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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
钥匙的居住地。
铁质工具、与其不相上下的
语言，至高无上的星辰
饮下夜行灯（也辅佐它）。
降落伞从先知的树冠
滑过，被它温暖；
被它镜中的花容牵挂。
幽光走出矿山。
《地平线》
想象无限远
渐渐消亡中的存在——
缄默对峙中若隐若现地召唤。
《火车》
游走的钝器
无论是否鸣笛
都是一种分心术。
行者与归心似箭的人
在车厢内交换气味，
不着边际的寒暄。
窗外天空晕眩而空荡，
蓝色的童真游移。
壳子、箱子、盒子，
一直嗡嗡营营的苍蝇
沉下去，再浮起来。
《叹息》
从火苗舌尖
滑落的词——
闪烁语言般的后坐力。
生活一半是沥青；
一半是蜂蜜。
星空有些遥远，
远不如笃实的掌心。
一根线
连着命运的风筝与飞碟学。
甜蜜的黑规约夜色。
《潜水者》
游泳者解读过水的分子式后
便拥有所有的湖
告别蝴蝶和蓝天的矩阵
告别树木对土的所有制
被青山锁在眉宇间的无为
上善若水
一只小船搂紧木板,鸟语悠荡
嗜睡者在藻类中寻觅梦乡
与精灵交换翅膀，深入水巨大的胃
成为嗜血的小玩意，富含节肢、有触角
此刻我在水的中央
在水底的海拔
聆听与仰视,以一种暂且未失方寸的从容
《直觉的叙述》
或许知觉中植被的触须不再灵光
漫游者走进公共的宝藏与事件腹地
成为身披草木气息的人
一些果实走走歇歇的孕程
体外有灵光闪烁。东方猎手智慧隐忍的利爪
在虚有中演变成文字的食蚁兽
是谁怀揣巫术的枝条和宿命
卸下理性的锁具，血液中囚禁的红涌出河流
月光下小兽和影子，新一轮的相生相克
我内心的煤炭依然羸弱，热无法通透
所有能绽开的眼睛，都还在智慧的根上扑扇
密谋一场痛彻的颠覆
《街灯，又一次》
总有街灯越来越昏暗，
犹如一些鱼儿未能游向更远。
当夜幕降临，路灯缄默无语
悬挂各自的胸章：光阴的咀嚼。
同一种力量使玫瑰凋零。
爱情结出牙牙学语的果实
要割开肉体的疮疖流出蛆虫。
还有一种力道成为更大的骨骼
独角兽所向披靡。
夜使街道犹如河流变得细瘦，
见证羽翼未丰的翅膀
与天堂时近时远，爱改变颜色。
窄巷的支流汇和泥沙俱下
通往广场，短暂镶嵌的过程中
成型与聚散，死了还是醉着。
而灯柱依然在旗帜与灯笼之间
垂落裹尸布一般的阵雨，
仿佛脚下赫然是值得捍卫的阵地。
《你来到这里》
你来到这里
摄取眼神的井，
填入面庞无言的泄密。
也不容易
消除我们间的距离。
凝固的记忆瞬间温暖起来，
我喊出母爱的沥青，很粘稠。
分别时刻我如此不忍，
牵肠挂肚的折磨（你总有招架）。
而你扮演家鸽的叛逆者
远走高飞，
地址、熟悉的小密林都被修剪；
生长出新作物——
一种担忧和浓浓的
黑色失落的
风雨，归宿如暗夜的萤火虫。
我们没在一起蹉跎的月光：
这灰色结盟
它亮着，它漫延着。
《3月24日，在策马特遭遇小雪》
客自千里迢迢
飘来绝非无意的漫游。
此刻，被气温按捺住的词语
这些原本可以脱口而出的诗句，
保持与一座山脉
对弈的文字联盟，在银装素裹之外
超脱生死。今天在瑞士名镇策马特
遭遇雪花，群峰成为我的知觉
——感觉冷与灰色。
我有点累。对山水的奏折
以闪光灯稍加批注。
为何来马特和恩峰？
把藐小的英姿印上底版
证明：人值得被自然雇佣？
整个晌午谈论石阶上苔状物的陷阱
成为一个海拔
对另一个海拔的代言。
午饭后，雪花更加年轻和细碎。
我想祭祀所有的隐居者，
亿万年形成一座山，重症的载体。
爱山的人，呼吸峭壁挑逗的惊艳
在体内埋下迟早上山的路。
或许悲戚，骨头和皮囊一起风干。
雕凿自己几何的形状，
也是三维立体的动感
陷入缩小的标本。
《周庄》
水波荡漾——
周庄建在镜子旁。
落叶的扁舟下河
叩问两岸窗口：
“鱼米可曾上岸？”
冬梅、春桃、夏荷，
初秋的菱角穿越四季。
弯曲的水跌落风的回声
秋波在途中，
小女发嗲的嗓音
刚够粘住远方来的耳朵。
乌篷船夫逡巡之间草木凋零。
青石板的宿命闪烁不定
腐烂在泥土里。
京杭水道入口处
斑驳呈船形，坚韧地成长。
水天一线间木浆
驱逐中逼近融入命运的波光。
旋转、抵达、选择沉默，
一派银色的落颜。
嗅觉滞留在深巷的酒香
陷入文人墨客的风雅。
开不开口，深深的江南。
《温州潮》
更早的浪花传达
都要去贫穷的对岸。
同一时刻，白鹿逃离燕山
的石缝，海上生明月。
从此他与故乡迈入音讯
隔着悲哀的铃声。
一双鞋、一只箱子和一艘船，
渗透亲人茫然失措的目光。
眼神陷进沙粒的盐，
向上生长的海腥味
吹袭喃喃细语，点燃
胸怀那一盏手工艺的油灯。
体内圈养的绵羊东张西望，
我知道他的爱人
既是鹿也似羊，还没有变成石头
深谙底部的鱼和狼。
《秋收》
光照在脸上，
活在枝叶下面。
悄悄叙述意味深长的流逝。
泥土袒露心扉
为种子和雨水忙碌。
今夏，云朵飞蛾投火的气息
吸吮秸秆的汁液。
坐在四周发呆的人
无法告白几场雨的衷肠。
你不懂的巫术掐算生命的白骨；
绿色渐高，绿色煎熬。
收割机的梦境：
秋天无事可做的人
冰是你的原野。
《桃花》
春天瞄准视觉撒种
涂抹着冬季的招供。
碎片盛开，制造
小蓓蕾击败落寞。
第一朵花瓣不是手，
手才是幸福蜜糖的源泉。
命运的手指奏响序曲。
桃花深知爱情拥有大限，
枝丫拼凑通向果实
狭窄的路，另一端
可能结出肥硕的桃子，
可能长满臂膀却一场空。
《悼马雁：一只鸟这样飞》
额头映照出云。
你正在飞，这样飞……
在宁静的书写之后。
谁偶遇你的诗行，谁就
牢记你，成为同类。
而你是一片流云
越来越轻，
如果风把你带到
风景之上，
寻常的羽毛和落叶
默默地返回，
进入更深的夜。
天使的翅膀，星光闪烁
从容苏醒的早晨,
发现忍冬草成为时间的
梭子，裂痕吞下
意志的铁。
你爱上的那阵风
有竖琴的弦。
而夜被你的眼睛
打开不再闭合的伤口。
《玫瑰的灰烬》
答案在瓶中。国家版图之上
心领神会的花园，微小的呼号
被远方的眼睛俯视。走进
庙宇修炼、祈祷的仪式，蓓蕾
怀抱小小的拳头，留下天性
必然开放的种子的语言。
园丁、赏花人，自感量身定做者
钻入壳内——所有的人，
请缅怀玫瑰一波未平的情怀：
向真实的钥匙和勇士三鞠躬。
花园土地的棋盘，苗被放逐在
“痛点”，梦中与皇后短兵
相接，冷兵器的刃口，四目对视
打开了始作俑者士卒焦虑的
“休止符”，开始逼仄的悠哉
游哉。河流在入口处拐弯
流向远方沃土，田埂土疙瘩
擦肩而过，埋下沉湎的喉音。
水的流动性与堤防，献身于
玫瑰红唇边的音符：欢歌与挽调。
起风，在一片灰色中打开花瓣
的大氅，宁静的力量聚集
成为情节。瓶子越来越透明
犹如舔光水银的镜子，说开就开
的闸门——思想的火把，探照
蒙尘的小铁锹，四处翻飞，
玫瑰紫的鞭子掀开差点昏睡的心。
《玻璃王国与绿丘》
一叶知秋。“白”打开自己
之前踏上地面，掩埋脚印，
随风飘来的雪花穿越半个国家。
雾凇扬起道路的鞭子，捆绑
花好月圆，做一个长长的仪式：
冰使得所有的机器都显旧了。
玻璃的容颜，蒙住树冠、水泥
扶手和喉咙里的鸟笼。倾倒
交通链条的流行温度急需
小火把、盐与沙粒，都在喊：
帮手！只能先抽一支烟。更冷
的似乎再也不会裹足不前。
谁没经历过童话的玻璃王国？
这片土地上，穿羽绒服的男女
沿着模糊的斑马线，颤悠悠地
穿过尘土……游离的咒语，
把命运提上嗓子眼。一辆车
侧翻，犹如聚首被审核的礼仪
瞬间中断；运输的舞台，上演
悲喜剧。树木沉寂，湖面有上帝
与死神时而重叠，时而对峙
的隐像。绿的流动……
被遮盖的生机令人揣摩：暂时的
休眠与谢世之间的茎、叶与根。
今晨，银装素裹的玻璃，高于
事实的真相大白。面庞与秘密。
此刻抬头大地一派苍茫，替天行道
的圣人与国王，后于天象而行事
的人，站在隐士与宠物之间
依然笃信：“云从龙，风从虎。
圣人作而万物睹。” 真相是你
怀揣的毛选与周易，八音盒
与算盘的小九九，国家武库的
存粮。整下午，四处翻飞的铁锨
亮出道路本来的脉络。无庸置疑，
一千只手的观音，安静与寂寥
的感觉中，递来矿泉水、方便面
和苹果小小的、饱满而自足的绿。
《古铜色的徽章》
一
河流所有波浪的集合
也难以驾驭独木舟的意志。
睁开双眼，此刻已抵达鱼龙混居的
大海，浑雄的臂膀与礁石、鸟粪：
它们怂恿我躺成流线型的水滴，
把自己洗成没有锐角的地址。
沿途饱尝艰辛的履历表中
同一类人，做过同样的事情，
吞咽过无数的泥沙和厄运，比失败多。
水的汲饮，漂流的影子如词语
植入体内（渗透岸的明暗交界线）。
海涛拍打船舷磨难的杯子，
胜利者的咽喉如此疲惫。
不存在的国土和岛屿，发着蓝光。
二
行舟犹如研磨一件器具。
饱满的手指，粗壮、简单而有力，
变幻莫测的生命力握紧双拳，
在水边嗤笑，对雾霭质问透明。
风平浪静中甲板展开扉页，
空气的好色本质依然不时撩起裙边。
此刻月光与辎重都很撩人。
当惊雷穷尽闪电，爬行动物弓起脊椎；
你关闭船舱， 还是听见风暴的核心
在心中花岗岩的版图上洒下黑色火药，
时光的死结：它的收支难以平衡。
看见了吗？日显沧桑的两鬓，
时间是最无情的流水，摄人魂魄。
循着古人的衷肠而远去。
三
海的舞台与两栖人的幻想，
仿佛海面上时光荏苒别有洞天。
屈从一个更显赫的银河系
——宁静的黑洞，更温柔的弯曲
环顾你的梦乡，如果被碾碎的
浪花，苏醒在下一次潮汐；
如果航母、水妖被视为鬼魅
异样的崛起之道：太阳下的停云。
你的幻舟也是盒子，内置的秘密花园
绽放狐狸眼皮下的玫瑰。
共和国的领土是否还有你的坐标？
日子原本就像流浪汉。
谁不想割断铰链，驶近新大陆。
轮廓，夕照下如此朦胧……
《反悟：小柴胡汤》
电话里你不知疲倦地
捧来，张仲景的旧日子和植物；
带给我希望、药罐子折磨人的决绝。
我们一东一西
都在过冬，都体谅对方的陈疾
和年迈的母亲。
是的，该敬礼了，先贤以一组草药招我
回到古代，而你迷恋在西方放血、针灸的位置
以董式奇穴来谋略。
我对你推介的方剂
不设防，毕竟耳熟能详。植物词典中
柴胡属伞形科，多年生草本、喜向阳旱荒山坡
和路边，为疏肝活着。肝为酒活着。
酒中有我死去的亲人。为了肉体的懦弱
我打开处方，
看见人参已被置换为党参。
‘人’字何以被
改写？疑问浮起来，
“前者极易上火”，营业员答道。
我又一次打开小柴胡汤，副作用无法规避；
日本病人死亡的报道
从屏幕弹出来。躲开哭泣的空气。
凭什么，认为一个方剂能拯救此刻的我；
唐代的经卷以分离的方式
飘扬过海。
日本人和中国人、古人，我和伤逝的父亲，同类
怎样界定的气球，充满尸体的腐咒。
我是未来之我的
同类吗？
或许一个方剂
中断某个，正在明晰的光亮。
此刻，我还是吞咽了良药或毒汁，
并将度过难以预测的日子——；
这叵测，暂不为人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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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1-11-6 15:4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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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4 22: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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