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及不灭之夜》一组

看海

《山及不灭之夜》

梦是过了千山。你来，或去
一杯清茶喝到妙处，阳光飞过来
中年时，我扔给冬天的几两白骨，行遍了大小周天
世界，总有锯骨声在手术室外，惊动半声春雷
12月25日，我不问农桑
不问，与人为恶的刀及兵车。在一间壁橱外
将有几亩薄田供我挥霍无度，张弛有度

这怎够让我怀中玉器小巧，翻云覆雨
疲劳于生死。肉身垂钓之处
（寒山禅师与拾得禅师曰：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
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拾得禅师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
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此语羞于人说，羞于人说
满湖山色由此添了些不悦。或蓝，或紫，或黄
或红的春水，由此抑扬顿挫，缺少
足够的引力让地球在第八天死去

“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
把活人拖出来，把野兽放进去
一生许愿的地方，不可预知的妄想太多
崂山，今年可否有道士依然穿墙而过
没有片刻的安宁是属于我的。女妖身外，蛇神太多
我只能由他千种烦恼，肉体凡胎轻重失调
————从此云间过

注：寒山禅师与拾得禅师对话语出《古尊宿语录》
     “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寒山禅师诗


《稀声》

当所有的铁被水融化以后，手骨里
暗藏的雨点逐渐稀少。如今，你太老了
你已浪费太多美好的睡眠，去注意
一面玻璃接受沧桑的现实
那里，什么也没有。光芒投进的余温
在它背面，企图了解一生被隐逸的面容
一朵花，盛开的细节如此重要。月明以后，姓名
充满各种不确定归宿。睡眠
不管怎么躺下和卧倒，谁有可能驾舟，轻去彼岸
云层，已让金黄的麦芒刺破
仅存的塘鹅，赶赴最后一班汽渡，跨江而去
空气中倒装的蓝，一片抽空的肺
只能用来伪装，溪水更为遥远的声音

《赐予与召唤》

四十以后，没有什么可供我持久关注的事物了
烈酒，沉溺于更深的咽喉，身体打开又关上
让绝迹的鸟声重回山峰，四十以后的数学，置身野外
让陆地干燥，让视线以外的光明伤亡惨重
海水，始终在膝关节上溅起波澜
人群多么陌生，在夜间市场
挑选各自中意的哲学，女人，清点散失的骨骼
我有自己喜欢的女人，我将替代她去更荒凉的地方取走风暴
没有什么可以高过生活本身了。在冷冻治疗室

扬尘荒芜，一颗颗被我收集到单薄的手掌
我一直徒劳的反抗着刺眼的阳光，深入脊椎与大脑
一根空旷的骨头，未注明出处的痛哭声
在博物馆，与我幸福的私会。这使人的泪水简单
永远有倾诉不完的秘密需要解脱

类似于这样的奇迹不会发生
类似于这样的好运气，拒绝赐予与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