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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 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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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1: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世界》

世界之一

一九八三年正月
不知道雪有没有下过
不知道门口的小路
化霜后究竟烂到什么程度
母亲那年二十五岁
生下我四十八天
就永远一个人
孤寂地躺进了黑暗的泥土
那片竹窠
二十年来日渐稀疏
油灯凳在窗台上
竹影在玻璃上摩挲
幼小的我异常胆怯敏锐
鬼魅会在阴暗
幽静的地方出没
野草丛生的河沟
偶尔有萤火闪烁栖落
二十多年悲伤若隐若现
象日本忍者或者历代刺客
我念完小学,初中,高中
又接着念大学,研究生
我有一些厌倦
但是不得不承认
除了读书我的智商和思维
将在这个世上一无是处
今夜又下了一场雨
我在雨天会象马一样响着鼻息
我骨子里顽劣,单纯,偏执
心慈手软,与世无争
冬天正在来临
如果冷风凛冽的午后
漫步街头
天空会阴沉,苍凉,寥廓
包藏一切炎凉,寂寞
庞大得虚无
深邃得让你不屑
舔拭内心的苦楚




世界之二

窗帘拉开了
北风在耳边
停留了三个夜晚
冬天只剩下尾声
窗外
世界陷入无限透明
每个人都怀揣着秘密
骨头上爬满疏松的锈迹
奔跑
如一头被围猎的羔羊

窗帘拉拢了
坐在屋子里喝水
眼前没有飞舞的尘粒
玻璃杯
只能容下一百毫升的透明
昨夜
触摸过一双
手背粗糙的手
田间劳作的岁月
仿佛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世界之三

此刻,我在热的中心想念你
原本,我是阴郁,冷漠
迷茫,绝望的人
象暗盒里的玻璃球,往返碰撞,
旋转滚落,偶尔静止
永远处于重心与阻力
相互妥协的位置
听!陌生的笛声浮于夜空
悠长,纤弱
光的缝隙在黑暗窒息中
若即若离
昨夜,相拥而眠,
呼吸和毛孔一起开放
我们与这座城市里应外合
又似乎在安静中
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世界之四

今天,阴雨,空气微湿
民居永远是这样:静默,芜杂,
陈迹斑斑,充满视野
在雾水里不卑不亢
两座宝塔松在楼下歪着脑袋
远处是绛红色的屋顶,层峦叠嶂
黄昏与垂暮之间
灯火渐次闪亮,有的白,有的黄
耳朵里,歌声正在变调
夜晚时分我又想起了你
想起遥远的江水和江面上
浓重的雾,凝滞,徘徊不去


世界之五

独处一室,公交车震撼脚底和耳膜
清晨,雾汽阴沉,笼罩麻木的建筑群
夜晚,雨水淅沥,不愠不火
是城市的街灯,河流的暗淡
孤傲和自尊曾强化我的灵魂
可这一刻,浑浊的光线
照亮墙上枯黄的报纸
心脏缩紧,挤出思念和彷徨的梦境
灯光穿透稀薄的窗帘
帘布上散缀紫色白色的轮状花纹
那些花纹,一定是属于雪花的抽象
玻璃上析满水珠,面条在锅里发酵,霉变
超市的塑料袋塞满生活垃圾
褐色的饼干象一叠古老的钱币
音乐充斥房间,肮脏的床铺上
散乱着衣物,拎包和书籍

寒冷与喧嚣,世界敞开杂乱无章的画卷
叼长烟斗的老人,蓝色尾气
高挑女人拄着双拐,攀爬荒诞的阶梯  
橘子呈现鲜艳的黄,雨水阴沉,废墟袒露沉默的钢筋
梧桐与银杏又一次迎来轮回的宿命
酒精和烟草扼杀懦弱无力的神经
流浪的狂犬保持机警,蓄满袭击的暴力
马路与楼梯沾满静态的灰尘,雾水失去神秘感
污黑的水域凝滞不动,石化厂的烟囱口日夜吐火
象根高耸的蜡烛,夜色苍茫,江滨的密林和民房
开始沉默,丘陵连绵,匍匐,渡船依然继续漂泊的轮廓
麻木,迟钝,日复一日,缺氧,窒闷
皱纹在眉宇间蔓延,灌进风和噪声
贫困与忧愁加速角质层的枯萎与剥蚀
琐碎,庸碌,强迫,伪饰,抑郁,僵直
统统卷入盲动的搅拌机,疲倦扑灭升腾的火焰
需要暴烈的音乐冲破怠惰无助的堤坝
揭开刺疼的疮疤,打通现实与虚幻的脉络丛



世界之六
    ------为一老者和我而作

衰弱,老人是冬季午后的雕塑
艰难在脸上形成阴影,大风席卷全城
雾汽给高楼增添城堡的神秘
雨水之后,是甘冽清爽的视野
灯火是濯洗的透明,蓝漆斑驳的墙壁
袒露撕裂的伤口,废墟和挖掘机
一起陷入黑暗的沉默.

孤独是节能灯的灰暗与疲惫
做爱,令人对世界产生,新的观点
包围,缠裹,眼眸闪光,天庭饱满
泪水软化骑士的骨头
穿梭,漂流,车痕和足迹在泥泞上证明
千遍万遍的践踏和压迫
时光却已淹没在郁烈的酒与漫长的恨中.

枯萎,皱缩,家是苍茫的归宿
桌椅泛出安静的光泽,灰尘细腻
石灰和水泥构成朴素的装饰
悲情掠过平原,思念属于远方
烟草浑浊了双眼,墨水和良知
依然在白纸上蔓延,洇染,晨昏之间
雪花飘零,若即若离,无声无息.


世界之七

寒冷一夜之间聚集,房间里光线惨淡
膝盖隐隐作痛,那是陈年的伤痕,无法舍弃
音乐产生戏剧性效果,美是多么脆弱的疾病
楼群展示重叠拥挤的侧面,每一段时空里
都装满情感和回忆,热烈喧嚣或者孤苦凄凉
屋顶上,积雪质感粗砺,蓝色在晨曦中蔓延
被烟草俘获的人,悲哀地咳嗽,枯树稀疏
枝桠硬瘦,骨骼嶙峋,草莽沉默
墓碑与地面保持倾斜的角度,风已经停歇
全城的灯火缓慢流动,在真实与欺骗的区域内
挣扎跳跃,怀疑论者触摸钢铁,凝视河流
嗅一嗅童年野地的冷漠,爱
苍白无力,令人好奇贪婪,摇摆浑浊




世界之八
        ——————献给单霞


路面上布满残败的雪粒,夜深人静
出租车穿梭于灯光与黑暗,温柔与寂寞
前天雪是纯粹的遮羞布,博爱,苍茫
令人与狗都充满疯狂的破坏欲,令昨天的拂晓
充满蓝色的忧郁,令一切色彩透过冰的滤镜,极端而鲜明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
凝视带来偏执的妄想,妄想将人拽入痴迷
"为何因爱生仇怨","恨也不会是一种解脱"
追忆,似水年华,"爱与哀愁对我来说象杯烈酒,美丽却难以承受"
骨头里爬满疲惫怯懦的蚂蚁,孤独终于沦为冠冕堂皇的逃避


围墙上是杂乱的涂鸦,黑色扭曲的"拆",绿色绵软的"家"
建筑工的心口压着他眼眸闪亮的女儿,石灰水曾肆意粉刷贫苦的梦境
这是他们年底归家的黄昏,树梢的积雪与客车的引擎产生了共鸣
我携她的手从他们身边经过,我曾陷入灰心沉默的电影,沾染自毁躁狂的泥泞
是她在我的指头扣上安魂镇静的戒指,她说她想家,她的父亲跟他们一样


节能灯由暗渐亮,白色的灯光终于穿透一切阴暗的角落
窗外,轮胎快速碾过,是质感粗砺的沙哑和细碎
风微微渗漏,窗帘轻轻荡漾,如不经意间浮现的笑容
书安静地散落,叠放,台灯释放温暖的光芒
我知道,夜色里充斥犀利的寒冷,那已不属于我




世界之九

清晨,寒冷抚摸,光和喧嚣开始蔓延,泛滥
孤独的皮肤诅咒,挣扎,粗砺的水泥墙壁,保持永恒的黯淡
河面已经结冰,云依然呆板,沉重的雾水,笼罩城市和矮山。
夜晚,房间里充满肮脏杂乱的细节,潮湿的灰尘,惨白的光线
呼吸道感染麻痹了嗅觉,穷困潦倒的人越发自闭,就像一听发酵的闷罐
他手里拿着两条劣质的香烟和我坐在喷泉边的台阶上聊天,他说
他要写一组关于冬天的作品.是的,他需要抽烟和写作才能熬过每一个冬天。
   



世界之十

她说将一瓶酒直接灌下去叫作"吹喇叭"
她说她是酒鬼的后代,自然知道这个
下午我们站在阳台上看书,阳光很美好
她说这些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
她说她睡眠浅,经不住吓,对声音很敏感
都是因为小时候她爷爷经常半夜三更撒酒疯
摔碗,砸窗户玻璃,她说她爷爷没有喝醉的时候
人还是很好的.这个调皮的丫头,披头散发的像只小猴
她脸型很倔,可一笑就暴露出可爱的飘牙齿
她的泪腺很发达,清晨一醒,就能闪亮着一对大眼睛
我让她哭过,她的泪水软化了我,甚至挽救了我
很多时候我都充满盲目的激情,需要来自旷野的风
才能扑灭挥霍的火焰,是她的柔情颠覆了一切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21:22: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世界之十一

入夜的时候,城市开始袒露温情的面孔
从楼顶远望 ,雾水重重,灯火开始闪烁或流动
月色苍黄,长江就伏在那个黑暗的角落
谁是真正幽居的人,他可曾窥见隐士或僧侣的微笑
风拂过山上的积雪,带给人们干冷的触觉


世界之十二

痕迹?灰尘也会停歇,歌声浑厚
欲望是生命之神跟人开的玩笑
阳光普照,不必仰望,柏油马路也是温暖的
虽然走在上面的人是完全陌生的人,是毫不相干的面具
就像落叶,滑过眼睛,转瞬即逝
生病的人,就是缺乏阳光和空气的人
他们的亲人,只能坐在医院的楼梯上
燃烧痛苦的香烟,痕迹?没有痕迹
永远不会有痕迹


世界之十三

人们在废墟上劳作,回收砖头和钢筋
用瓦刀削掉砖头上的水泥石灰
用锤子敲直钢筋,然后用大力剪剪断
他们都是些年过半百的人
妇女们已经发胖,男人们被劣质的烟酒
浸得皮肤发黑,满嘴恶臭
温柔的落日在他们头顶照着一切混沌
雾水和云分别笼罩着这座城市的建筑和天庭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另一块方形的平地
那是刚刚被他们收拾干净的废墟


世界之十四

有人越爱越自私,有人越爱越无私。
水,在锅里沸腾,然后是一碗救命稻草般的透明
外面,一辆辆汽车快速离开,零散的行人冒着寒冷,互相言语
鸟一样飞进温暖的晨曦。黑暗中,耳畔回响旷野的旋律
过去是旧情焚灭后的灰烬与舍利,是一片诱人再次陷入的流沙,是漂泊的
中低音的温柔。烟碱和尼古丁令人缺氧,中毒,呕吐
你,我,她,或者,没有我,只有们
从小,我就是个喜欢看指间的青烟袅袅上升的人。
冲突产生了戏剧,入戏是多么痛苦,旁观者认为那是毁灭
当局者认为那是涅磐,只不过多余的是一切道具
比如两座城市,或者两个国度的距离。



世界之十五
         ——于褒禅寺一夜之后

风铃悬于塔檐,风时而轻拂,时而涤荡
清晨的矮山脉,在迟重安静的雾水里
敞开绵延起伏的包围圈
昨夜,狂野的风来回呼啸
黑暗中,狗开始变得异常温驯
今天,寒冷彻骨,流动的阴云之后
太阳依然释放孤独而强烈的光泽




世界之十六

雨水洗刷残败的记忆,身体溃散于冰冷的时光
房间里漆黑一片,梦境爬满灵魂的树梢
世间的风往返摇曳,催产万物又凋亡众生




世界之十七


荒芜一片
面孔是日月残年
等待,等待
热风,建筑
烈日下
嗅出生命的狂野跟寂寞

灰色墙壁
粉刷成绿色
蚊蝇成群,瘙痒钻心
骑车穿梭于昼夜
城市的流水跟繁华的动静
一起陷入寒冬麻木的眼睛
迷雾庸碌,人在重复
枯涩的反刍



世界之十八


阳光很彻底
亲人在远方
风筝在头顶鸣响和飘荡
穿橙色制服
扣橙色帽子的清洁工人们
散落街边
他们的双眼也溃逃于
这裹挟着猛烈灰尘的春风
而一串浓重的呵欠之后
倦怠的鱼尾纹
则开始纷纷浮出
下午的水面


世界之十九


他站在病房的窗台边
遥望这座城市的黑夜
他需要吸氧
才能弥补先天缺陷的胸腔
除了十字架
他仍背负着一座残忍的山峰
我想起反应停导致的人间悲剧
想起墨西哥女画家
弗里达卡罗的浪漫油彩
我与他完全陌生
而陌生则是多么痛苦
遥远和无助的距离



世界之二十

台风袭来,阁楼浮出记忆
忍冬的梅花年年盛开在石子路边
枯涩的人和脚步,焚灭的火焰

黑夜停留在虚幻的视野
悲伤无法传染,人和人之间
没有必然的锁链

病房扣下绝望的眼神
昏浊的街灯下,赤膊的瓜贩
转身扛起了包裹

多年来,撕裂是无声的徘徊,缠绵
她逝去的那个夜晚
她说月亮又大又圆


世界之二十一

天气转冷
有人逝去,留下悲伤
一觉到黄昏
柏油马路泛着萧索的光

暮色沉重
令人空虚,严肃
梧桐树上挂满老叶
不远处,公交车蹒跚,呼啸而去
人们脚下,猫在蜷缩
一只纯白,一只灰色虎纹
一只黑白斑片,小得可怜
小得脆弱

黄色灯光
瞬间照亮
温暖流溢
夜晚提醒人衰老和破碎
别去抚摸记忆
那不值得后悔和怜惜
黄色灯光
让我感到短促的慰藉



世界之二十二


阳光洒下来的时候,梦境很混乱
有爱有恨,有冷漠也有孤寂

昨日很冷,汗毛耸立,风被行人带起
草木开始了悲秋,高楼广夏表示肃穆
书中有山有水,有沧海一粟有长堤一痕
有性灵有脱俗隐逸,可惜没有安魂曲

阳光洒下来的时候,咀嚼枯涩的现实
苍凉的歌声无法拨动逻辑的指针
昏暗干爽的室内无法立地成佛
笔法硬瘦,却不忍(敢)写下温情背后的残酷
不忍(敢)写下孤独与孤独之间永恒的距离




世界之二十三


此刻,漫天爆炸着祝福,城市开始流光溢彩
冬天将至,万物皱缩,灰尘给薄暮覆上安静的外衣
汽车从未停止轰鸣,行人遛狗或者随地吐痰
河流和马路坦呈冷漠的柔软和坚固
树木根植于山丘,幽暗来自凋零的生命
嗅一嗅指间怯懦的熏烟,嚼一嚼现实的海绵
如果拒绝思念就会全身麻木,如果继续思念就会满面风霜



世界之二十四

日出前的城市扑朔迷离
喧嚣尚未泛滥,墙壁在薄雾里略显苍白
上班族开始零星出动,车在沉默中前进
河流第一次被记忆忽略,冰雪悬在莫测的时空
空气清冷,润肺,滤尽挑衅的过敏原
满面风霜的行人保持陌生的距离和表情
夜色庞杂,生者曾在黑暗中追逐,戏谑
白昼纷乱,死者正在光明中漂浮,寂灭



世界之二十五

黄昏,细雨如雾,来自郊区燃烧稻秸的焦烟开始漫卷全城
令沉重的夜色迷离轻盈,令繁华的灯火丧失穿透力,
怯懦的人们背负道德枷锁,在这暮秋的幻境里穿梭,最终消失于死亡般的沉默
建筑林立,树木干枯,两者皆可代表井然无可冒犯的秩序
人性又可被伪装者包装和利用,陷阱总是很美,因此没有单纯的人
只有单纯的发作,于是怯懦的人们首先学会了保持陌生和孤独的感觉
于是这暮秋的幻境在文学上便充满了博大的富有磁性的神秘和忧郁



世界之二十六

延续——
为了延续
延续——

黑夜中
冷风填进裂缝
轻柔又无形

流失,流逝
路灯让青砖的墙壁
彻夜清晰

风悬浮
如来自幽冥的灵异
灰尘
掩埋生者的足迹

清晨
城市被冬天冻住
大街灰蓝
楼宇独立
满视野清爽
无暧昧
树叶消失了
风若游丝
一切——

延续
又延续——



世界之二十七

钟在头顶,空调吹出干旱的暖风
灯光和白昼一样,包围,压迫
闭上眼睛,让黑夜留在街上
孤独感袭来,如平静的水面泛起零星的气泡
而温存终将陷入虚无,当清晨来临
雾很惨淡,冬季的阳光逐层揭开建筑灰色的包装
视野开始清晰和透明,车在平面上保持直线运动
白猫弓起肥硕的身体,展开百无聊赖的表情观察众生
废墟已经被打扫干净,又一根城市的触须或者倒刺将要生长
冷涩的风轻松自由地穿梭,钟挂在墙上,强调着日复一日



世界之二十八


车窗外是普通的阴冷的一天就要入夜
丘陵和丘陵上的民居向后延伸
细雨洒落,零星的河流铺满整个旅程
雾色中,寺塔的轮廓陷入渺茫
树木以群体或者孤独的姿势进入了冬眠

烟草的苦涩留在舌尖,酒精令人晕眩
多想在缭绕的青烟中沉睡
往事令人伤怀,只能在纸上一遍又一遍阐述
曾经的卑怯,妄图逃脱或者忽略
这俗世坚硬的逻辑,我游走在人群之外



世界之二十九

——逝者如斯,都已落入时空之网充满弹性的渺茫


灯光映射苍白的生命
风尘永远缠绕和蔓延
隆冬的寒冷不伴随阴沉的风
建筑顽强地耸立在忧郁的眼前
路灯和街道肃穆无语
孤独的行人和车辆,沉默地前进
河流庞大,穿梭于夜色的人
聆听过故乡的狗吠
亦领略过辽阔的星空
人已消失于人海或梦境
醒来之后要似烟雾般洒脱



世界之三十

犀利的冷风吹过荒凉的乡野
夜幕下河流缓慢地结冰
灯火稀疏,星空繁密
沉默的霜降覆盖每一条黄泥小路
和一颗颗球形的苞菜
米酒浑浊,温热迷香
卷起轻盈的醉意和怀古的豪放
父辈们燃起烟草,咳出清痰
流逝的岁月在升腾的烟雾里弥漫,弥散
灯火渐次灭了,风更加郁烈
树木瘦骨嶙峋地耸立在夜色深邃的尽头
炽热的血脉,奔腾不息,绵延不绝
交汇时的暖流能融化庞大的孤独
当白昼袭来,视野和肺腑一起敞开
乡野在薄雾中坦露史诗般的旷远与安宁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21:23: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世界之三十一



夜深时腹内空空,旺盛的胃酸开始腐蚀胃粘膜,这让他一阵恶心
烟味很浓,他叼着烟,一根接一根
门外是寒冷的街道,高楼大厦拒绝爬升的想象力
城市被分割成一个角落,一个角落,人群散尽。
这个春天是个多雨的季节,雨停了,天气就会转暖
风将不再潮湿,冷清,傍晚会被灰尘和漫长的日落搅浑。
他倚着,想起她中低音的温柔,烟熏疼了眼睛,逼出一点润滑的泪水
疲惫和衰朽是不是麻木和怯懦的理由?
枯枝浓密的树林,干涸的鱼塘,遥远的薄雾笼罩苍凉的乡野
只有在那一刻,他的心才获得了短暂的放逐。



世界之三十二


变,字在冥想中爬行
梦境无声如浓烟翻滚,漆黑地覆盖,充填
在公交车上,雨季停止了
天空和垂暮的城市展开森蓝清晰的DVD
民工们在地下挖着隧道,他们头顶
循环的汽车轰然碾过铺着铁板的路面
大街上,焦虑的女人们寻觅着爱情
而诡异的男人则永远谋算着下一场艳遇
时光将我们抛向各个角落,变
转眼就已面目全非



世界之三十三
         ——为陆梅姣而作


波光粼粼,秋日午后,转眼,我们已被时间欺骗
那天,地铁将我们在各自的站台丢下,然后我们进入各自的速度
我独居于陋室,骑车穿梭于花街柳巷,在暗夜里享受漫长的雪景
有歌声和破晓的微光,有奔波的河流和浑浊的灯火
有冬日烈风扫过灰蓝的街面,有皱缩的楼宇和陌生的人群
而你的眼睛充满孤独和迷茫,在热带城市幽深的清晨中醒来
在湄南河边喧嚣的夜幕下睡去,在白色墙壁堆积的空间里学会了漂泊和遗忘




世界之三十四


大风压境,骤冷的天气让我倍感孤独
孤独是骨子里的阴气,噬咬每一根关节
梨花白雪,洒落一地,桃花粉紫,镶满枝头
风席卷路上的败叶,肥胖的猫在灌木里悚动,窸窣作响
万物涂满阴沉,陷入夜色,人们脱口而出的悲伤我隐忍着不去碰触
音乐流动,时光已远,日光灯下,凝视墙上的十字绣觉得很温暖



世界之三十五

半夜,蚊子将我咬醒。
一只蜘蛛在墙壁上爬行
充满寓意,但无从谈起
城市膨胀起来,袒呈诱惑
热度,金色的阳光,提醒你活着
会有各种可能性。

1.
酗酒者
酒鬼
他们沉溺于短促的麻醉
他们孤独地喝着,贪着
他们喝的是孤独
贪的是孤独
他们一个是古龙
一个是我妻子的爷爷
他们一个死于肝衰竭
一个死于脑溢血
古龙是名人
死后墓穴里依旧堆满美酒
我妻子的爷爷是一介草民
生前被人嘲讽,耻笑,厌弃
世俗就是这样厚此薄彼
梦里人生,酒里乾坤

2

夜晚在等待中消失,雀儿黎明时开始了喧闹
更遥远的是喑哑的布谷鸟,音符单调
镶嵌在黑色思绪若隐若无的幕布上。

漂泊者归来,凭栏俯瞰,满城夜色,孤独如山
家已散,儿时坎坷,无奈辛酸,惟故土依旧,已不堪回首
长杉植于江畔,芦苇千里蔓延,晨雾掩朝阳,夜露润田庄
别时酒酣,烈日当空,友人相送,津渡随风
归去来兮,人海茫茫,惟友人依旧,聊慰吾心。



世界之三十六
   
清晨雨中带有灰尘的气味
微冷,白色鹅卵石镶嵌的小径
在针松树下,光滑,闪亮
黄昏时,空中雾水弥漫
声响消遁,楼群飘渺
夜渗透而至,有一刹那
微妙的孤独伴随超脱的空虚
恍如隔世般决绝





世界之三十七


今夏,冰雹敲破了人的脑袋
立交桥骤然垮塌,压扁了汽车
黄昏时分的阳光温暖得令人发痒
欢歌已不再属于那些逝去的人们
战争时,子弹只要轻轻一跳,命就碎了
现在,很多人就象那样闷声逝去了
此刻是十七点五十五分,黄昏一直面不改色
延续至今,操场上,很多人在锻炼
被很多亡灵包围,现实离梦境仅有一步之遥
世人大抵都要孤独面对残局
千愁如潮水,何不暂且搏美人一笑?




世界之三十八
      
        ——献给单霞


双眸无尘似冰雪,一腔热血陷流沙
我知我命恨常在,与子携手任年华
多情往事已挥霍,明月沟渠枉纠缠
为文都因小伤心,长发遮面锁天灵
贪念不戒屡游移,情感上秤复权衡
争吵总是泪如雨,彼此怨愤都叫屈
磕绊转眼已两年,终日忙碌知艰辛
相依相伴不容易,何时再游乡野间





世界之三十九
        ——毕业离歌

夏日无风江水遥,轮渡杳杳浊雾罩
多情无情皆蹉跎,长歌破喉空喧闹



世界之四十


子夜,流莺飞出了巢穴
路灯和车灯在她们脸上纵横肆虐
红着眼,用脂粉掩埋风尘
此刻,地铁一定在脚下飞奔
象一根游动的活塞
挤出隧道里的风声
吹打苍茫的人群
酒吧门外,招牌灯下
六个少年坐在地上打牌
其中一人的腿上
纹着黑色的蝙蝠
鸡汤面馆二十四小时营业
失意的老男人,借一碗汤
施展温柔的小伎俩
一天或者一夜
红绿灯始终单调地更迭
一天或者一夜
对于拉二胡乞讨的瞎子来说
也没有太多分别
一天或者一夜
潜出浮世幽暗的水面
一天或者一夜
窒息在国人劣根性的泥潭


世界之四十一


低调,低调,低调。嘘——
叹一口气,风若游丝
跋涉于人群,知道痛与无耻的根源
却无能为力,在黑暗中抓狂
用执著抵制冷眼和麻木
游走边缘的孤独,再进一步
是上天还是遁地,抑或依然是茫然未知
无助终于产生矛盾和犹豫
挣扎带来所谓的诗性和灵性
岂知大珠小珠落玉盘,有病无病皆呻吟
救命稻草一样插上文字的透气筒
捏造虚无螺旋的幻境或者从骨殖里提炼证言
是时候搅一搅窒息理想的糨糊了
再往里面加一点苦涩的精盐
今天是我露出了獠牙
明日,天下必将怒吼狂潮


世界之四十二


风驰骋,郊区被零星的灯火点缀
雨水洗刷之后,轮胎细碎地碾过
没有点烟,音乐开始苦涩的撕扯
铁路和高架桥箍紧这座城郊
旅馆的灯光,淫邪地溅在过客冷漠的脸上
独眠,被往事放逐,空气霉变
凌晨,睁开枯萎的双眼,天光灰暗
笼罩一切流逝的遗憾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21: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世界之四十三


流,流,流——
夜色,弥漫
停止了,雨
残留的,灯光



十年前,阳光普照
蓝色马路上
车,无声地,奔向远方




世界之四十四


灰色的,风。灰色的,天空
雪花从风的魔术里来,飘——
苍黄的院子。冰冷平静的水面
河堤,轻轻,高耸。
风卷起黄泥路上的灰尘
麦田。延伸,至黑色树林
和另一座村庄的暮境
电线杆,白色光滑地钉
远远近近的平行。灰暗的厢屋里
曾祖母撕开红糖的塑料袋,迎接腊月——



世界之四十五
        ——关于生死,爱和漂流



白色的,骨节分明的手
叩问蓝色的门。



秋天,午后,黄色的空气
预示冬季的衰颓。
某一天,雨将城市雾化。
亡灵,这些悲伤的浮雕
长期沉没又随时闪现。



河床裸露黝黑的淤泥。
酒鬼将世俗还给岸边的生者。
火焰——,风——
相依为命的猫也随他消失。



跳跃,粗壮的嗓门耸动,颤抖。
嚎叫——
将建筑瓦解为爱的单元。
横平竖直的墙壁,地板和桌椅。
整洁的灯光填满温馨的空隙
亦如囚禁的潜水衣。



归去来兮否?
繁复的雨。
夜晚漫长而神秘——
寒冷让孤独变得复杂。
“士”不过是维持千年
权力的悖论。
漂流注定是悲哀的选择。



白色的,骨节分明的手
叩问蓝色的门,将永不休止——



世界之四十六
        ——关于那些充满极端和矛盾的痛点的抚慰



身边的路灯让夜晚充满极端和矛盾
吹拂城郊的风里含有第三茬桂花的体香
卡车滚滚向前,白色围墙和马路一起蔓延
远方,高架桥上黄色的路灯连成两根弧度轻微的珠链
苍茫的城郊依然沉浸在繁忙的灰尘之中
更庞大的是夜色,夜色中的行人顶着孤寂的灵魂步履匆忙
关于爱情,关于明眸皓齿,关于人与人之间的际会
可用量子力学来形容:两个粒子相撞,产生湮灭现象,湮灭即能量
关于荣辱得失,关于生离死别的悲伤
只不过是“一”和“亿”的比例问题
更庞大的是夜色,夜色如凝胶,如烧杯里晃动的溶液被风轻掠
漂流者的回忆淹没于此刻的苍茫和洒脱
每一块沉默的路砖都在享受着此刻的平和
让我们更加耐心,更加积极地等待
等待迟早的光明和变革

世界之四十七
        ——关于悲哀和奴性


入冬,天阴沉,无语
入夜,一城冷风

世俗的灯,在闪,在流
在螺旋,在安全地死循环

江水蔓延,烟雾蔓延
悲哀蔓延,一切蔓延终将隐忍
终将湮灭

城,沦陷于黑色的污染
人,沦陷于奴性的千年循环

入夜,天静穆,漆黑
入冬,一棵冷烟,一点烫红
发表于 2009-12-7 00:35:44 | 显示全部楼层
您老人家一定是八十后的吧。看你写这么长,不说点什么真的不忍心。您还在青春期,情绪还很浓烈,想法还很杂。词语像逃跑的兔子一般乱。不过青春真他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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