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到】父亲（组诗）

杨明通2006

作者简介
     马进帅，男，汉族，笔名，雪野，甘肃渭源人，高中毕业后高考落榜，当过矿工、种过地、当过代课教师。1992年9月考入西北师大中文系进修汉语言文学，1994年在兰州《科技信息报》当记者，1996年创办当时很有影响力的《西部文学》杂志。1999年10月招考到甘肃日报报业集团《西部商报》当记者至今。先后在省内外60多家报刊、电台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以及文学评论等600余篇（首），约100多万字（不包括新闻作品），先后20次获奖，许多作品被选入各种作品集。
甘肃省作家协会、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文学界•中国报告文学》特约作家、《中国作家•纪实》签约作家、中国香港《中国文学》编审、《华夏酒报》特约记者。著有诗集《雪莲花香》和大型报告文学集《西部之光》（1）。




父亲（组诗）

雪野
在泥土的光泽里
你和泥土一样的人们
总是朝着熠熠闪烁的黄土地行进
握着鞭子  赶着牛  扛着犁铧
握着人生的渴望和企盼
把自己乳化成一尊
泥土的塑像


挽扶日子
踏着太阳和星月的粼粼波涛
体验一种含情脉脉的向往
那消魂的程度  总是
迫使你涉足于生活的浪尖
将自己的情感一一点燃


你走着
高举起金秋的头衔
一步一步第朝着岁月的黄土地
种子从你指缝滑落
滑落成一树一树剪裁的庄稼
张开双臂
搂一怀阳光
袒露内心无懈可击的赤诚


你从殷切的叮咛中走出去
又从挂果的欣喜中走回来
无边无际
永无终止
身体日趋孱弱
遥想渭水源头的家园
你心中的旷野便依然奏起
一曲又一曲
阳春三月的动人乐章


你一步一步往前走
在憨厚的而诚实的土地上
用岁月的情感
不断净化自己的魂灵
面对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你和风细雨般的对我说
儿子 道道通天
世界永远属于青年



母亲

饱经沧桑的脸颊
在那些钦佩的目光里
述说一种人生的朴实与深沉
即使不用任何辞藻去修饰
你也会一如既往
在泥土的芬芳里
打捞温馨的日子


日益凸起的脊背
如山峰一般沉重
自从我记事那天起
你就与岁月结伴而行
来不及咀嚼  我的心
就受到一种如火如荼的鞭挞
而你却没有任何顾忌
在儿女们稚嫩的希冀里


于十月怀胎的跋涉中
危机四伏的你
依然在灶台与泥土之间
把我们的途程一一牵挂
母亲啊母亲
在日益健壮的岁月里
远离你的儿子怎能忘却你
含辛茹苦的一生
故土垒筑的情怀


穿戴阳光

走出村庄
我用炽热的情感
耕耘古色古香的土层
让所有的生命体内
全部注满希望
注满跳跃的音符
深入季节
穿戴阳光
在父亲的殷切期待中
敲打起伟大时代赋予的
黄河长江般浑厚的
坚韧不拔的节拍


空旷而辽远的天空下
果实的温馨自泥土深处飘出
以一种韧性的穿透力进入体内
向生命倾诉泥土的憨厚与赤诚
拥抱季节
那无根无极的幻想与情愫
便在我的视野颓然消失
如歌如画的世界
在人类的永恒追求中
不断繁衍心的节奏


万物植根泥土
精美的触须不声不响地
伴入泥土的底蕴   于是
穿戴阳光的果实
与我交臂而行
在广阔无边的家园
把心贴近泥土
一种金属的声响
渐渐今日体内
耕耘季节
播种明天
站在时代金冠上
我履行一种新的奉献


重重叠叠的往事
如烟如云
全都消失在陌生的旅途
走向远方
我把纯真的爱
果实般奉献给他们
远离家乡又思念家乡
远离城市又思念城市
面对升华的世界
我真正的渴望是像父亲一样
永生永世
穿戴阳光
于扑扑素素的家园
画一个又一个流光溢彩的句号
辉煌自己
也辉煌别人
同时也美丽岁月
充实如诗如画的生活


父亲的梦

父亲的梦
播种在祖先最初造定的福祉上
一树杏花  两间泥巴房
还有一片贫瘠的土地
共同构筑了
父亲对家园的梦想


白云轻轻吻着山  吻着峰
就像父亲对土地深情的呼唤
而父亲的梦
却在弯弯的山路上
长着沙棘的模样
那滋味酸酸  甜甜
父亲俯下身
与泥土悄悄地交流
一双大手粗犷温柔地扶着土地
沉重地呼吸
把田野吹成起伏的丘陵
农谚饱蘸着父亲的汗水
在天与地之间
画出一幅幅动人的山水画


父亲的梦很长很长
萦绕着轮回的四季
连同泥土里的庄稼
收获了一茬又一茬
父亲的梦
居住在渭水源头的山旮旯里
实实在在
让后人感动一生
渭水魂  行走在中国的历史上
铮铮作响
让荒芜的历史
长出绿色的希望


我是农民

我是农民
我是时代的神圣的雕塑
膨胀的胸肌
阔达的肩胛
承受着亲人深沉的嘱托
在这片古老而又年轻的黄土地上
我开发
  我流汗
我播种
  我收获
我采撷我应有的一切
我是农民


我是农民
我的历史使命永远是耕耘
用古老的木梨和神奇的铁牛
用父亲的坚韧和青春的热情
我不单调
  我不寂寞
我不烦恼
我的身后有欢快的泥浪
我是农民


我是农民
我站在这方古老而又年轻的土地上
我自豪
  我神圣
任泥土的芬芳
流进我的周身
化作晶莹的汗珠
蘸着风
  蘸着雨
蘸着云
  蘸着雾
    蘸着雪
      蘸着呼啸的雷电
荡出我花一般锦绣的前程
我
  是
农
  民

麦地

沿着季节生长的方向
在一首首农谚的首尾相接处
我与一片波涛汹涌的麦地不期而遇


此时  麦地正流淌着战场的气息
母亲以强劲的手势
挥舞着镰刀
在农事的涛声里丈量着土地
呈一种抒情方式


一只盛水的缸子
倚麦坡席地而坐
母亲端着缸子
茶水便滋润整个收割季节


劳动的号子此起彼伏
我始终走不出母亲的视线
翘首远瞧
麦垄正以整齐的路线
向我展示丰收的情节
麦子倒伏在母亲的身后
以一种别样的姿态
感受土地的温暖


乡路
收割的季节到了
我在回乡的沿途看见
许多庄稼林和笑脸
带给我丰收的最初信息
去年秋天分别时的那些麦茬地
在眼前又长出一片金黄
如村姑红润的脸颊
显示出乡村的活力
然后总有晶莹的晨霜
给乡间的土路以亮色
道路两边的土地成块成片
总有许多躬着的身子
以各种姿势晃动着
阳光柔柔地
最先照着的不是他们的脸膛
而是那些被侍候的麦穗
和泥土般负重的脊背


淡淡炊烟外
有吆喝声传来
那些躬着的身子   一旦站起
便站成一片茁壮的庄稼林


老屋前的核桃树

这个冬天
我再次来到老屋前的核桃树下
满地枯萎的落叶记得
道劲苍老的枝干记得
核桃树下那个摘核桃的少年
如今站在冷风和寒意中
与你作最后一次攀谈


你站在老屋前九米的距离
距离我核桃树下的童年
也不过九米  我知道
用不了几步就走进我的童年


我依稀记得
你是一株被人抛弃的幼苗
被父亲栽植到老屋前的院墙下
在父亲的关爱下悄悄生长
瘦弱的枝条充盈生命的活力
像我核桃树下长大的童年
贫穷  饥饿  但不失快乐温暖


你见证了老屋下艰难的生活
一粒粒种子被父亲积攒下来
播撒进贫瘠的土地
中午锄禾归来的父亲
疲惫地躺在你的阴凉下小憩
我放学回来的书包
挂在你孱弱的枝条上
到村外河边割回一筐筐猪草


你就像老屋的样子
终于在一个春天绽开花蕾
一穗穗细碎清淡的小花儿
稀疏地挂在泛青的枝条上
而在那个收获的季节
一颗颗核桃铜铃般的摇响
让我们第一次品尝到
什么是属于自己的欢乐秋天

我一次次从核桃树下走出
多年以后  后背上的书包
换成远行的行囊  那个秋天
泛青把一颗颗成熟的核桃
装满了我鼓囊囊的包裹
我看到老屋前的核桃树
树干粗壮  繁茂的枝条上
高高托举起一个温暖的鸟巢


从什么时候开始
高达的核桃树撑起梦的绿荫
九米的距离隔开千山万水
只有核桃树与父亲形影相随
春天满树飞花给父亲以欣喜
夏天撑起绿荫为父亲遮凉
秋天露出果实慰藉父亲的牵念
冬天挂起大红灯笼
与父亲一起守望我们回家过年


走过九米  走过半生的时光
我站在老屋前的核桃树下
看到岁月的侵蚀和剥离
已使你黝黑的树干粗糙龟裂
就像我日益苍老的父亲
我感到自身的卑微和不孝
核桃树  我的好兄弟
是你陪伴父亲共渡艰难的日子


记得那个秋天  我分家另过
把老屋让给弟弟
弟弟要修建用地  把你连根拔起
可是父亲一遍遍抚摸着你
是那样的难分难舍  而你
好像早已知道完成了使命
在哪个秋天献出满树核桃后
一夜间枝叶枯萎  我听到父亲
喃喃自语  就把这棵核桃树
作成寿材吧  让它陪我走下去


我的核桃树  我的好兄弟
是你的忠孝  是父亲的偏爱
最终把你永远留在父亲的身边
让我用歉意  用懊悔  用感恩
用寒酸的诗句再次向你致敬
我的核桃树  我的生死兄弟
只有你才配做父亲真正的儿子


泥土

我是泥土  是劳动之本
我是历史的证人  时代的观众
我知道禾苗的肥瘦
果实的轻重
我经得起无数次的荒凉和耕耘


我是种籽的基地
风暴和洪水的威逼我已忘却
如今只剩下对一片犁铧的期待
以及对种籽的偏爱


我是泥土是人类的朋友
我培养勤勉的毅力智慧的勇气
掠夺我青春的人
我掠夺他的生命
轻视我存在的人
我捉弄他的生活


我是泥土是劳动之本
谁赠我一粒粒种子
我就加倍偿还我的利息


亲近土地

亲近土地不能用脚掌
只能用根须
从一颗种籽的萌芽深入
至收获万颗果实的返回
用生命的全过程舔舐
这才是亲近土地的一部分


摇动土地不能用歌谣
只能用蛙鸣
从一只蝌蚪摇动季节的尾巴深入
至恬静的春水浮起的蛙鸣返回
用火辣辣的乡音咀嚼
这才是摇动土地的一部分


变成土地不能用大理石
只能用火焰
从灶膛里一根火柴烛照的岁月深入
至烟囱里袅袅飞升的希望返回
用祖祖辈辈的目光链接
这才是土地骨肉的一部分

土地蜿蜒进黎明

土地土地土地土地土地
一个庞大的土地群
呼唤牛群
岁月的尾巴掀起阵阵麦浪
呼唤羊群
季节的瞳仁尽是草原的绿意
蜜蜂在花蕾里跋涉
甜蜜的愿望此起彼伏
山石上盘旋的溪水
正做着宽广的梦
道路犁开大海
圣洁不止的土地蜿蜒进黎明
钢铁宁静
守卫着土地伟大的儿子
那是接近土壤和水分的真理
鸽哨舒展
守卫者土地美丽的女儿
那是接近春光和蓝天的幸福

1998年8月 兰州安宁出租屋


作者：马进帅（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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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编：73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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