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散（组诗）

陈科

一

我在川北丘陵
一个叫协和的小镇
看到天空
还是五百年前的模样
只是多了一些麻子


那些小山小丘
一副听天由命的熊样
从来不敢掀起
大波大浪
即使有梦
也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
看希奇
却从不敢甩开脚步
去走自己的路


要说他们敢的
就是无事时
张家长李家短的
弄点小硝烟
改善乏味的日子


我时常想破口大骂
可又找不着对象
只好对自己骂
陈科，你这个笨蛋
为什么死皮赖脸地活在这里


直到年年把天骂黑
把春天一次次骂跑
地球仍然不改变转向
写点小资本的文字
也摁不住大江狂涛
这也许就叫
好死不如赖活
或奈何
妈的，什么叫生活
妈的，什么是诗？

二



我想我是一株玉米
以贫下中农的根
年年站在家乡的山坡
鸟似的张望


远方的风云伸展的手臂
一条姓唐，一条姓宋
另外四条早已被砍去
做了皇宫的殿柱
三颗头颅只余一颗
却不是粮仓
还有两颗疤痕难消


自从扒了龙太子的皮
我就没打算长命百岁
枯荷败柳的身子
真想早扔早解放
就像海子一样


如今深陷旱涝不定的日子
对谁去诉衷肠
站在灵房般的地球上
河东河西，关里关外
消失的正在消失
生长的还在生长

2012。01。12


三


在这漆黑的夜里
在这寒气高蹈的世间
山村静静地伏在丘陵中
像一块烙铁
烙在我的心头


我看不到
你绘制的锦图
太空渺渺，万星无辉
一颗滚动在云中的心
它折腾着自己
努力逼出自身的阳光


剩下的雨水
救不活转折的流向
被抽空的梦
码在一个纬度上
大雪茫茫
谁能踏破大海风浪

2012——01——08


四


天上的大太阳
山间的小村庄
日头重达九万斤
我走在层层山影里
青苔般的脚步
油漆着我的梦境


田间老牛喘气而行
却犁不开合围的山色
儿时的憧憬
至今还在迷雾里翻腾
抗得过灾难的乡亲
却扛不过病痛与死亡
的追逼
   

山中坟堆遍立
列祖列宗遗训逶迤
我回旋在山村的田埂上
铸心为火，剜目成犁
天空年年阴晴不定
人间声浪在耳中滚动


天上的大太阳
照着地下的小村庄
山影四溅在我的身旁
儒风褪尽
车轮南北纵横
我扶锄而立
在太阳下渺小如斯
心焚如斯

2012——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