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谶言周强

周强 · 发表于 2005-11-2 12:5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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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　　　谶　　言<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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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强<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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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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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省会城市新华路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对一家娱乐场所进行了突击检查，当场抓获涉嫌卖淫嫖娼人员若干名。随后，警方将上述人员带回派出所进行处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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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派出所的留置室里，等待传讯的嫌疑人可谓五花八门、神态各异：有忧心忡忡、六神无主的，也有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的，也有义愤填膺、骂骂咧咧的，也有捶胸顿足、追悔莫及的------可林屹然不在此列，他表情严肃，镇定自若，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不怒而威、神圣不可侵犯的力量，让人觉得他不仅与众不同，而且，跟周围这些人根本不是一回事，要么是搞错了，被冤枉的，或者是领导在痛心疾首地视察这个派出所。那个骂骂咧咧的人带着副眼镜，看上去像个知识分子，他走到林屹然面前激动地说：“都21世纪了，还管这些破事儿，还在喊打喊杀的，如此落后的投资环境，经济搞得上去才怪！”林屹然冷冷地听着他说完，什么话也没说，他才无趣地走开了。若在往常，身为某市教育局副局长的他绝对会振振有辞地跟他辩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绝对不可能用牺牲精神文明为代价来换取经济的发展。他甚至会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个知识分子认识上的片面和幼稚。但眼下的他不可能也没这心思，他要考虑的问题首先是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如何尽快脱身，这是当前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打死也不能交待的，否则，“双开”是毫无疑问的。他把在省城的朋友在脑海里迅速地排着队，能帮上忙的人也有，可这种事情决不能让官场中的朋友知道，说不清什么时候这个“定时炸弹”就会爆炸，现在，只能依靠范小雨了。林屹然庆幸的是刚才进来的时候他没被搜身，手机还在裤兜里，他见留置室里暂时没有警察，便迅速地摸出来按了几个号码，信号响了好几声，那边才不紧不慢地接听，在嘈杂而又暧昧的音乐和模糊的女人声音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嬉笑着：“嗨，林局，见到嫂子可得注意劳逸结合，有什么最新指示？”林屹然立刻把他的话截住迅速而镇定地说：“我遇到了点麻烦，记住，我是个体老板到省城跟你做生意的，明白了吗？你马上准备点钱到新华路派出所来替我把罚款交了，就这样。”说完挂了机。刚要往裤兜里塞，被人从后面一把攥住了：“藏什么藏？交出来！搬救兵啊？谁来都不好使，不交罚款就走不脱。”林屹然一听这话，悬着的心稍稍地放下了，便主动把手机交给了警察，他笑着解释说：“我是让朋友替我准备交罚款的钱。”那个警察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遍，口气一下子就缓和了，问道：“钱准备好啦？”林屹然点点头。警察说：“那你先去接受询问吧。”说着带他离开了留置室。身后立刻传来知识分子忿忿不平的嘀咕声：“司法腐败，连嫖客都要分三色五等！”<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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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间羁押三陪小姐的留置室里，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小姐们绝大多数都不是第一次光顾这里，通常情况下她们被询问教育一番，交完罚款然后走人；也有个别特别恶劣的或者拒不缴纳罚款的会被送去劳教，但这种情况很少。所以，小姐们的情绪并不紧张，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有的甚至在那儿高声喧哗开着玩笑。小青鹤立鸡群地站在离这些小姐几米远的地方，等着被提审，以往在夜总会坐台时，她跟<s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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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sonName>小姐见了面也从不打招呼。此时此刻，不断有人用冷冷的目光剜她一下，意思是说：“你不是傍上大款了吃不完要不完了吗？怎么又重操旧业被抓这儿来了呢？”对这一切她压根儿就不理不睬，她的心思渺远得很，她不仅正享受着复仇的快意，而且她坚信她马上就能出去，是的，马上。她昂着头走到窗口，一个小姐故意不让她，她用肩膀使劲一撞，<s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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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sonName>小姐一个趔趄窜出两三米远，随即破口大骂起来。小青看都不看她一眼，对着窗外正在聊天的女警察说：“同志，请让我出去，我有话要对你们领导说。”女警察转过头来棱她一眼，嘲笑道：“同志？就你？还要找领导？你老实呆那儿吧！该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女警察转过脸去了，小青有了一点着急，说：“我是立了功的。”女警察再次转过身来：“你立功，你立了什么功？听见没有，叫你老实点给我呆着！”这时，刚才差点被小青撞倒的小姐起哄了：“你个卖X的还好意思管警察叫同志！姐妹们，你们刚才都听见了，这个婊子说她立功了，今天的事情就是她举报的，你个卖X的杂种！”骂完就带头抓着小青的头发拼命地扯起来。这一下，平素跟小青就有隔阂的小姐们一拥而上，有仇的报仇，没仇的打欺头（占便宜），你一脚，我一爪，屋里顿时炸开了锅。女警察们开门进来，用警棍敲打着铁栏杆厉声喝道：“住手！你们！谁再动手罚款加倍！”小姐们这才散去，警察将已经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小青从地上拽起来，带她离开了留置室。<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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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被女警察推进了询问室，一个男警察从办公桌上抬起眼睛来瞟了她一眼说：“哟，怎么搞的，弄成这个样子？” 小青突然委屈得抽泣起来：“我是举报人，我是有立功表现的，你们有义务保护我。”男警察和蔼地让她坐下说，问道：“你凭什么说是你举报的，有证人或证据吗？”转身又冲院子叫了声：“小王，你过来一下。”小王应声而来。男警察问小王：“你们接到举报电话的时候有没有录音？”小王答道：“是个年轻女子举报的，就两句话，几秒钟，根本来不及录音。”男警察又问：“记录时间没有？”小王点点头，并把蓝色文件夹递了过去。男警察翻看着头都没抬地问小青：“你说是你举报的，你能说出举报的准确时间吗？” 小青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是在八点十五到二十分之间。”男警察示意女警察和小王出去，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要举报？” 小青想了想问道：“有个叫林屹然的嫖客交待他的身份没有？”警察说：“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回答我你举报的动机是什么。” 小青莫明地激怒了说：“在还不知道他交待了些什么之前，我不会告诉你的。”男警察说：“你开什么玩笑，你只能交待你自己的事情，没必要知道他都交待了什么。” 小青一下子泄气了，展颜对他笑了笑，说：“好吧，我举报是因为对这些社会丑恶现象不满，是尽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这难道不是立功吗？”男警察笑了：“你认识他？” 小青点点头嘲讽地说：“大名鼎鼎的<s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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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sonName>先生谁不认识。”男警察说：“行了，他走都走了，你也不要把问题复杂化了，算你立功，免于罚款。你可以走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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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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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屹然到省城开会，在会议结束的前一天随团到一所省重点中学参观时意外地碰到了十年前的同事范小雨，他以为范小雨还在教书，一问才知道眼前的范小雨早已不是十几年前的范小雨了，他是一家建筑装饰公司的总经理，人长富态了，但样子并没怎么变，还是一头的长发，比十几年前要干净、讲究多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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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雨显得热情有加，抓着林屹然的手就要拉他去看他的公司，他说公司离这儿不远，就挂靠在这所中学的校办。林屹然脸上倒是堆着笑，可心里觉得挺别扭，毕竟是因为自己才使得他调离学校的。当时，林屹然担任高二的班主任，班里的一名女生竟然跟美术老师范小雨谈恋爱，这个名叫刘倩的女生属于那种异常活跃而且早熟的女孩，在范小雨没有分来之前，她喜欢跟高年级男孩玩，高中阶段的学习本来就紧张，男生都不爱跟她玩了，她就跟校外社会上的男孩来往，惹得那些流里流气的男孩子经常到学校来找她，被保卫拦住不让进，也要在门外等着她，经常是在上晚自习的时候，学校的围墙上还趴满了人，男孩子们冲着教室里大喊大叫、吹口哨，甚至往窗户里扔石头。为此，林屹然没有少训刘倩，可她的脸皮真叫厚啊。作为班主任，林屹然当然知道她的家庭情况，父母离异，她跟着父亲，父亲是工人，有时是白班有时又上夜班，去家访经常找不着人；让别的学生带信叫他抽空到学校里来，开始还来一下，据说回家以后就把女儿暴打一顿，收效甚微自然再也不来了。林屹然对她可以说好话说尽，不得不骂粗话、脏话，连办公室的同事事后都责备他话太难听，骂得过了头。只有林屹然心里才清楚，这样的女孩没救了。他记得有一次本班成绩最好的男生来告状，说刘倩老往他书包里塞纸条。林屹然见纸条上的内容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令人生气地是她自己不想学还要影响别人，而且是班里成绩最好的男生！林屹然气不打一处来，把刘倩叫到办公室就是一顿臭骂：“婊子！你就是个天生的婊子！我警告你，再敢影响别的同学我就开除你！对于你，我已经丧失信心了，不想管也管不了，你不学好，将来干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绝对不准你去骚扰其他的同学！”<o:p></o:p>
没想到，刚分配来的美术老师范小雨竟然跟她谈起恋爱来了！学校是绝对禁止师生谈恋爱的，这一点，作为师范院校美术专业毕业的范小雨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他居然就跟她谈了，并且不是遮遮掩掩地谈，而是明火执仗地谈，这不能不让同样身为年轻教师的林屹然匪夷所思。说起来，林屹然也仅仅比范小雨大四五岁，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同这样的行为！可以想象，依然血气方刚的他把这事向校长作了汇报。后来，范小雨就调离了，走得无声无息，后来才仿佛听说他去了一个极偏僻县里的小学。他这么一调走，那个女生的情绪自然是一落千丈，成绩本来就不好，这一来就更是一塌糊涂，后来没过多久便自动退学了。十几年过去了，林屹然始终没有她的消息。<o:p></o:p>
没想到在这儿却把范小雨碰上了。林屹然推脱说自己是随团来学校参观的，回去之后还要点名，擅自离开不太好。谁知过分热情的范小雨执着得很，竟要陪着他一同参观，然后要做东请吃饭。他不无感慨地说：这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您都教育局长了，好不容易在这儿碰上了，就说明我们的缘分还在，您无论如何要给我这个机会，我们好好叙叙。一路说着，攥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搞得林屹然非常地难为情，倒是为十几年前自己的所作所为略感内疚，但他转念一想，既然范小雨丝毫都不介意，只能说明那次调动对于他来说没准儿是件好事，不破不立嘛。<o:p></o:p>
饭桌上，范小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和想法，要跟这位市教育局副局长套近乎，请他今后多关照，弄几个装修工程给他做做。林屹然这才明白人家之所以不记前嫌，是因为有求与他。明白了这点以后，林屹然从心理到角色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那一丝内疚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矜持和心安理得。刚才还是十几年前的老同事之间的关系，而现在却变成了业务上的求与被求的关系。由校长升为主管后勤的副局长后，求他的人多了，全市三四十所中小学的房屋维修和新建都归他管。林屹然心想：即使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而且又不在同一座城市，自己的情况居然在其掌握之中，足以证明这小子现在大有长进，具有灵敏的商业嗅觉。这样想着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了，带着几分赞许问了一下他公司的情况，范小雨毕恭毕敬地一一作答，并呈上自己的名片。 <o:p></o:p>
饭后，范小雨提出要请他到歌舞厅唱歌他也没拒绝。<o:p></o:p>
范小雨要了一个包厢，叫来领班吩咐要小姐，林屹然装做在查看这间屋子的装修水平，好象压根儿就没有注意范小雨的举动。不出五分钟，领班带来七八个着装暴露性感十足的小姐让两人挑。林屹然矜持地坐着，故意对矗立在眼前的小姐们视而不见。范小雨领会了领导的意图，站起身替他物色了一个最为漂亮的，然后把<s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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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sonName>小姐全打发走了。林屹然警觉起来，说道：“不好吧，你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范小雨狡黠地笑着说：“请领导放心，既来之则安之，今晚您就听我的安排了！我不会亏待自己的，我的小朋友还在路上。”小姐插嘴道：“范老板已经把我们这的最漂亮的小青包起来了，我们好吃醋好羡慕耶！”林屹然这才明白范小雨是在等自己的“马子”，就心安理得地跟面前这个叫阿玲的小姐攀谈起来，问小姐多大了，老家在什么地方，什么学历，俨然长辈在关心下一代，小姐却不等他问完，扭身凑到他的面前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询问。林屹然一时有点喘不过气来，停下来歇了一口气，摸着阿玲的大腿笑着说：“我听说有人写信给省委，要求通过立法来保护你们三陪小姐的权益，他在信中写了几句顺口溜来赞扬你们。”小姐笑着抢答道：是不是“无噪音无污染，拉动内需求发展；不征地不建房，工作只须一张床；不生女不添男，不给政府找麻烦；一不偷二不抢，坚决拥护共产党”？林屹然和范小雨都哈哈大笑起来。阿玲干脆坐到了林屹然腿上，揪着他的耳朵说：“好哇，我还以为你是好人，看来也是经常到这种地方来的！”范小雨拉下脸对阿玲说：“不许用这种口气对我的领导说话，当心我让妈咪换了你。”林屹然替小姐解围说：“没事，没事，大家都是开玩笑的，既然来了就要玩得开心。”说着就用手在阿玲脸上拍了几下，问道：“你说是吗？”阿玲便乘机倒在他怀里冲范小雨吐舌头做鬼脸。
范小雨叫来了酒，不仅自己一个劲地敬林屹然，还鼓动阿玲跟他喝，阿玲提议要跟林屹然划“蜜蜂拳”，林屹然说不会，小姐就跟范小雨一起为他做示范。林屹然被这种充满色情意味的“蜜蜂拳”逗得直乐，看出点门道后就主动请缨要参加战斗，结果可想而知，被阿玲打得落花流水，一个劲地告饶。范小雨乘机鼓动阿玲跟林老板喝交杯酒。林屹然开始不喝，阿玲用丰满的乳房蹭着他的身体，手挽着他的手，假装生气地威胁说：“你不喝我可不饶你。”他只好端起杯子。刚才吃饭的时候本来就喝了不少，现在又被这么轮番地搞，三下两下就把林屹然灌得头昏脑胀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了。<o:p></o:p>
正在这时，门被打开了，热浪和声音突然涌了进来。林屹然抬起头，看见一个着白衣裙的女子微微低着头站在门边，她披着一头精心打碎的长发，却挡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材，屋里昏暗的灯光把她烘托得清丽不俗。<o:p></o:p>
林屹然的眼睛亮了，刚才还丽压群芳的阿玲和她相比已黯然失色。范小雨连忙上前搂着那女孩的肩膀，一边关上包间的门，说：“林哥，这是我的小蜜小青。”又指着林屹然对小青说：“这位是林老板。”虽然阿玲嘴里也咋呼着：“小青你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可听得出来其言并非心声，表情很不好看。小青抬起头用眼睛和林屹然打招呼，却愣住了，连范小雨跟她说话都没听见。林屹然会意地笑着对小青点点头问道：“你怎么才来，你范哥哥等得都急了。” 小青回过神，笑着靠在范小雨身边坐下，解释说是路上堵车。林屹然也觉得小青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只是嚷着晚来了要罚酒。小青迟疑了一下，范小雨在她的腰上悄悄地推了一把，她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款款了站起来，满满地倒上两杯酒去敬林屹然。林屹然慌忙摆手阻拦着：“请稍安毋躁，容我喘口气好吗？刚才你来之前，我几乎已经被他们灌醉了。”小青哪里肯依，硬把一杯酒塞到他的手里，撒娇道：“林老板，为什么他们的是酒，我的酒就不是酒了喃？”林屹然说：“我没说不是酒啊。” 小青说：“既然是酒就把它喝了。”说完一饮而尽，然后倒竖着杯子逼视着他。林屹然指着小青对范小雨说：“小范，回家后好好修理修理她，要不，她，她，她太厉害了。”说完只好无奈地把酒干了。<o:p></o:p>
阿玲点的《知心爱人》来了，她拉林屹然一起唱，他推说不会，阿玲只好自己一个人唱。简直左得也太离谱了，即使是喝得半醉的林屹然也听得出来，他在心里耻笑道：就这水平也敢到夜总会来坐台。这么想着，也跃跃欲试地咳嗽两声。小青马上拿起歌本问他：“林老板想唱什么，我替你点？”林屹然想了想问道：“《心雨》你会不会？我们合作一首怎么样？”小青点点头，这时，她点的《二泉吟》来了，她说声对不起，把歌本塞给刚唱完歌的阿玲，自己拿着话筒唱起来。她的音色很独特，浑厚中略微带点沙哑，把这首凄婉忧愁的曲子演绎得淋漓尽致，博得了在场的所有人的掌声。接着《心雨》来了，小青塞一个话筒给林屹然，拉他站了起来。范小雨预先就鼓起掌来，虽然孤单但非常响亮。小青依着林屹然先一步唱起来：“我的心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爱是不会决堤的海------”林屹然很自然地把她的腰搂住，随着旋律的演进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感觉也渐至佳境。趁着这个工夫，范小雨拉着阿玲进里间搂着跳舞去了。小青唱道：“------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林屹然又合进来：“让我最后一次想你——”。当最后一个音符被异口同声地、缠绵悱恻地推向渺远的时候，当两种音色水乳交融拧成一股浑然一体的红丝带的时候，林屹然真的觉得有些难舍难分了。范小雨及时地从里间窜出来，带头大喊大叫地鼓起掌来：“简直想不到林哥唱得这么好，要是倒回去二十年准成天王级的歌星。” 小青瘪嘴讽刺道：“你这哪是拍手啊，纯粹是在拍马屁！”林毅然开怀大笑起来，范小雨也自嘲地笑着说：“算你犀利，一针见血。当然，你的配合也很不错，堪称锦上添花。”<o:p></o:p>
范小雨看出点苗头了：此时的林屹然心思早已不在阿玲身上了，于是乖巧地一连点了数首男女声对唱的曲子，并强烈要求阿玲跟他合作，同时撺掇小青带着林屹然进小间里面去跳舞。歌全是靡靡之音，听起来两种音色就好象两匹分道扬镳的马，范小雨始终是想固守正道，而阿玲老是想往岔路上跑，这样一来，他们共同所拉的这辆破车苦不堪言、叽咕乱叫。到后来，那匹可怜的母马也许是累了，或者是因范小雨精诚所至而被感化、驯服了，才使得里间的两个舞者找到了节拍和应有的感觉。刚进来的时候，林屹然还有点拘束，想着“朋友妻不可欺”的古训，两人之间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多亏了刚才外面两人的富有戏剧色彩的演唱，小青被阿玲离谱的演唱逗得前仰后合，有意和无意间和林屹然之间有了几次零距离的亲密接触，而所有这些对于自以为很有男人魅力的林局长来说，没有理由不认为是小青对他所发出的某种信号。于是，趁着酒性，他将计就计、顺其自然地缩小了包围圈，两只手臂像螃蟹的钳子一样把小青箍在了怀里。小青的身体硬了一下，随即又瘫软在他的身上，还不失时机地柔声问道：“听说你明天要走？”林屹然含糊地恩了一声。小青伸出手来搂住他的脖子试探着：“能不能不走？”林屹然没有回答，他也在试探，用手。她慢慢旋转着身体配合着他，让他的双手只需顺着她躯体的曲线上升就可以饱览从臀部到丰乳的所有风光。她不动声色地感知着他呼吸和体温的变化，在要害的时刻再次抛出同样的问题：能不能不走？这一次听起来完全是在祈求。他即使在这个时刻也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想调动所有的脑细胞高速的运转，对她的动机作出准确的判断：“金钱还是爱情？这是一个问题！”他当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脑细胞八成以上正被酒精无情地浸泡着，他只能对自己提出的命题给出二选一的答案。他按着这个愚蠢的思路把自以为聪明的试探进行到底：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钱来连数都没数就塞到她手里。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她连看都不看就塞回到他裤兜里，并踮起脚吻着他的耳垂呢喃道：“我只要你，再留一天好吗，为了我？”他没有理由拒绝了，长长地叹了口气，慎重地点点头。她告诫：别让他知道。他又点头。她约定：呆会儿我把我的电话留给你。他贪婪地亲了她一口，拉她踏着最后一道旋律出现在两匹疲惫的马儿面前。<o:p></o:p>
小青借口上洗手间出去了，林屹然主动端起酒杯敬两人的酒，趁犀利而尖刻的小青不在，说了句违心的恭维话：“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小青经常在一起练歌？”范小雨笑而不答，既恭敬又不失自知之明。可阿玲受宠若惊地问道：“真的吗？有这么好吗？”林屹然看看范小雨笑着说：“当然。”阿玲端起酒杯提议干杯，大有背着小青拉帮结派搞统一战线的味道，两个男人都没有响应的理由，她只好独自陶醉了。<o:p></o:p>
小青进来直接坐在了在林屹然身边。范小雨赶进度、找平衡似的拉着阿玲就往里间钻。小青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林屹然。林屹然接过纸条小心地放进了裤兜的钱包里，然后把手放在她腿上摸索起来。<o:p></o:p>
尽兴出来，两个男人握着手说着感谢或道别的话。范小雨挽留道：明天不用急着回去，我把公司里的事情交代一下陪你好好玩玩，小青也来。林屹然一声叹息道：“身不由己啊，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呢，后会有期，也欢迎你回去看看，这十几年的变化真可谓天翻地覆慨而慷啊。” 小青在一旁跟阿玲小声说笑着，惹得林局长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就匆匆分手了。<o:p></o:p>
 （3）<o:p></o:p>
回到宾馆，林屹然洗完澡躺在床上半天不能入睡，他很兴奋，感到周身发热，小青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晃动，挥之不去。他不断地回味搂着她跳舞时的感觉，简直是妙不可言。回味让他亢奋难奈，冲动让他抓起电话又无奈地放下，他不能这么快就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一个坐台小姐而已，漂亮性感的小姐哪儿没有？道理归道理，可小青的艳影和柔软的体温仍强烈地诱惑着他，让他不能自拔。他已经决定推迟一天回去了，好奇和探险是男人的本色，男人就应该不断的去征服。<o:p></o:p>
他把空调调到足以冷却冲动的十八度，又冲了个冷水澡，这才从刚才的回味加幻想中解脱出来。<o:p></o:p>
第二天的会议只开了半天，到中午就结束了。林屹然叫会务组的工作人员把他原定今天返程的车票换成了明天的，然后给家里的老婆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要晚一天回去。老婆有些不高兴，他连忙做贼心虚地解释说要到省教育厅去办点事，还要跟几个朋友聚一聚。末了，他问老婆需要些什么，他去买。老婆顿了顿，语气缓和了许多说：“算了吧，你这么忙，而且也从来没替我买过东西，我怕你买不好。”说完挂了电话。林屹然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确很少给老婆买东西，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一想，他几乎就要改变主意找会务组把今天的票要回来，可是人家告诉他票已经处理了。这么一来他便坦然了许多，自言自语地说：“此乃天意也。”<o:p></o:p>
整个下午他哪儿也没去，在宾馆里好好地补了一觉，为晚上的饕餮之夜作激情的准备。<o:p></o:p>
其间，范小雨来过一个电话，再次挽留他多呆一天，他婉言拒绝了。随后，他给小青打电话，却没有开机，他想接着睡，睡眠却逃得无影无踪，脑海里全是小青的巧目娇影。<o:p></o:p>
直到晚饭时间，他终于打通了小青的电话。小青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他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不要紧吧？” 小青笑着答道：“没事的，睡了一天刚起床。”他说：“你要是肯赏光的话，我想请你吃饭。” 小青的声音突然顿住了，然后兴奋地说：“好啊，请我吃什么呢？”他大度地说：“由你决定。” 小青说：“那我就不客气喽，你请我到海鲜酒楼吃海鲜吧！”两人约好了时间挂了电话。林屹然抓紧时间洗漱一番，并在衣服上喷洒了香水。收拾停当后，乘电梯下了楼。<o:p></o:p>
海鲜酒楼离这儿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林屹然看看时间还早，便走出宾馆顺着大街散着步过去，路过琳琅满目的商店时，他想起给老婆买东西的承诺，尽管老婆没同意，但他还是信步走了进去。买什么呢，首饰、化妆品，还是衣服？他犹豫不决地在商店里转了一大圈还没有定下来。他实在不知道老婆缺什么，或者需要什么。他想，衣服不论从款式、色彩还是面料等各个方面，换季都太快了，万一买回去老婆不喜欢，就没有价值了；而金银首饰就不同了，即使款式她不喜欢，还可以重新加工，就是不戴，放在那儿也可以保值增值。于是，他在首饰专柜前站住了，一款别致的铂金胸针吸引了他，他反复欣赏着这枚胸针，简直爱不释手。最后毫不犹豫地花了近两千块钱买下了它。<o:p></o:p>
到了海鲜酒楼的门口林屹然给小青打了电话，她说在车上，五分钟后到，让他先进去找个地方。林屹然选了一个叫做“惜缘”的包间，小姐问他几个人，他说两个。小姐就劝他说“惜缘”是大包间，你们只有两个人要个小包划算一点。林屹然不为所动地说：“就是它了，多点钱无所谓。”小姐只好带着他上楼去了“惜源”。一坐下，他马上又给小青打电话，想告诉她在哪个包间，殊不知铃声就在门口响起，猛一抬头，小青就站在面前。<o:p></o:p>
今天小青穿着一件岔开得很高的蓝色旗袍，丰满而窈窕；头发挽成一个古典结盘在顶上，活脱脱一个成熟、端庄、性感的女人，跟昨晚昏暗灯光下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抿嘴一笑，轻唤了一声：“林局长。”林屹然才从痴呆中被唤醒，连忙噢、噢地应着站起身来，一面让座一面语无伦次地说：“你，到啦？我都认不出你了，你太美啦。” 小青看他一副窘态，莞尔一笑道：“林局长抬举了，小女子会受宠若惊的。”林屹然搓着手突然作出了决定，伸手到裤兜里摸出红色的首饰盒子放在小青面前说：“一点小意思不诚敬意，请笑纳。” 小青打开盒子一看，不动声色地说：“林局长，你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哪里承受得起，请拿回去送给嫂夫人吧。”说着把胸针推到林屹然面前。林屹然像是被蛰了一下跳起来，又把盒子推到小青面前说：“我是专门为你买的，你如果不接受，我会很没面子的。” 小青笑笑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罗。谢谢。”说完拿起往坤包里一塞，带出一<s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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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sonName>女士香烟自己抽了起来。林屹然看着小青抽烟的动作实在是太棒了，忍不住恭维道：“小青，我见过不少的女同志抽烟，只有你让我别开生面，抽出了艺术，抽出了品位。”小青淡淡地笑着说：“林局长真的太会说话了，在你眼里我真的有这么好？”林屹然接嘴道：“非但是好，你简直就是完美！” 小青问道：“林局长把我请来光是让我听你的赞美？”林屹然才想起吃饭的事情来，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看看我，秀色可餐，我都被你的美貌迷住了，连肚子都不饿了。” 小青撒娇道：“我可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从早到晚还一点东西都没吃呢。”林屹然拿起菜谱忙说“我马上点、马上就点”。<o:p></o:p>
林屹然慷慨地点了一桌子的菜，还要了两瓶长城解百纳。他没想到小青这么能喝，她让小姐把两瓶酒一起开了，全部倒进玻璃罐子，加上冰块后倒满两只杯子，然后端起来说：“林局长，承蒙你看得起，为我留了下来，还破费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请我吃饭，厚恩不言谢，我先干为敬。”说完一扬脖子咕咚一声就喝了下去。此情此景，林屹然还没沾酒就有了三分醉意，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半停下，想说什么，见小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像是挑衅，豪爽劲一下子被酒劲逼了上来，一口把剩下的半杯酒喝了，又招手让小姐倒上。小青让小姐出去，说我们自己来，需要的时候再叫你。小姐默默地退了出去。<o:p></o:p>
小青再次端起杯子：“林局长，这一杯为了我们一见如故。”<o:p></o:p>
林屹然抢着说：“这正是我想说的，不知你注意到没有，这个包间叫“惜缘”，是我特意选的，希望我们从今往后不再是路人，珍惜这份缘分。<o:p></o:p>
小青闭上眼睛说：“我会记住今天和这个地方的。”说完两人碰杯干了。小青又把酒倒上，林屹然觉得这种节奏太快了，他清楚自己的酒量，要不了几下就会被撂倒的，于是用说话来把握场面和节奏，这是他很擅长的，他问小青是否到过金沙市。小青答说十几年前到过。他说：“金沙当然比不上省城。不过，你要是觉得在这儿呆烦了，想换个环境，可以到金沙来，我可以照顾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 小青有些感动，端起杯子又要敬他，被他制止了，他没收了她的酒杯，放下。然后抓着她的手把她拉了过来抱在怀里。小青闭上眼睛任他抚摩、亲吻，眼角却有泪流出。他舔着她的泪水颤抖着声音说：“哦，亲爱的，不要伤心，我理解你心里的苦，从今往后有我，你不会再受苦了。” 小青的身子抖了一下，像是被针刺了。林屹然问她怎么啦，她说没事，可能空调开得太大了，有点冷。林屹然只好放开她，叫小姐进来把空调关了。<o:p></o:p>
等小姐出去以后，小青恢复了先前的妩媚和妖娆，她偷偷看了一下表，已经八点过了。就对林屹然飞了个媚眼，撒娇地问他吃过饭以后想干什么。他吻着她的脖子，想都没想就说：“你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青说老是唱歌没多大的意思，我们干脆洗桑拿。林屹然忍不住两眼放光忙说：“那好啊。”她说：“那就得快点喝，别老在这儿慢慢地磨，我都等不急了。”说着又向他甩来一个撩人的眼波。这一来，喝酒的进度明显地加快了，而满桌子的海鲜却几乎没动，小青看着心想这样一桌的花费要顶我老爸一个月的退休工资了。趁他付钱的工夫，小青拿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个电话。<o:p></o:p>
林屹然露出了明显的醉意，下楼的时候小青<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和">和</st1:PersonName>小姐不得不一人一边地扶着他。楼上就是夜总会，小青扶着林屹然直接乘电梯上了十楼的桑拿部，要了个贵宾间。林屹然见里面是蒸汽桑拿间，外面则是一张大床。他一下子倒在床上，夸张地说：“小青，我，我，我喝多了。” 小青一边说进去蒸蒸桑拿就会好些。一边帮着他脱衣服，只剩下裤衩才把他扶进了蒸汽间。他在里间的条椅上坐下，小青就一丝不挂地跟了进来，他立马就傻眼了，呆呆地看着这个裸体的尤物。小青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柔声问他“我美吗？”，又顺手把蒸汽打开，小间立刻被白色的朦胧所笼罩，雾里看花，妙不可言，林屹然一下子亢奋起来，连声叫着“女神，我的女神”，一把搂过小青。她佯装生气地轻轻挣扎了一下，当他的嘴唇挨着她的嘴，她便娇气而夸张地呻吟起来------正在这销魂时刻，突然听到有人厉声喝道：“你们两个马上出来穿上衣服跟我们走。”林屹然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警察光着身子拖了出来。<o:p></o:p>
林屹然和小青被四五个警察带着下了楼穿过大厅，有好多人在看热闹，门口停着的警车还闪着警灯响着警笛，他们刚才居然谁也没听见。林屹然的酒全醒了，他在想这一下全完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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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o:p></o:p>
小青回到家已经临晨一点多了，她感到很疲惫，打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身上特意穿上的旗袍，已经被林屹然心急地扯坏了两处，小青脱下时才想起，这件旗袍还是上月过生日时范小雨送给她的。那天，范小雨破例给在她这儿呆了半天，晚上还为她在最豪华的明月苑订了烛光晚餐。那天一直都很开心，只是到深夜范小雨提出要走的时候，小青生气了。她一再挽留，希望他能留下来一直陪着她，她知道他老婆管他向来事无巨细，平时超过三个小时就要找人证明行踪，可一年唯有这一天，就这么一夜，她觉得有权利要求他。范小雨却很坚决，说：“你要求得太多了，不管怎么说，家庭我是不会放弃的。”小青忍不住赌气道：“那就放弃我吧。”他突然就变了脸色：“你又来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嘛？房子我替你租了，你想做点事，铺面我也买下了，你如果还不满意，我也无可奈何。”小青说：“你以为我愿意过这样生活吗？我想有自己完整的家！到了今天这一步，是谁造成的嘛？”说着她抽泣起来。<o:p></o:p>
每到这个时候，范小雨就无话可说，是的，他欠她的，这份情一辈子都难以还清。十几年前，范小雨因为参加了那次著名的学潮，带着处分去的金沙一中。在此之前，他是学生会的优秀干部、预备党员，内定留校的人选。动乱结束，所有的一切全部失去了，音乐系的女孩蒙蒙也离开了他，这是令他最为伤心的，他们相爱了整整两年。可以说他是在极度灰心的情况下到的金沙一中，完全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刘倩，也就是今天的小青，对他的爱慕、崇拜、以身相许的投入，曾是他空虚沮丧时唯一的安慰，而且，他们之间发生了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他被调离以后，再也没有主动和她联系，她的影子在以后按部就班地下海、结婚，生子的程序中渐渐淡去了。再见到她是去年的事了。当时，范小雨请几个有业务往来的客人到夜总会消费，她就是她们中的一个，他当时并没有认出她来，后来，她喝醉了，独自一人跑到外面去哭，范小雨跟了出去，本想训斥她不懂规矩，谁知道小青以为他认出她来了，一下投入了他的怀抱。<o:p></o:p>
范小雨没想到十年她的变化竟然这么大，完全不是当初的高二学生的模样。小青告诉他：他离开金沙一中以后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简直如五雷轰顶、完全被吓傻了，暴躁的爸爸一旦知道，还不要她的命；学校里班主任林屹然本来就讨厌她，“坏学生”的帽子早就压得她抬不起头来，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出走。在离高考不到半年的时候，她偷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金和国库券，给父亲留下一封信，然后出走了。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女孩子，出去以后能做些什么呢？她独自一人到医院，在众多鄙视的眼光打掉了孩子，在省城的茫茫人海里四处寻觅她的心上人。她少得可怜的现金和低价变卖的国库券不能支撑她太久，当最后一分钱被花出去而范小雨的踪影还杳无音讯的时候，她不得不面对生存这个最为严峻的现实。开始的时候，她到一家饭馆去打工做服务员，只要有空闲她就到外面满世界地、漫无目的地寻找。整整五年的时间，就在这种漫无目的的寻找中过去了，两年里她换了无数个地方打工，总是因为相同的原因被老板炒鱿鱼了：她上班时间老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不是眼中没活儿，就是算错帐收错钱。她对自己心灰意冷，对找到范小雨也失去了信心，终于在同房间一个姐妹的煽动下来到了夜总会。一晃五年过去了，在这五年里她过着一种行尸走肉、浑浑噩噩的生活，眼看青春正一点点地逝去，身边的姐妹们一个个地离开，纷纷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她的心在滴血。正当她打算找个男人潦草地把自己打发出去的时候，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范小雨。<o:p></o:p>
范小雨看着这个哭成泪人的女孩，恍惚想起了那双在课堂里一直盯着他看的热情的眼睛，他们初尝禁果后月光下她含泪的眼睛。他花钱为她租了房子，又在商业街买下一个铺面，小青也将自己这些年积攒的钱全部投入，开了一家服装店，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随着二人来往的密切，小青几次提出要范小雨离婚，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在这个问题上范小雨是重来没有松过口的，在他刚下海的头几年里，懵头懵脑、惨淡经营，生意没有做起来，连吃饭都成问题，是靠着他老婆那点微薄的工资度过来的，老婆不仅要上班，还要辛辛苦苦地照顾他、教育孩子，非常不容易。因此他不能有负于她。至于小青，他觉得已经尽到了责任，她要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随时可以离开。可对于小青来说，范小雨就是她的新生活。她不可能忘掉范小雨，这个她献出少女贞操、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令她崇拜得五体投地的男人。这几年的经历像梦魇般地纠缠着她，在夜深人静，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时候，就会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中清晰地上映，历历在目，让她喘不过来。但出现得最多的人，还是高中的班主任林屹然，是他在她还充满梦想的时候，用最恶毒和刻薄的语言毫不留情地辱骂她，不仅把她那的自尊全部扫尽，而且他还诅咒她“要当婊子”，她后来所经历的一切完全是被这句话的魔力所指引、驱谴，让她无力摆脱、欲罢不能。这颗仇恨的种子早已在她无眠的夜里，长成了参天大树。<o:p></o:p>
没想到，山不转水转，机会终于来了。他林屹然不仅跟她碰上了，而且很容易就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略施小计，仅仅给他一点点甜头，他好色的本性就暴露无遗。等待他的，将是身败名裂。小青从坤包里拿出林屹然送给自己的胸针，表情复杂地把玩了好一会儿，小心地放在桌子上。她打开热水器，痛快地冲起澡来。<o:p></o:p>
 （5）<o:p></o:p>
林屹然在范小雨交了罚金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静和气派，他非常气愤地说：这根本就是误会，我不过是去会个朋友。公安部门本来是为生产建设服务的，却不分主次，搅乱人们的生活秩序。他妈的，要是在国外，这算啥鸡巴事嘛！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事情，经济怎么搞得上去嘛！说到这里，他想起刚才那个知识分子在他面前说这番话时的情形，便闭了嘴。范小雨脸上堆起准备好的笑容，迎合道：是啊，正事不做，尽管这些破事儿。林屹然话题一转道：这次谢谢你了。有空回来看看，金沙正在大发展，很需要你这样的有能力的人啊。范小雨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握着林屹然的手一语双关地说：将来还请林局长多关照。对了，我下个月正好有个差事要路过金沙，到时候我一定登门拜访领导去。<o:p></o:p>
林屹然上了范小雨的车，就和范小雨拉起家常来了，暗示他和他的关系已经不同一般了。又似乎很随意地问范小雨，这次我来，你招待我花了不少的钱吧？范小雨仿佛受到了多大的侮辱似的嚷道：林局，看你说哪儿去了？你这样的朋友我花钱也请不来的。我范某别的不说，朋友对我够意思，我对朋友也是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的。林屹然显然很满意，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于是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o:p></o:p>
范小雨把车开到宾馆门口，看看表对林屹然说：时间太晚了，你上去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这样，明天我开车过来送送你。林屹然说：那就再麻烦你一次啦。说完下了车，朝范小雨挥挥手自己转身进了大门。范小雨掉转车头驶了出去，心里想：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吗？我今天在你身上花了一万，日后要不能成十倍、百倍地往回捞，我就不是范小雨！他简直高兴得哼起了小曲，临时决定要到小青那儿去过夜，就把车往另一个方向驶去。<o:p></o:p>
小青从卫生间出来时，范小雨正神情亢奋地推开门。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还没睡？”小青没有回答，先给他端来一杯茶，才反问道：“你怎么也没睡？”范小雨脱下外套，嘟囔道：“我都睡下了，又被人从床上给叫醒的。不过，先破财，再发财嘛。”接着把林屹然嫖娼被抓打电话让他拿钱到派出所赎人的经过说了一遍。小青一时间愣住了，呆了半晌才惊讶又生气地问道：“原来是你干的好事！谁叫你去赎的？这叫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o:p></o:p>
范小雨有些莫名其妙，以为她舍不得钱，一只手伸出去拉她，另一只手就往她的胸部摸去，又吻着她的耳垂，安慰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了这家伙的把柄，还怕挣不回钱！我们就要发财了。”<o:p></o:p>
小青气恼地拨开了范小雨急不可耐的手，心里一阵绝望，自己处心积虑想找回十年来的尊严，不惜再次牺牲自己，却被自己最爱的男人轻而易举就粉碎了：“难道这真是命里逃不开的劫，他的诅咒竟然是真的？”<o:p></o:p>
范小雨的欲望在推拉中愈烧愈烈，站起身来，又去扯小青身上薄纱的睡衣，却在低头不语的小青脸上看到一种绝望，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复又坐下，取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才问道：“出了什么事，说吧。”<o:p></o:p>
小青不知道该怎样对范小雨说。这个诅咒在她心里藏了十年，报复的决心也下了十年了，可她并不愿意对他表白，不愿意把自己的伤口裸露在爱的人的眼里。这个伤口是和噩梦般地过去联系在一起的，她怕牵扯出来，怕葬送和范小雨的未来。范小雨的眼光犀利起来。他也一直觉得奇怪，以为林屹然运气太差，才被“条子”抓到，看来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又似乎是恍然大悟了，问道：“难道是你举报的？”又自言自语道：“我说嘛，这老家伙骗我说今天回去，原来是背着我跟你去幽会去了。”拿起桌子上的胸针问道：“是他给你的吧？”<o:p></o:p>
不等回答，范小雨一耳光扇到了小青脸上，冷笑道：“你真是天生的贱货，马上就和他勾搭上了，看上了钱还是看上权？他只是在玩弄你！在玩弄你而已！”小青没有抬头，声音却倔强起来：“用不着你提醒我，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范小雨的声音一下子也提高八度，吼道：“知道你还同他鬼混？”他带小青去见林屹然，是深思熟滤过的，十年前的事情，他还没有完全忘记，他拥有的钱和女人（特别是被林屹然小题大做过的刘倩）是他最好的炫耀资本。可没有想到，事隔十年又莫名其妙地败下阵来。想着，又是一耳光扇过去，余怒未消地说：“这老杂种，玩了老子的女人不说，还让我花五千块钱去赎他！”<o:p></o:p>
小青吃惊地看着范小雨的震怒，感觉到这种震怒中隐藏着他对她的爱。她天真地想，范小雨还是爱我的，不然，怎么会发这样大的火呢。小青扑了过去，把头靠在范小雨的胸前，哽咽着说：“亲爱的，你使劲地打吧，只要你能好受点！”把十年前的事情说给范小雨听了。<o:p></o:p>
范小雨的脸平和下来，掩盖着心里的惊讶。他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的心如此固执和坚定，幸亏他从来都保持清醒，没有答应过和她结婚。他似乎很理解地把小青搂入怀中，抚摩着她的脸庞问道：“打痛了吧，我刚才是被你气糊涂了，下手重了。还疼吗？” 小青摇摇头，将脸深深地埋进范小雨的怀里。范小雨叹口气说：“算了，你也算报复成功了，这个老狐狸的尾巴捏在我们手里，老子从此可以用它来要挟这老杂种！”<o:p></o:p>
小青猛地抬起头，眼里又闪出希望，看着范小雨说：“对，我们去金沙告他，让他身败名裂。”范小雨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说：“你别傻了，他身败名裂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是要抓住他这个把柄御使他，让他给老子挣钱，你懂不懂？”说着笑了起来：“宝贝儿，你知道吗，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又伸手去揉小青丰满的胸。小青在范小雨的怀里软了下来，伸出一只手去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你这个坏蛋，刚才不是还动手打我吗？”范小雨厚着脸皮说：“我刚才是吃醋了，哎，老实告诉我，老杂种占到你便宜了没有？”小青红着脸摇摇头说：“就差这么一点点，警察就进来了。”范小雨佯装生气：“那要是警察晚来呢？” 小青咯咯笑着说：“反正我不会让他占便宜的，我会跟他周旋。”跳起身来，把范小雨拖倒在地毯上……<o:p></o:p>
范小雨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见小青还坐在床上蹙眉沉思，便问道：“宝贝儿，还在想什么呢？”<o:p></o:p>
小青若有所思地答道：“我不甘心就这样便宜了他，我要去告发他！”<o:p></o:p>
范小雨一边用毛巾搽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你又犯傻了，不告发他有利可图，难道我挣钱你还不高兴？”小青看着范小雨的眼睛，慢慢地问道：“你是爱我，还是想利用我？”她已经从刚才的激情中冷静下来，才发现范小雨并没有对她告发林屹然的想法有所回应，只是想利用林屹然多挣钱。范小雨看出她没有放弃报仇的决心，有些恼怒，说“十年都过去了，你也让他出够了丑，又抓住了他的把柄，利用他发财才是正理，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o:p></o:p>
小青的心一直在往下沉，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仿佛看见范小雨和林屹然正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中喝下的正是她的尊严。不，决不！她的心在一瞬间，又坚硬起来。小青挑战似地问范小雨：“你挣钱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老婆，除非你答应离婚，然后和我结婚。”<o:p></o:p>
范小雨说：“你看看，又来了。”<o:p></o:p>
小青没有退缩，逼问道：“你答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我就回金沙告他去。”<o:p></o:p>
范小雨一下子火了：“他又不是我亲爹，你要告就告去，还要挟起我来了！”<o:p></o:p>
小青笑了，当真地指着范小雨说：“好，这可是你说的。我明天就动身回去，顺便看看我老爸去。”说完侧身睡去，把背对着他。范小雨一时间不知拿她什么办，要是由着她去吧，她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人，她真要把林屹然告了，一旦查实，他林某受处分下台不要紧，自己的投资就打了水飘。不说将来长远的利益，单说这几天前前后后花在他身上的就近万元，还一分钱的回报都没有拿回来。作为商人，范小雨绝对不能由着小青胡来；但是小青居然因此来要挟他离婚，这又是他做不到的。小青把他逼到了两难选择的境地，令他左右为难。<o:p></o:p>
范小雨在沙发里坐下，点支烟抽了起来。<o:p></o:p>
屋子里安静下来，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不紧不慢地闪着幽绿的光。过了好一会儿，小青背着身问道：“你想好没有？暂时没想好也不要紧，明天慢慢想好了。来，睡觉吧。”<o:p></o:p>
范小雨恶狠狠地盯着小青床上曲线毕露的胴体，恨不得冲上去将她一顿暴打，可是又不能。眼下是他有求于她，尽管他恨得牙痒，也只好暂时忍着。他爬上床去躺在小青身边，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小青转过身来，心有不忍地说：“你告诉我，要挣多少钱才是尽头啊？难道离了他你就不能挣钱了？这么多年你不也挺过来了吗？”<o:p></o:p>
范小雨截住她的话问道：“小青，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林屹然你是一定要告是不是？”<o:p></o:p>
小青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地说：“除非你离婚。”<o:p></o:p>
范小雨痛苦万分：“小青，你这是在逼我啊！”小青又把身体背了过去，说：“我并没有逼你什么，你可以拒绝我的。”她听到范小雨冷静地说：“我答应你，离婚。这下你满意了吧？你不要对林屹然纠缠不放了吧？”<o:p></o:p>
小青吃惊地缓慢地坐起来盯着他，她压根儿没想到范小雨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要挟他并非她的本意，她以为自己给他出这么一道难题他会骂她甚至动手打她，然后离开她，这些她都料到了，也可以承受，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同意离婚！一时间，她觉得非常地失望，这个她为之付出过贞操甚至一切的男人，令她为之辍学苦苦寻找多年的男人，竟然为了金钱可以出卖一切，包括灵魂！虽然自己也很低贱，因为出卖肉体而时时处处感到自卑，尤其在范小雨的面前。之前，当他不止一次地拒绝她提出的离婚要求时，她并没有离开他，因为她觉得这正是他可贵之处。可是，就在刚才这一瞬间，他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和位置没有了，她觉得跟他扯平拉齐了，甚至，她觉得自己比他要高尚，她想：我起码不出卖灵魂！<o:p></o:p>
范小雨问道：“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吗？你该满意了吧？”<o:p></o:p>
突然，小青萌发出一种想要戏弄他的想法，她故作温柔地笑道：“亲爱的，你答应离婚真的让我太高兴了，可总得有个期限吧？”<o:p></o:p>
这正好戳到了范小雨的要害之处，在他看来，小青的复仇不过是一时的冲动之举，只要答应她离婚，先把她拖住，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就慢慢淡忘了。到时候再采取别的措施，或者给她一点好处也就化解了，没想到她竟穷追不舍逼他立即表态。<o:p></o:p>
(6)<o:p></o:p>
第二天中午，范小雨开车到宾馆去接林屹然，小青还在床上睡觉，仿佛不知道他走了。<o:p></o:p>
林屹然拿的是张软卧车票，范小雨一直把林屹然送到站台上，还特意给林屹然带上了一大包土特产。目送着列车缓缓驶出去，不经意地，他在后面硬坐车厢的窗口上看见了小青！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给她打电话，可小青的手机没开。<o:p></o:p>
躺在软卧车厢里的林屹然怎么也睡不着，他自然是在考虑昨晚发生的这一切。经验告诉他，公安部门出动扫黄打非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要么是上面布置下来的专项行动，要么是得到可靠情报踩准了点有针对性的抓捕。显然这次行动属于后者。他把昨天在留置室里看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一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象不出谁会成为警方的目标，没准儿是派出所的几个人想弄点钱发奖金。他庆幸的正是这一点，花俩钱儿也就摆平了。要是遇到前一种情况，恐怕就不是花钱的问题了，弄不好他一下火车就有纪委的人找他去谈话了，结果是毫不含糊的，“双开”。<o:p></o:p>
想到这儿他在深深的后怕的同时又不禁暗自得意，“吉人自有天相啊！”干这种事情的人不在少数，真正被抓个正着的毕竟不多，要不是运气不好就是有人存心收拾你，这样的例子多啦。总之这次算是有惊无险，这倒是给他敲响了警钟：幸好是在外地，要是这事出在金沙，麻烦可就大了。平常那些大大小小的老板没少请他，该吃的吃，该拿的拿，该玩的一次也没落下，因为重来没出过事，胆子就渐渐大了起来。看来还是不能麻痹大意，官场上的事情太复杂，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谁给得罪了，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只要是处心积虑想要整你，机会不是多得很吗？想到这儿他出了一身冷汗。林屹然不知道小青此时正在同一次列车的硬坐席上，更不会知道正是这个曾经被他骂过“婊子”的学生将以“污点证人”的身份指认他，直到他身败名裂。<o:p></o:p>
小青第一眼就认出了林屹然，他的眼神、说话的口吻和他十几年前的那一声“婊子”深深刻在心里，无时无刻吞噬着她的心，推着她走进他给她定下的宿命里。范小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把她从“三陪”里拉出来。可明知这一切的范小雨为了挣钱发财，又慷慨地把她送给林屹然。小青的目标非常清楚，她的想法也很简单，以为稳操胜券，所以，即使坐在硬坐席上她也能坐得住、睡得着。<o:p></o:p>
范小雨开车回到小青的住处，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纸条，告诉范小雨她父亲病了，要回去看看，很快就回来。而范小雨感觉到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担心小青会坏他的好事。<o:p></o:p>
范小雨心急火燎地追到了金沙市，企图阻止小青告发林屹然，可是根本没能跟她联系上，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无头的苍蝇在街头四处乱窜，十几年没来过这地方了，变化的确像林屹然形容的“天翻地覆慨而慷”啊。他在这个近乎陌生的城市里寻寻觅觅了一整天未果的情况下当机立断，毅然作出决定，等明天上午直接去教育局找林屹然，把小青可能状告他以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让他想办法提防着点，必要的话甚至订立攻守同盟，齐心协力粉碎她的图谋。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充当告密者的角色了，他自问这应该算不上是出卖小青吧，因为小青一旦铁了心地要整垮林屹然，那么他俩迟早是要面对的，何况，范小雨认为在这个问题上他对小青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并且算是仁至义尽了，甚至对她作出了离婚的承诺！她既然要这样一条道走到黑，如此顽固地一意孤行，他只好以不仁对付她的不义了。<o:p></o:p>
第二天上午，范小雨东问西打听地找到了教育局，办公室秘书告诉他林局长正在一个中学宿舍楼的工程招投标会，想把他打发走，他赶紧解释道：我跟林局是十几年前的老朋友了，我从外地来的，是林局长约我来的。秘书缓和了口气，问他有没有事，急不急，要不要去叫他出来。范小雨才舒了口气，连忙说不必了，他在这儿等就行了。秘书说这种会很长的，整个上午可能都开不完。范小雨说：谢谢，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到会场去看看。说完离开办公室去了招投标会场，果然见林屹然正端坐主席台字正腔圆地讲着话，无非就是开标书前的开场白。他介绍了参与本次工程竟标的几家公司的情况和招投标的规则，着重强调了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和杜绝暗箱操作，坚决反对腐败的决心。他的话讲完以后，下面的议程就是各竟标单位宣读标书。在这个过程当中，林屹然不时地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并频频点头，一副春风得意、大权在握的样子。范小雨的心此时此刻才算彻底放了下来，这昭示着他自己未来的事业蒸蒸日上。他突然间从心地升起一份对林局长的信赖和尊敬，更是对权力由衷的折服：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他愿意，经他手随便批一两个工程就能让一些人一夜之间跻身于富人的行列。范小雨完全有理由相信，此时端坐主席台上的林局垂青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因此激动得通体发热起来。回头再想想小青，一个三陪小姐出身的弱女子，十足的社会地层，想要扳倒身居要职的他无异于蚍蜉撼树、自不量力。<o:p></o:p>
范小雨再次抬头时，见秘书正附在林屹然耳边说话，林屹然收拾桌子上的东西跟着秘书出了会场。范小雨赶紧起身追了出去，远远地跟着两人往办公楼走去。<o:p></o:p>
当秘书告诉林屹然纪委马书记找他谈话的那一刹那，他的反应是一脸的茫然，但思维立刻高速运转起来，他首先想到的是个体老板王老大对他下手了。跟以往一样，此人的嗅觉灵敏得很，听说职业中学这个工程以后又径自找到他想要承包。这次，林屹然拒绝了他，明摆着，凭他这个公司的实力和资质根本无法把投资三千万的项目干下来。以前，林屹然给过他几个小的项目，也收受过他的好处，但在他看来都是属于原则范围内的，实在要拿到桌面上说，顶多算是违纪。这么一想，林屹然镇定了许多。路过办公室的时候他没进去，而是把公文包交给秘书替他带回去，他以为谈话的时间不会太长，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他直接去了纪委书记办公室。<o:p></o:p>
范小雨只好跟着秘书后脚回到办公室，掏出烟给他点上，陪着笑脸问道：林局真是忙啊。哎，他这是上哪儿去呢？秘书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他。<o:p></o:p>
范小雨一听“纪委”两个字，一下子就懵了，自言自语道：她到底走在我前面了。

作者电话：13882323393 请与我联系改编等事宜[em01]

[此贴子已经被曾蒙于2005-11-3 1:17:21编辑过]

周强 · 发表于 2005-11-2 12:58:40

姜，还是老的辣！周兄的小说耐人寻味，等细读之后再与你慢慢讨论！老李

周强 · 发表于 2005-11-2 13:13:23

要贴一篇东西真的不容易！新的网页的确美观、大气，就是弄起来太麻烦，把我的汗水都弄出来了！强哥哥[em06]

曾蒙 · 发表于 2005-11-2 15:28:00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周强在2005-11-2 13:13:23的发言： 要贴一篇东西真的不容易！新的网页的确美观、大气，就是弄起来太麻烦，把我的汗水都弄出来了！强哥哥[em06]</DIV>
 你熟悉了,操作起来就很方便.这个论坛功能强大,就像你的小说.

李丽琴 · 发表于 2005-11-2 17:01:01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周强在2005-11-2 12:58:40的发言： 姜，还是老的辣！周兄的小说耐人寻味，等细读之后再与你慢慢讨论！老李</DIV>
 周大哥,你这个帖子怪怪的啊。小说的字也太小了，怎么看啊？你这个斑竹好好弄一下噻。

极度飘渺 · 发表于 2005-11-3 17:15:36

<

>宁理，再见宁理。
<

>嘿嘿～～～
<

>学习中，请周老师多指点。对于小说，我正处于学步阶段。希望各位老前辈不吝赐教。

周强 · 发表于 2005-11-4 06:36:39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极度飘渺在2005-11-3 17:15:36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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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理，再见宁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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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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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中，请周老师多指点。对于小说，我正处于学步阶段。希望各位老前辈不吝赐教。</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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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不要过分谦虚，要知道我是很欣赏你的喔。小说能够写到如此空灵的地步，这是我都嫉妒的。

韩非 · 发表于 2005-11-4 11:5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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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吹捧与互相吹捧就免了吧，真让人[em14]!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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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理在这片山沟沟里这个年龄段的小说写手中，已经达到了“他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的高度了，可惜，一调入《攀枝花》文学编辑部，周郎才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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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没有可读之物面世，怎一个惨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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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望宁理有好东东早“日”出生哈…………

杨岷 · 发表于 2005-11-5 22: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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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没看懂，谁写的？极度飘渺还是周强啊？不过好象还没写完啊？？？？？？？

周瑟瑟 · 发表于 2005-11-6 20:55:19

有点卡夫卡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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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谶言 周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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