能力,因为没人听她说过她的子女。寡妇一般很少跟邻居说话,只有猴子找人去楼上打牌的时候才能听见她的叫声。寡妇也喜欢打牌。于是这个小小的粮站就住着猴子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寡妇。孤男寡女住在一起难免惹来风言风语。所以猴子有时候跟街坊闲聊时,就有人调侃说,猴子啊,你老实说,你跟楼上那寡妇到底有没有那事?猴子听了马上就变脸了,气恼地说,你他妈别乱说!说完就回楼上去了。 <BR><BR>  那是一个太阳毒辣的中午,我去猴子那里看录象。推开门后,我发现房间除了猴子还有一个人,她就是那个寡妇。看见我进来了,她有些生气,背对着我坐在床沿整了整衣服就出去了。我正想问猴子这是怎么回事,哪知他神秘地拿出一张单碟对我说,来,看看这个,很过瘾的。我看他那淫亵的怪笑,接过他手中的碟一看,顿时惊得满脸通红,封面上几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正在做着各种淫秽的动作。 <BR>  那年我上初一。 <BR>  心惊肉跳地看完碟后,我的耳根还没有消烫,仍记得那些下流平时难以启齿的动作以及极其夸张的淫声浪叫。 <BR>  他点燃一根烟说,以前看过毛片没? <BR>  我说,没有。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BR>  他接着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嘛,哪个不喜欢看A片? <BR>  我觉得他说这话时的举止有些轻佻,张扬,眼神里充斥着用成熟伪装着的幼稚。 <BR>  他说,不瞒你兄弟说,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干过一个女人。 <BR>  我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说,啊?真的? <BR>  他得意地说,恩。 <BR>  接着他就用他那惯有的夸张动作对我说,那年我上初二,我们班一个女生特漂亮,他家离我家不远,那时我妈死了,我爸不管我,我成天在学校鬼混。有一个傍晚,我从学校的路上回来,走着走着,我发现前面一个草丛中有一个身影在闪动,我走近一看,就是我们班那个漂亮女生蹲在那里洒尿,她知道我在学校的很野,看见我来了她想跑,哈哈哈哈,她一下子没把裤子提起来,我看见了她那白花花的屁股,冲过去就把她抱住,她正要喊“救命”,我就吓唬她说,如果你喊,我就把今天我看到的事去学校宣扬,那时候她就不敢动了。刚开始我还不知道怎么办,我学着毛片里的动作,可我怎么也进入不了,我看见她那痛苦的样子,哎呀,心里真他妈爽,越看越漂亮了。终于我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进入她*了,她尖叫一声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只好草草了事了,走的时候我看她浑身无力地坐在草地上,草上淌着鲜红的血。哎,当时真的还有点过意不去。呵呵呵。 <BR><BR>  他讲完又点燃了一支烟,还扔了一支给我,我说我不抽烟,他说不抽烟能算男人吗,我只好抽了,呛得我直流眼泪。我抽烟就是这个时候学会的。 <BR>  我说,那是不是很爽啊? <BR>  他说,那当然了。 <BR>  我说,干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啊? <BR>  他大笑,哈哈哈,你小子还蛮希奇啊,我也说不清,等你干了就知道拉。 <BR>  我被他的话嘲笑得无地自容。于是我就开始回忆刚才毛片里的镜头。 <BR><BR>  猴子来粮站一年了。 <BR>  粮站的同事和街坊都说要给猴子介绍个女朋友,猴子说,不用不用,有钱还怕找不到漂亮女人。我记得他每次说这话的时候,那些街坊都直摇头。终于,粮站的一个负责人好说歹说帮他做了个媒,拉他去相亲,那女子的父母知道他的身世,留他在那里住了几天,回来后,我问他,那女的怎么样? <BR>  他说,没怎么样?奶子又不大,人又不漂亮,让我摸一下他的屁股都不愿意。他娘的,将来还想做我老婆? <BR>  听他这么说我就不说话了,我知道他总是这样蛮横惯了。 <BR>  猴子喜欢赌博,特别是开三张,“开三张”是我们那里的一种极简单的赌博方法,就是每人发三张牌,然后按拟订的规矩比大小,赢者拿钱。 <BR>  猴子不喜欢去别的地方赌,他专找人在自己的屋子里赌,让别人进来,他说在自己的地盘上更主动,别人不敢抽老千,抬杠。 <BR>  猴子每次赌博总让我坐在他对手的旁边,让我偷看人家的牌后再向他暗示是该跟还是放弃,这样他从没输过,加上猴子的脾气暴躁,口气很大,在这一带赌博也小有“名气”,没人敢惹他,所以每次他都赢,赢了之后就请我吃东西,夏天吃冰激凌,冬天吃三文治。后来我觉得每次这样也不好意思,有时候买零食我想付钱,他就说,要你付什么钱?兄弟嘛,这点钱算什么? <BR><BR>  慢慢地,周围都知道他的鬼把戏,于是就没人跟他赌了。他也闲着了,不到粮站收粮的季节就没事做,所以他就终日逮着我就去他家看毛片,他说一个人看那东西没意思,还为我当解说员,说这个男人的**太长了,那个女人的胸脯下垂了。 <BR><BR>  粮站里除了一个仓库还有个池塘,后面是一个倾斜的护坡,护坡的上面,左边是米厂,右边是水库。粮站的四周有低矮的围墙,但因为年久失修,有些已经被雨水冲塌了。护坡的下面有一棵高大的枫树,穿过围墙的缺口就可以到树下。猴子每天下班后就会提着一瓶酒邀我去枫树下聊天,我酒量很差,所以他让我抽烟。然后他总借着酒精的麻醉跟我说一些很无聊的事情。 <BR>  一个下午,猴子收工后依然象往常一样左手提着酒右手拿着烟拉我去枫树下。当我抽完两根烟的时候,我看见他哭了。我说,猴子,你怎么啦?他说,没什么。然后继续喝酒。当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举起酒瓶“砰”的一声就在背后的围墙上,碎了。刺鼻的酒精气味迅速弥漫开来。我看着他说,猴子,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他痛苦地哭着,往背后的围墙上死劲地撞自己的脑袋。瞬间,墙上就沾满了暗红的血迹。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拉住他说,猴子,你疯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们是兄弟!猴子终于停止了刚才的疯狂行为,他靠在我的身上喃喃地说,兄弟,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我看着他浑浊的眼睛,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接着说,你知道吗?兄弟,我爹娘都是被我害死的,都是被我害死的!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家离学校很远,我一个人放学回家的时候迷路了,我娘为了去找我在路上掉进了河里,被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快断气了,等我爹把她背到床上的时候,我看她脸都成青紫色了。我家穷,没钱给我娘治病,我爹只好去山上找草药,可等我爹回来的时候,我娘已经死了。我静静地听着,因为我觉得这个时候,猴子最需要的是一个忠实听众。他点燃一支烟继续说,你真的以为我爹是喝酒醉死了吗?那是我在说谎。上中专的时候,我跟同学打架,把人家的一只手打断了,老师通知家长去学校,我骑着自行车爹去了,学校要我爹赔医药费,我爹脾气很暴躁,跟学校吵了一架,因为我家真的没钱。然后我坐着我爹的自行车回家,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我爹看见车过来了就往后推了我一把,结果我跌倒到路旁,我爹被车撞倒在路旁的水沟里,我看见自行车的车把插在他的身体里,身上血肉模糊。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我嘴角的这条疤痕就是那时留下的。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已经父母双亡了。我爹是死在马路上的,现在我还忘不了当车过来时他推我的那一下。…… <BR><BR>  从围墙后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晚了,我在池塘边看见那个寡妇在洗衣服,我跟猴子走过去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下猴子。那种眼神总让人感觉不舒服,猴子高声骂到,看什么看啊,贱货。这寡妇竟然没有说话,还对猴子笑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洗衣服。我感觉猴子一直在对我隐瞒什么。 <BR><BR><BR>  那是一个秋天,天气渐渐转凉了,粮站收粮也结束了。 <BR>  猴子来我家的时候,我正在吃午饭,我妈知道他跟我很熟,于是招呼他吃饭,他说他吃过了,我说,有什么事吗?他说,明天去县城办点事,说话的时候看着天花板。我说,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不知道。我听他说得有些茫然,但我也没问他,他有时候嫌我罗嗦,我问得多了他就烦。 <BR>  那个晚上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粮站前面的水沟全部雨水灌满了,底层的房间也被水淹了。我趟过水域上楼找猴子。当我爬上楼正想敲门的时候,我从门缝里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一幕,猴子正光着身子爬在那个寡妇的身上象木匠拉锯一样运动,而那个女人则躺在他的身下微笑地看着他。我看见了那个女人最丑陋的一面。那时我在想为什么猴子每天都不愿意一个人待带楼上,要么找我一起看录象,要么拉我去枫树下喝酒抽烟,也许他也不想把自己的脆弱赤裸裸地暴露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而且那个女人是个寡妇。 <BR><BR>  猴子去县城了,我很少去粮站,因为我讨厌那个女人。 <BR><BR>  猴子去县城已经三天了,可是没有一点音训。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他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是个举目无亲的人。 <BR><BR>  猴子走后的第六个晚上,我在家看电视,跳过一个娱乐节目,县电视台正在播报新闻:今天下午,一群青年在县内一个宾管聚众赌博,因发生争吵,双方进行群殴。打斗中,一个青年头部被砍,当场死亡。……当我看到镜头对准那个青年的时候,我发现他竟是猴子,他的一边耳朵已经被砍没了,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样子仍然很凶狠,显然经过了激烈的打斗。我当时坐在椅子上头脑中一片空白。 <BR><BR>  我想他肯定又在抽老千,只是这次我没去。 <BR><BR>  猴子死了。 <BR>  那天晚上看到这个新闻时,我听见那个贱女人在粮站的楼上咆哮着,死猴子,你狗日的就这样走了,你他妈上次打牌还借了我50块钱呢,你说回来就还我的……这是这个女人到粮站以来我听见的最响亮的一句话。 <BR>  第二天,我看见粮站后面的那棵枫树落叶纷纷,猩红的颜色就象我当初看到猴子时他嘴角的西瓜汁。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9 16:27:56 | 显示全部楼层
<>先给各位道歉</P>
<>很久没来论坛</P>
<>不好意思哈</P>
<>发了上面这个东东</P>
<>大家批一下哈</P>
<>谢谢!!!!!!!!!!</P>
发表于 2005-11-19 22:29:2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要多来哈,是斑竹就要履行权利哟。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0 14: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hao  de </P>
<>谢谢曾蒙兄!</P>
<>批一下哦</P>
发表于 2005-11-23 17:54: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不错.有很粗暴的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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