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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白桦的《长歌和短句》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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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21 20:40: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北方夫子 于 2010-10-21 22:11 编辑


      附体离开了灵魂,那一种难以言表的
  心境?读了白桦的长诗
  《从秋瑾到林昭》
  循着这条思路
  延伸
  
  那些带着血迹的沧桑和往事,挖割着心
  一阵阵的疼痛,为那壮烈和
  悲悯的
  
  躯体。又为韧性和执著的思想,活着的
  白发苍苍,逝去的零落苍凉
  只因那主义和民主的
  梦想
  
  我想什么都是相对论的,不要恪守
  和斟酌一种信仰,即使你为其
  捐躯了肉体,洒落
  血浆
  
  你血写的书还是忧伤,墨写的辞赋流古传诵
  你的遗书尚在思量,我静静地读过
  从道义和精神感慨于
  你的骨气
  
  但感觉你心灵稚嫩的彷徨,说你语气激烈
  说你至死不渝,说你思维偏激
  说你欠缺温婉,这都
  不重要了
  
  因为你被人们树碑立传,不管多么伟岸
  或许渺小,你已作古,只有你
  墓前的野花、汲取着你
  体内的芬芳
  
  含着祭祀的泪光,绽放在你墓前,听你
  讲述你的民主自由和思想,你陨落
  的莫名其妙,即使今天的
  人们
  
  只有在心里佩服你的骨头,可你的
  遗骨至今不知在何方?留存的
  是一种信仰
  
  灵魂可能与思想掩埋在鲜为人知的地方
  我读过你的文字,惋惜你文学
  造诣上昙花一放,你不知道
  心灵的歌唱
  
  一切赞美和吟诵需要和谐的伴唱,你读过
  圣经、知道炼狱鳞伤,但你思维中
  一些稚气和激烈的
  狂飙
  
  扼杀了你唯美的才华,你不知道你在
  做什么?你不知道你的执著是
  一个圈套和陷阱,你是
  政治的祭奠
  
  你今天得到人间的反正,我叹息这代价的
  沉重!我读了白桦的悲咽、一个
  近呼耄耋的
  老人
  
  我知道他与你曾经一起在炼狱里,他是
  那个时代的活化石,淬炼成一块
  瘦金的岩矿,他是诗还是在
  歌颂
  
  只是对丑恶有犀利的投枪,他隐遁不是
  逃避,那才是在真正在炼狱里
  禅房,今天他写下的
  文字
  
  殇里有血迹的映像,直白里绵着智慧,
  呐喊里欢呼着希望,不要因伤痕
  就诅咒这个世界,不要因
  弱水就惧怕惊涛
  骇浪
  
  国家和政治需要稳定,民主和自由需要磋商
  我们也曾经在黑夜里前行,西方的
  太阳和东方的太阳一样
  西方落日东方
  日出
  
  思想里那些前卫和阐述、也是东方的曙光
  只是你绽放的太早,人们还没有
  空间释怀和欣赏,所以你为
  诞生需要死亡
  
  读着你逝去的文字,阅读生者的长歌
  我还是以为人生苦短,生命
  短暂,我们何不尝试
  一些佛家的
  思源
  
  极目云天登高远望,严谨求实任重道远
  告慰逝者寄一种深深的思念
  给生者寄一种祝福和
  祈望
  
  附注:参照白桦的诗集【长歌和短句】.(从秋瑾到林昭)读解......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1 22:3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北方夫子 于 2010-10-21 22:41 编辑

解读白桦树//北方夫子

风过后、渐渐的没有声息。她总是这样想说又不想说,纯净和谐的与世无争,她甘于寂寞如一个梵音,在森林里低语着自己的禅静。有时躁动是因为风的骚扰,有时忧伤是因为凛冽和酷热,她们一排排一片片、有时整个原野都是她们覆盖着和聚拥着,脚下是湖水或许是调皮的和小溪流过,苔藓和细碎的野花和绿草俯伏在她们的周围,因为她们的落叶和沉寂着肥沃的泥土。白桦林白皙有黑色痕迹的枝干挺拔秀美,头上是茂密的王冠一样的叶子,清晨阳光从树丛里穿透进来,探索着被黑夜和茂密蛰伏的神秘,白桦林一棵棵发着声响,那是她们在悄悄地私语,或许是一个甜蜜的梦、或许是爱情和奇遇?总之一种伊人的温馨,似沉醉在月光里小夜曲的抒情,将命运交给了这一片土地,在这里已深深地扎根生存了千年和万年,享受着太阳的温存和月亮的清辉,感动了多少诗人和画家和音乐家徘徊与你脚下为你咏诗歌唱抹上心灵的油彩。

《白桦》是俄国著名诗人叶赛宁的抒情诗。诗歌以白桦为中心意象,从不同角度描写它的美。满身的雪花、雪绣的花边、洁白的流苏,在朝霞里晶莹闪亮,披银霜,绽花穗,亭亭玉立,丰姿绰约,表现出一种高洁之美。诗中的白桦树,既具色彩的变化,又富动态的美感。白桦那么高洁、挺拔,它是高尚人格的象征。读这首诗,除了感受诗歌意境的美之外,还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诗人对家乡和大自然的热爱之情。在托尔斯泰长篇小说里对于景物的描写中白桦林是重要的一笔,19世纪的俄罗斯田园风光里的白桦树如诗如画,诗人用白桦树皮用鹅毛笔书写着她们的诗句和心灵,随着欢快的手风琴小步圆舞曲的节奏,少男少女在白桦林里跳起舞,还有那些农民和伏尔加河的纤夫们,在秋风中在白桦树荫的倒影中艰难蹉跎的步伐,湍急的河水和天际的黑云,风里摇曳的白桦树和衣不遮体的农夫和纤夫的沉重脚步,白桦林在情愫和低低的吟唱着。经受了冬天雪的浪漫和春天的温暖,到了夏季白桦林幽绿盎然,完全没有了孤寂和伤感,一种绿的燃烧的心怀咄咄逼人,有时浓郁和冷静的使人精湛,所以诗人的文字,音乐家的音域,画家的色彩里,多把她们的心迹揉进去,所以有了白桦诗、白桦林的油画、柴可夫斯基的静静的白桦树林的旋律。不管是画家和诗人还是音乐家他们都能从白桦树的情趣和意向中找到自己的灵感和情感的寄托。也从白桦树的秉性和气节里汲取着创作和生活的源。诗人和画家或者音乐家他们之间的灵动和借用,不知道谁先谁后,但是他们都在自己创作空间扑捉和找到了最佳的精髓,所以有了白桦树今天的诗情画意和禅风涌动的美。

当你亲历那块黑土地,看着列队一样的白桦林,她们的深邃,你会目不转睛的陷进去,有一种深思和感动;不说广袤的原野和粗狂的美,不说遥远的苍穹下夕阳的引诱,但这黑白相间和直立挺拔又郁郁葱葱的韵绿,绿中的静和动,光中的色彩和跳跃,也会使你窘迫的没有了诗的语言能力和想象灵感的释放,只有一种思想和心灵的孤独,由此延伸出一种新的意境和冲动。这里似乎没有人打扰和流行轨迹,只有寻找自己的另一面和灵魂来到这里,托尔斯泰曾经长长的滞留在白桦林那木椅上、看着秋天落下的叶子,捻缕着自己的胡须流连忘返;叶赛宁曾经来到这里寻找生命中的爱情,他没有找到,他自杀了;连嫉妒他的玛雅科夫也在自己的诗里的忧郁中饮弹自杀;这不是白桦林的过错,白桦林给予了他们的灵感、不能给予他们脆弱的爱情,画家和音乐家一样,都在自己悲怆和凄美的音律和色彩中解脱不了自己的情感,也给了她豁达的情怀,他们两个都是为情、可能死是他们的最好归宿。

对于白桦林和诗人画家音乐家和农民和纤夫的启迪,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悟懂白桦树的气节,简单的死或许是一种永恒,也是一种逃脱,为气节和一种追求而活着。我知道诗人的笔名为什么是白桦,为什么不是松柏和梅花或者是兰,文人墨客都喜欢用四君子喻己,屈原喜欢兰馨,孔夫子也喜欢松柏,喜欢沧浪之水,陶醉喜欢松树,沈雁冰喜欢白杨,林林总总都不喜欢龌龊的小人的比喻;我想他首先喜欢白桦树的朴素和挺拔,但直白和协调他没有和谐好,所以诗人白桦从17岁参军到25岁人生第一次磨难,今天已白发苍苍如秋天的白桦树一样洁白的躯体上斑驳嶙嶙,诗人白桦秉承了白桦树的执著和坚守,有诗话的灵感,从他的电影【苦恋】,语言又是浪漫的过度,深邃的不够,有一些偏激和压抑后的崎岖痉挛,他想用绘画的语言又贫瘠于生活和一些遐想的因素,所以想挖掘和暗示什么又不是很贴切和悠远,想延伸和使人们感悟过去和未来,或者过去的伤痕对今天的启迪、又有影射和狭义的嫌疑,这就是苦恋,我读懂了白桦的剧本,但残留着那刻骨铭心的过去总是在文字里流露,感觉不能释怀和忘却应该忘却的,包括我近期读的他的长诗从秋瑾到林昭,感觉有他的影子没有走出过去的阴霾,写秋瑾和林昭总是把自己惆怅和徘徊里面,包括他的短句,叶子和相关的诗,怨气和不能释怀的惆怅溢于言表。

人到了八十岁,是其言也善的年龄吧,我佩服他旺盛的生命力和犀利的笔锋,但我也感觉他偏激不能改变的思想和灵感中的文字,还是哪么尖锐,还有一些坚韧中的不和谐,诗往往有许多的不真实和浪漫过度,诗与政治又是巧妙的合谋,你就是如何用意向和隐晦的文字都是思想的流露,正如你说的没有思想的诗人不是诗人,所以我读你长诗【从秋瑾到林昭】,喜欢你诗歌的直白流露,你对一些问题的看法我还是感觉随意和过度,这可能是你的秉性,要不就不是你白桦了,但我感觉思想和政治在诗歌表现方面一样严谨和诗意,并不是人们读不懂你的诗里的暗示和想引申什么,需要帷幄和适度,我想白桦树在冬季凛冽中、在春天的泥泞中、在夏季的郁闷和酷热中、在秋高气爽中始终如一,天际她能触摸、土地她能亲吻、左邻右舍她倾心关注,涵蓄冷静用自己的风格影响着周围做好自己。

所以我们读白桦树,真正意义上的有谁读懂她的内涵,诗人借她的飘逸浪漫、画家取她的外貌和挺拔、音乐家取她的灵感和四季的风采,真正灵魂深处的东西,是什么?去问一问那肃立宁静的白桦吧。

最后以前几天写的【心灵那一片白桦林】结束……
  ......
     

      那一片桦树林,茂密葱绿的站立着,沿着河边纵横
  交错,你依偎着我、我依靠着你,手牵着手
  肩并着肩,比拟着自己的霓裳,
  眼眸向着太阳。
  .
      那澄澈的湖水不停的流淌,薇薇婆娑的叶子与树干迷离,
  在涨水的时候、你缱倦的低着头,在干旱的
  季节,你的根须深深地扎在黑色的
  泥土里……
  .
      你的空间、总是爽爽朗朗着,绿和湛蓝的梦、是你的
  崇尚。
  .
      一声鸟鸣、把你惊喜,你慵懒伸出手臂
  想抚摸、还是邀请栖息的黄鹂云雀?
  它们每天清晨、在你的浓密的
  秀发中醒来……
  .
      梳着华丽的羽毛不是呢喃、就是唧唧咋咋的
  歌唱……
  .
      霭雾在晨光中散去,凝结在马莲和野菊额上的
  露珠,滚落在草坪,打了个旋不见了踪影,
  弯曲纤柔的溪流也哗哗
  作响……
  .
      一段涌动的银蓝和翠绿的丝缎,跳跃着抖动着
  前行。
  .
      不知昨天在这里的歇息的牛群、今在何方?
  一点流红的飘带从天幕、渐远渐进的
  随着歌声悠远
  而来……
  .
      一声清脆的鞭响,惊飞了树上的蝉鸣和鸟儿,
  阳光穿透了桦树林最隐秘又脆弱的
  心脏……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1 22:26: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北方夫子 于 2010-10-21 22:47 编辑

从秋瑾到林昭//白桦




“相信历史总会有一天人们会说到今天的苦难!希望把今天的苦难告诉未来的人们!” ——炼狱中的林昭

“天上的父啊,原谅他们吧,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十字架上的耶稣.白桦



除非是让我死,不,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忘记你,我的灵魂会把记忆交给悬崖峭壁,以化石的方式留传后世。



除非我已经出卖了灵魂,剩下的是一具行尸走肉;可倏然的刀锋,经常会冷丁地用凛冽的寒光试探我。



我自己知道,即使把我放在砧上,我都会像冰山那样沉重和冷峻;虽然我的脸上挂着儿童般的天真,那只是为了衬托鬼魅的狰狞。



当我第一眼端详这个陌生世界的时候,你就站在我的面前了,狂涛扑面,你亭亭玉立;风雨如磐,你目光镇定。



在绝望的战场上去夺取希望的队列里,有一位旗手竟然是雍容华贵的女性;你从画舫里走出来就跳上了战马,以龙泉宝剑取代玲珑玉佩。



虽然百年前你就因此而身首分离,和1907年所有的红花绿叶一起,落入拌着血泪的泥土,在世世代代的梦里静侯着另一个花期。



你永远是那样娴静和温柔,一位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虽然你那双白皙的手引爆过雷电,使得紫禁城内外一片狼藉。



就像一轮皓月离云而出,使我——一个国破家亡而且懵懂无知的孩子,得以呼吸到至美的芬芳,得以瞻仰到至善的绮丽。



我永远都能记住你的样子,仪态优雅、无限关爱地俯视着我,就像记住我的母亲和姑姑、阿姨,以及你们与日俱增的美丽。



我在很幼小的时候就知道,你走出深闺踏上夜路,是为了走进寂寞的夜行者们的队伍,去迎接注定要出现的华夏晨曦。



你相信先行者们项上喷湧的热血,能把漆黑的乌云濡染成鲜红的朝霞;于是,你也要抛洒自己的热血,于是,就有了轩亭口的一声长叹。



你把美丽的面颊转向未来,未来只是你幻觉中的一抹淡青色的晨光,你的未来不就是我们的现在么!你轻轻地吟诵,安祥一如月光:



“秋风秋雨愁煞人!”你用极度苍凉的古越乡音发出一声叹息,倾吐了三千年压抑的悲情,给二十世纪留下了一行最深刻的诗。



整整一百年过去了,一百年的中国都沉浸在血泊之中;乌云最终——最终也没有被濡染成朝霞,虽然我们抛洒了江河那样多的热血……



这是百年来希望与失望争辩的交点,这是百年来幻想与现实议论的话题;时间太长了,流血太多!鲜艳的红已经凝结为深深的黑。



在你去世三十年以后,中国又一位使男人们汗颜的女性诞生了;她出生在锦绣江南的姑苏,一座被称为人间天堂的古城。



当她还在北京大学求学的时候,忽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她发现大多数中国人的眼眶里都没有眼珠;他们的眼珠都到哪儿去了呢?



她不敢看那些血红而又空洞的眼眶,可为什么人人都不觉得有什么缺失呢?失明不是最大的缺失么?而且他们个个都快活得像学舌的鹦鹉。



她立即走向未名湖畔,以水为鉴,从自己的身上来验证一个重大的事实。谢天谢地!自己的眼珠还在,而且熠熠生辉,甚至咄咄逼人。



原来所有中国人都自动摘下了眼珠,把眼珠紧紧攥在自己的手心里;是为了害怕出现视觉上的谬误,诸如把光明看成黑暗;把天国看成地狱,把神圣看成妖孽。



亿万人只能瞪着空洞的眼眶,按照一双眼睛来认知世界。



而她却偏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观察被封锁、被冻结的大地,透过雾霭重重的来路和去路。透过斑驳的光影和瞬息万变的色彩……



于是,她就成了一个可怕的异端,居然敢于在眼眶里保留一双眼珠!居然还敢直面那颗唯一的太阳,而且认真地去探究它黑洞似的内核。



为什么太阳散发出的不是热能,而是一阵又一阵刀锋的寒光?于是,她对那颗超自然的太阳,产生了理所当然的怀疑。



怀疑太阳?!多么可怕的怀疑啊!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怀疑自己。自觉自愿地在每一颗细胞里追寻原罪,把别人强加在身心上的灾难当作恩典。



我们是个人人都在怀疑自己的民族吗?我们是个人人都在盲从偶像的民族吗?我们是个人人都在信奉仇恨的民族吗?我们是个人人都在自甘为奴的民族吗?



遥想春秋战国那些如火如荼的岁月。诸侯们忙着为霸主的称号厮杀;而大地上繁星璀璨般的诸子百家,还能竞相自由地闪现各自的光彩。



我可以坚持我的强国梦想,你可以坚持你的民本童话;你可以指斥我为诡辩、谬误,我可以讥讽你为异端、邪说。



但他们都坚定不移地写下了流芳百世、烛照后世的典籍;秦始皇能把六国的宫殿都付之一炬,却无法彻底焚毁竹简上书写的文字。



在印刷术还没有出现的年代,经典却神奇地从草民们的记忆中复印出来。当伟人为一己之见而灭绝众志的时候,他就注定要成为千古罪人。



中华民族有过如此众多大智大勇的祖先,却繁衍出如此众多缺乏自信的后代;不仅主动摘下自己的眼珠,还要用木屑去填充大脑里丢失的记忆。



她——一个卓越的思想者,在绝对禁锢中探索思想;她——一个活跃的自由人,在完全孤独中追求自由。




当所有的中国人都蒙在鼓里的时候,她却能感觉到潮流最轻微的涌动.

在落叶的第一声悲叹里她却能倾听到隆隆逼近的、寒冬的车轮。



她曾经一再痛苦地补缀过破碎了的梦,期待过人性的善良能纠正绝对权利的暴虐;而她等到的却是冰冷的镣铐和炼狱,从此她就把梦的碎片丢弃,任由西风漫卷。



与梦境决裂之后就是绝境!岁月一如荒原;与梦境决裂之后就是地狱!岁月一如井底。



她只能仰望一孔夜空,偶尔才能看到一颗流星飞过;一丝风、一丝风都没有,更何况是电闪雷鸣。



爱她的那些人曾经希望她妥协,因为只有妥协她才能把自己留给亲人;她却没有接受这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因为妥协后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她了。



她当然知道铁窗外就是杏花春雨江南,就是母亲温暖怀抱里难分难舍的亲情;就是好心人婉转而动听的劝慰,就是雨水一般的泪水冲洗掉浑身的血迹。



还有河边那些洗衣裳的邻家姐妹,她们或许只能把同情和困惑挂在脸上。一张柔软而温情的网,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



或许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们的悄然来访,斗室里充满压低嗓门的激烈争论。在死寂中的牢狱里点点滴滴的积蓄,此刻都成为喷涌而出的狂涛。



血肉里剖出的珍珠啊,带着血迹也会光芒四射。这样的时间有多么幸福啊!但这样的时间又是多么的短暂!



紧接着就是意料中的闯入,熟悉的手铐。熟悉的伟人“语录”,熟悉的警车呼啸。警察只知道对她施行恣肆的羞辱,却不知道未来的亿万中国人会为这一刻痛不欲生。



她所以一再拒绝出狱的“恩惠”:还因为她知道,出狱后她就成了一颗钓钩上的饵。而且对于不自由毋宁死的人来说,狱外和狱内的差异实在是微乎其微。



他们要她放弃的是思考,是视听和发声的功能;她要向众人大声喊出的是真相:——此时此刻不是黎明……!不是!



戳破一只最庞大的气球,只需要一枚绣花针的针尖;因为气球里全是人工填充的空气,轻轻的一刺,庞大就化为渺小了。



在黑白颠倒成为生活准则的日子,中国人必须习惯黑色的白和白色的黑,这种认知的颠倒已经成为生活的恶习,而且在血液里衍化为顽固的遗传因子。



给了所有独裁者创造奇迹的条件,他们把亿万人的流血悲剧导演成闹剧,一次又一次在中国隆重上演,神圣、荒诞而又具有极大的张力。



她独自在炼狱中曾经这样苦苦地思索过:“我们不惜牺牲,甚至不避流血;



在中国这一片厚重中世纪的遗址上,政治斗争是不是也有可能,以一种较为文明的形式进行,而不必诉诸流血呢?”



回答她的却是两粒向她近射的枪弹,为此她最终付出了全部沸腾的热血,以及母亲的风烛残年和五分钱的子弹费,无疑,那五分钱是 “人民币”。



她早已留下过遗言:“告诉活着的人们:有一个林昭因为太爱他们而被他们杀掉了。”



她面对的几乎是全体的背弃,不!不仅仅是背弃!成千上万个本可以拉她一把的同胞,在客观上都成为落井下石的凶手。



在绝对的高压之下,面对一线苟活的诱惑;这个伟大的多数都成了从犯,甚至保持沉默的人也寥寥无几。



他们只能逆来顺受,顶多只是没有以陷害同类的手段去换取宽恕。而更多的人在一夜之间,都成了站在至爱亲朋背后的“盖世太保”。



我们,是的,是我们!千真万确!我们再也无法逃脱罪责了!宇宙间每一颗水珠,都留有我们行凶的影子。



几千年来,是的,几千年来,在有皇帝和没皇帝的帝制时代;我们总是在屠杀……总是在屠杀我们自己最优秀的儿女。



林昭比秋瑾姑娘要艰难得多,林昭比秋瑾姑娘要孤独得多;秋瑾姑娘的最后一刻还有一个抛头颅、洒热血的刑场。



皇帝还宣读了一道奉天承运的圣旨,还公布了一张等因奉此的布告;还委派了一员色厉内荏的监斩官,还摆出了一支旗、锣、伞、扇的仪仗队。



甚至还有人跳起来怪声叫好,像戏园子里买站票的看客那样;把秋瑾姑娘当做替天行道的江洋大盗,当做杀富济贫、打家劫舍的女侠。



说真的,我对秋瑾的对手很有几分尊敬,因为他们还敢于当众暴露他们的卑鄙,甚至也没有掩饰他们怯懦的惊讶:原来暴徒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弱女子!



连她都被迫拿起刀枪,义无反顾地向大清皇朝冲刺,大清皇朝也真的是气数已尽了!在精神上秋瑾给了清廷致命的一击。



当林昭从生的黑暗走向死的黑暗那一刻,只有几个惊恐的孩子偶然看到过她;孩子们成长以后才知道这是一次私刑,而且公然假以国家之名。



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没有一张布......为什么没有一个刑场?为什么给她一个“精神分裂症”的诊断?枪毙难道就是给精神病患者的处方么?

……


林昭曾自豪地预言一个节日的到来:“那时候,人啊!我将欢欣地起立。我将以自己受难的创痕,向你们证明我兄弟的感情。”



“普洛米修士翘望着黎明,夜在粗砺的岩石上辗转。”我们将一直等待着那个节日的到来,



大声呼唤着迎接她的欢欣起立。



把黑色的白还原为黑!把白色的黑还原为白!还中国以真实!!还林昭以美丽!!!



初稿于1997年7月15日——秋瑾姑娘在绍兴轩亭口就义九十周年纪念日
完稿于2007年7月15日——秋瑾姑娘在绍兴轩亭口就义一百周年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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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1 22: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北方夫子 于 2010-10-21 22:46 编辑

   
  白桦在随笔《自画像》一文中如斯说:“剖析自己置身于社会存在中,被历史扭曲,或与历史、与自己抗争的灵魂……”
  亦如他的由云南人民出版社的诗集《长歌和短歌》。
  读白桦刚出版的这本诗集,他磨了十年的长歌胆剑篇《从秋瑾到林昭》我曾在去年的《诗歌月刊》上读过,当时心灵所受到莫大的震撼,诗中的悲情至今仍在胸中汹涌不已,我曾说过在中国的诗坛,白桦乃是诗人中的诗人!
  除了了这首长歌外,这本诗集还收了一些短歌与其他几首长歌。
  短歌《一棵枯树的快乐》,白桦以一棵枯树自喻,义不容辞而又欣然肩负着薪火相传的责任。
然而这个快乐是悲怆的——一场极为恐怖的暴风雪之后,“躯干被彻底折断,枝头上还残留着最后一片绿叶”;“透过创口看年轮,每一个冬天的后面都有一个春天”;“我能听见自己的骸骨在燃烧…… 化为溶于泥土的灰烬,而后吐出清新悦目的新绿”,在爱的传递中成为无限希望。诗人白桦以自身的人格力量、不屈的精神与骨血熔铸一棵备受摧残的枯树的虽枯犹荣的形象!
  白桦常说:“我是一个脆弱的人。”其实他是个真正的生者的精神强者。亦如老子所言:“人之生之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生之也柔弱,其死也枯槁。”
  在这本《长歌和短歌》未出版之前,曾读到过白桦《一片秋叶》的短诗。一首忧郁的抒情诗。
其折射的精神与之一脉相承。诗人白桦一生不幸的遭遇与痛苦,几乎都浓缩在这一首诗里了。此诗的可贵之处,在于诗人对于春天信念的坚贞。生命历尽磨难,甚至到了绝望的境地,却始终对未来抱着矢志不渝的憧憬。“秋叶”作为此诗的主体意象,个人的经验转化,在诗中分别完成了两次转喻:一是它从遥远的地方飘来,转喻为一个弱音,又与一支长长的幸福的悲歌相续,加重了人生的悲剧色彩;二是“秋叶”又转喻为“一颗流着血的赤诚的心”,在寒风中扑扑跳动,才有雪花漫天飞舞的严寒中、有一个春天的梦在心中升起——“我将留在你常绿的枝叶下,∕任雪花漫天飞舞,∕一个春天的梦,∕在心中升起。”
  诗集中的短歌《鲜红如花的记忆》分外瞩目,它叙写了诗人作为一个行者亲身的历程,探索并解剖国民性的心理的沉疴病灶,并为之承受精神极大的痛楚,其所达到的经验深度与思想高度无人企及,“我低头辨认着多年前的走向”,“犹如一面渺无尽头的通天魔镜”,这个脚印回旋、踟蹰、空濛、尴尬、悲怆、疚痛……面对那个时代“如此众多的万物之灵∕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繁星般密集的眼睛∕竟没有一只像星星那样∕……天真无邪地纵情高歌”,人可以顺从地接受,噤若寒蝉;分不清与浊,分不清罪与罚。他对一个众愚时代的回忆而不寒而栗!希望呢,脊梁呢,春天呢?诗人对此表达了极度悲哀的茫然、痛定思痛的惶惑!记忆如花般鲜红,这种记忆,应永远地烙在不时回首自警的民族精神的成长史上!“血的记忆并非鲜红如花的秋叶,在袅袅西风之中怎么会枯黄而后散落……?”诗以反诘作结,笔力千钧!
  白桦在《为什么我没在十九岁那年死去》这首短歌中,表达了他的极大的愤懑!如果在十九岁就死去,灵魂将保留短暂生命中最美好纯真的记忆的图景;就可免受这么多的灾难和痛苦,就没有这么多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和伤痛了!然而,命运却让他活着,生活的悖论,在诗中抑或是对人生绝望的表达,又充满了反讽的力量!诗人作为一名大进军的士兵,“迎来北京一座宫门外的广场上,升起一面让世界震惊的崭新的国旗”时,诗人以孩子般纯真的灵魂,极其喜悦地去迎接“这天、这海、这太阳、这整体的辉煌”,却极为浪漫、悲伤地表达了心中的一种悖谬:“我希望这炽烈的天火把我点燃∕而后在空中轻盈地随风而逝。灰飞烟灭……心甘情愿地埋没在五彩缤纷的虹彩里∕心甘情愿地葬身于海的永无休止的欢歌中。”——如果我在十九岁那年死去!
  似乎预示了命运遭遇一场政治风云的突变:“一艘登陆艇像是刚刚从海底浮现出来,无数惊恐的眼睛和黑黝黝的枪口瞄准着我”,但诗人白桦却勇敢地“双手迎向和海浪一起扑来的弹雨……敞开雪原月色似的胸膛。”他九死不悔地表达了对祖国自由民主的追求和人民的热爱:“灵魂升空,俯瞰着自由人漫步在自由的大地,∕躯体入地,和绿遍天涯的芳草一起重生。”他没有倒下,“一个欢呼雀跃着赴死的士兵没有倒下”,从而没有如愿以偿地在十九岁的时候死去,悲情却是刻骨铭心的。
  白桦说,“1958年春天,由军事法庭宣判开除军籍,定为右派,从此逐出文学界,逐出公开的社会生活……立即成为一个行动在阳光下的幽灵。为什么自己高唱着革命的赞歌走过的画卷一般美好的风景,会从本来的正片变成了负片呢?”
  沉重的诗歌,莫如灵魂。
  白桦的悲剧在于:每一次都在劫难逃。“我已经不单单是逆来顺受,也不单单是委屈和激愤了,而是像越冬的落叶乔木那样,有了默默的思索。在暴风雪中形容枯槁的思索,比在春光里枝叶繁密的宣泄要有力量得多!”
  在这本诗集中,出现的诸多意象,大多采用了隐喻和象征。增强了意象的审美性与诗歌的张力,又在历史与现实交融的时空中,给无尽的思索。
  《颂歌,唱给一只鸟》《追赶太阳的人》两首长歌中,精卫、夸父的形象表达了白桦充满对祖国人民炽热的爱,对自由民主的追求,对一切罪恶的痛恨、蔑视和抨击,以显示作为一个诗人全部的勇敢、忠贞与坚韧。
  《颂歌,唱给一只鸟》白桦以《山海经》“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以堙于东海”为蓝本,运用赋比兴的手法,而又言于此而意在彼,化为象征,“永远恐怖的深渊,随时都会引爆风浪;人类何止是亿万次!亿万次领略过海的喜怒无常!”;诗人将生命的激情注入他所讴歌的形象之中——“精卫的透明的双翅,衬着明亮的太阳……五千年过去了,精卫在飞,一如既往”,与残暴的抗争永无止息,精卫的精神永在——人类不屈的精神长存!
  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说,“艺术家必须使用他的时代和民族所用的象征将他的感觉扩大传递给人民。现实的作品打上难以言表的印迹,赋予作品无法形容的想象魔力,只要这段时间的精神特质压倒了艺术家,只要在作品中找到了表达。”
  同样,《追赶太阳的人》在敷陈“夸父与日逐走。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时,作了更为宏大精彩的叙述,并进行了奇瑰的艺术创造。夸父与女娃一样,是诗人白桦内心对于光明的追求的一种自况,此诗旨在表现了夸父为什么要追日的现代意义,夸父质朴、自信、执著的形象,也正是人类对自身的精神的期许与憧憬——“他冲入喷射着烈焰的太阳,赤身的夸父立即被镀上一层黄金;啊!这才叫做光和热呀!胜利使夸父一阵颤抖、眩晕。”明知注定是悲剧的结局,“渴呀!夸父躺倒在秦岭上翻滚……渴啊!像一把被拧干、烧焦了的苎麻,夸父在大地上渐渐化为灰烬……”
白桦,宁做一个追赶太阳的人!
  诗人白桦在《长歌和短歌》诗集中贯穿了这种坚韧不屈精神品质,并保持某种悲剧式的庄严和对于自由、民主与真理的追求和挚爱。
就像一个永远追赶太阳的人!
(李天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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