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风筝》自序

倚木

<>小说里的故事越来越远了，朋友们也越来越陌生。我还在苦苦挣扎着，企望能在老去之前成为詹姆斯.乔尹斯那样的小说大师。我写得很累，这累包括贫困的折磨和缺乏自制力的堕落，没有头绪的狭隘而自我的思考，还有望眼欲穿等待其出版的过程。那么多类似的人耐性地守望着自己那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等着它绽开怒放。他们都心满意足地摘下娇艳的花儿离开了。三五年过去了，我的花骨朵仍然保持原样。我凝视着她和她说悄悄话儿，给她施肥修剪枝叶，等她开放，我眼睛快瞎掉了——她仍然保持原样——我想将她连根拔起。昨天晚上赤裸着跳进冰冷的河水里哭了很久，回到冷水公寓里继续哭。照了镜子，看见一个天才的大脑袋，一张纵欲过度的脸，一双红肿的眼睛。那些遥远的东西渐渐在记忆里残缺消融，小说里的故事越来越远了，像远去的故乡的背影，朋友们也越来越陌生。我每天喝得烂醉企图“掩盖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上帝的失望”，我写了这部长篇记载那些年的好时光。现在，我活在我的小说里，躲在故事尾声的最后一个句号或者省略号后面，自得其乐。</P>
<>谨以此小说献给我伟大的初恋初吻发育性饥渴和长时间的无所适从。我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写出来这些没有智慧没有哲理没有善良的文字，说奉献给这横亘在大地上望不着边际的糜烂一些美丽的花圈。我有勇气写下这些几乎完全真实的发生过的事，撕裂开伪装的尊严，恶毒的脓疮与回忆，小人物的巨大悲哀，紊乱抑或在内心深处向往的罪恶。白痴一般的微笑，无数个失眠的幻想着的夜，亲吻，寂寞，恶心的长句。最后平静下来，贫瘠得只会呆板苦坐，骗自己说什么都会过去都会遗忘。或者隐藏在心底最卑鄙的愿望仅仅是让那些每一个应该被数落被诅咒的家伙和我一起在我的文字里受尽煎熬。这是一部半自传的小说，当我五年前最初提笔时，便未想让其吻合王尔德先生的观点“揭示艺术，隐去艺术家本身”。我那么虚伪，我喜欢艺术家这个名词。我知道我会成为艺术家。出现在这部小说里的所有人都相信我会成为艺术家。</P>
<>有朋友说这是一部关于中国性现状的现实主义小说。我至今不明白现实主义和后现代究竟是怎样定位。小说中确凿有很多性描写，每段描写我都觉得合乎情理，并未为迎合读者媚俗大众而存在。小说可以拒绝为读者卖笑卖淫而存在。我要歌颂这个让青年人水土不合的世界，无论他们风光或落魄都没找到幸福，我要歌颂中国那群自以为是的八十后小说家，他们的作品让我充满自信。另外，我想说明：过度的虔诚衍生梦魇，过度繁华又招至罪恶。这些年的所见所闻留给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蛋一些值得记载和吹嘘的故事——这些苦难焕发芬芳酿造成小说——这未必是我想要的。为这条不得不选择的道路，我荒废了所有学业，对一千个人撒一万个谎。让爱我的因我而心死，又让对我心怀仇恨的找到鄙夷的笑料，更久违了健康以及甜美而没有噩梦的睡眠。以前的所有代价和野狗般的生存方式换来今天的这部小说。她不是我最好的小说，却是我最热爱的那块心病，如影随行。</P>
<>到了现在，我对创作这部小说的意义仍然疑惑不解。我想过唤起一大群人泯灭的关于对美丽和单纯还有廉耻的向往，可是我的年纪和写作经验不能达到这种效果。而且类似这样的生活也大约不会因为写完这部小说而终止，我曾经陷入一个很大直径的泥沼，我爬出来了，给所有的人说这里有泥沼我曾经陷入泥沼我很牛逼我爬起来了，可是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爬出来了呢？或许我仍然处身在泥沼中央只是被漂浮到一个相对较浅的地方露出我的嘴巴够我吹嘘呼叫而已。过度的性爱与思考毁灭记忆和智慧，最近三四年的生活在脑海中的轮廓非常模糊，远不如童年的山村清晰明亮。写完小说后也认真地看过很多次，我原本想写出一个混乱无序关于成长关于性的悲剧，结果小说看起来却并不怎么悲伤，甚至有些好笑白痴莫名其妙，或许这几年我经历过或亲见过那点破事也算不得什么悲剧吧，只是好笑白痴莫名其妙而已。</P>
<>别的关于这部小说的故事很还有很多。在创作这部小说的前两年我以为自己遭遇了历史上最惨烈的初恋，认为自己多么不幸运。后来仔细思考似乎不是这么回事。要是没有这次初恋，我便不会迅速提高对小说的认识和热爱程度，也不会产生这部小说。更重要的是，与ANN的恋爱进入危险期后，我又谈了百八十次恋爱，都分手了，我没有再难过。再后来生活中遭遇漫长的贫穷困顿或者飞来横祸都挺过去了。成长中的那些小故事让我们变得更坚强。小说进入尾声的前几天，已经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的ANN打来电话，在电话里什么也没有说。我问是谁，是谁，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听得见她的喘息声，等我快要挂断电话时，她突然开口了，她说我打这个电话过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看你死了没有，你要是没有死的话，我诅咒你早点死去。小说写完后，ANN在电话里出现过几次。有些时候是快到中午了，感觉她和她的男人还没有起床。上个月给她打电话过去，是个男人接的。我问他ANN的手机怎么会在他手上，他说他是ANN的男人。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是ANN的男人，我才是ANN的男人。挂断电话后我发短信告诉他：如果我说ANN是个婊子你会觉得我在污蔑，可我相信你的智慧，你的脑子骗不了你的眼睛，你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他们两夫妇一起发短信过来骂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很可爱，我想那么做，我就做了。就像我想那么写，我就写了一样自然。</P>
<>这是我的第一部完整保存下来的长篇小说。要是我能活得久的话，我还会写第二部第三部分第四部。太累了，又到了新一年的冬天，去年的冬天在发疯的时候烧光了自己的衣服，今年的冬天没什么可供换洗。房间里堆满小说和烟灰，对面的窗户里有人唱歌。就到这里吧。自序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写到这里也该够了。</P>
<>                                                                                                                      2005年11月中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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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蒙

<><FONT face=Verdana color=#000000>倚木出新著了，祝贺！<FONT color=#000000>自序写的很棒：我看到了一个在文字里疼痛的好兄弟！</FONT></FONT></P>
<><FONT face=Verdana color=#000000><FONT color=#000000>小说写作很艰辛的。休息一下吧，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我们这样的人命苦，但要自我调节。可以多写些诗歌，这也是一种精神压力的调整。</FONT></FONT></P>

<>一个在地球上总是找不到生存空间的生灵,偶而也在地球上呼吸一下氧气.</P>
<>当然,一切存在皆是合理,在我们这个大搞经济建设的时代里,你的叹气,或者说我们的叹息都是无济于事,</P>
<>我们深切地渴望能有一个空间给我们激情飞歌,可是纵然我们唱得再怎么动容,他们依然是在向着他们的所谓方向盲目的行走.</P>
<>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改变现实,于是我们只有学着去适应,然后我们就都变得一样俗不可奈了.</P>
<>或者你还是强烈抗议现实,于是你智慧的脑袋便想着要在另外的一个空间去张扬,去展示,去存在了.</P>
<>然而,地球还是一样的转动.没有人会为一个将来的天才或者说是臆想家的陨落呐喊.或许只剩下亲人们在为一个生命的凋落而哭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