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诗人的杂记

龙安

5．  昨夜，我在梦里听见一种急促又嘶哑的声响，它叫了几声，又停了下来，显得是那么的焦躁与痛苦。它停了一会儿，又叫了起来，每停顿一次，下一次的叫声就变得更加忧郁。我突然醒过来，听见卧室门口有东西在走到，并不时发出跟梦里一样的声响。我起床，披上一件大衣。此时，书柜上的闹钟的黑色长指针指向3，短黑色指针指向6。打开房门，一看，是自家的小米。它抬着头，用哀伤的目光盯住我，四条腿不停地向后拨动，好像要领我去屋外下着寒雨的庭院。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两天连续下着大雨，安在枣树下的小米的窝被水淹到了，在那窝里有它的四个小宝宝正遭受寒冷的袭击。我赶紧回房拿起手电筒，在走廊抓住一只买菜的小篮子，当我弯腰穿胶靴的时候，小米用嘴咬住篮子的边框，用力往后拖，它那焦急又期盼的眼睛流露出作为一位母亲的慈爱。我没来得及戴雨具，就跑进庭院。我蹲下身体，把头往小木屋的洞口凑，看见四只狗宝宝挤在一起，它们躺着的旧棉被已湿透了，那毛绒绒的小身体在颤抖，不时发出恐惧的呻吟。我把它们抓进篮子里，回到屋内，小米一直紧跟着我，深怕它的孩子受到伤害。我在楼梯底的空处给它们搭了一个临时的窝，把狗宝宝放在用棉衣垫起的干爽里。这时，小米已躺在狗宝宝的身边，用它的身体卷缩成一个弧形，把狗宝宝围在它散发出的体热中，不停地用舌头舔狗宝宝湿了的身体，好让狗宝宝从惊恐中摆脱出来，在母爱的呵护下恢复生长所需的安静与温暖。小米一家又回到它们原先生活的秩序，回到它们该属于它们的世界。当我回到自己的卧室，看见门口的水泥地上踩满了梅花形的脚印，由于脚印太多，已无法具体辨认，形成了一大片焦虑的水印。我不知到小米什么时候站在我的房门前，向我发出求救的信号，它看见自己的孩子遭到危机，它只知道不能袖手旁观，要有行动。它可能在我的房门口站了数小时，不停地对陷入熟睡中的我发出求救的信号，它没有绝望，也没有放弃，小米坚信我一定会帮助它，正是由于它的执着，感动了天上的神灵，让我在梦里听见小米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