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梦里梦外皆为虚妄

严立真 · 发表于 2009-3-5 15:3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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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严立真<o:p></o:p>
我记得三年前，不，应该说是四年前。那是2005年的九月份，我平生第一次在网络论坛上参加有关文学方面的讨论就被版主加精后，我便对自己激动地说：“严立真，你应该上网去玩文学了，这里有你的出路。”
当时我对网络文学根本不了解，也没有人教我，我以前只是一个做着传统文学梦的文学青年，买文学期刊、读书、然后把东西写到纸上，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像陈忠实先生的《送你一束山楂花》中的黄草一样，把文章发表到文学期刊上去。我有时也到图书馆摘抄一些文学期刊或报刊杂志的地址投稿，但我在向文学期刊投了六次稿失败后，就决定不投稿了。这并非我要放弃搞文学的理想，也不是我鄙视文学期刊，而是我当时觉得自己在文学方面的修养还不够。
我是2004年5月份在我妹妹的资助下，在深圳这边开始租房子过上专门的读书和写作的日子，以前我是一边到处打工流浪一边怀抱着文学理想，走到哪里，我的最爱就是看书，因为没有时间写东西，所以我过去一直只看书和想书中的问题，不怎么写东西。在我居无定所的流浪路上，唯有文学是我灵魂坚定不移的归宿。
我开始知道网络上有网络文学，是我在出租屋里读书、写作一年后的事情。那天我偶然上网进入了新浪论坛，我见有人在谈论鲁迅与李敖，那时我对网络文学一窍不通，因此特别羡慕那些在论坛里发帖而又能被版主加精的作者。可以说，我很佩服他们。我记得我当时在那个谈论鲁迅与李敖的热闹帖子里，说了一些我对鲁迅和李敖的感想，没想这个热闹的帖子没有加精，而我的点评帖子居然被版主加精了，这一下可把我乐坏了，这样便有了文章开头那段我对自己的话。因为传统文学在那时让我觉得它在云里雾里，过于遥不可及，而网络文学却离我如此近。虽然我每次在图书馆看那些文学期刊上的作品总想大骂其一通，但骂归骂，人家能把作品发到文学期刊上这委实让我羡慕。“发表在文学期刊上才是硬道理”，这是我当时对文学价值判断的重要标准，不像我现在终于弄清什么是艾米莉所谓的发表不是作家的一部分。
我2005年上网开始接触网络文学，这跟我向某杂志社投稿有关。我是2003年才开始上网玩QQ的，我身边没有人懂什么网络文学，他们上网无非就是玩电脑游戏或玩QQ，电脑对他们来说只是工作和娱乐的工具。
那天，我收到那家杂志社的编辑回复（我那时投稿还很传统，都是用手抄下来投寄的，那编辑是在我手抄稿件上留下的邮箱地址里回复我的）说我的小说写得不错，但是不符合他们栏目的要求，编辑在说完请我将稿件另处之后还对我说：“你给我们写一些打工题材的小说吧。”
当我收到那个编辑的电邮回复后，正巧我那天刚学会用百度搜索东西。我前一天在图书馆看过《特区文学》，我于是关掉邮箱后心想：看在网上能不能找到《特区文学》投稿的地址，我想把这篇被那个编辑称赞过的小说投给《特区文学》。当我把“特区文学”用百度一搜索，惊喜，居然有一个《特区文学》的网站。我看到有不少自称作家的作者在上面发稿，他们在自己的简介里写着某某作协会员。我虽然以前也接触过一些作协会员，也了解一些作家的人品和文品很差劲；但无论如何我当时看到自己的作品能跟作协会员的作品一起发在论坛里，感觉很光荣。我还看到王十月和卫鸦他们的帖子，我以前在《江门文艺》上，看过他们的文章，我虽然不喜欢他们的文章，但我很羡慕他们能在杂志上发表作品。
那天我兴奋地在《特区文学》网站上注册了“严立真”这个ID，上去我就发了一首即兴而就的“诗”，其实我那时根本不懂什么叫诗，只是随心而写的，诗的题目叫什么，我现在忘记了，大概内容是描写我当时对文学的一些真实想法。我没想到那首“诗”，居然有网友在后面给予好评，版主也赞扬我。那时我对网络文学一窍不通，看到有人好评，而且还有版主的赞扬，这简直太受鼓舞了。
从此我走出自己的出租屋，隔三差五地上一两个小时的网，到网上对有关文学方面的知识瞎摸索一通。那时我所在的乐群村还没有正规的网吧，只有一两家黑网吧，正规网吧在乐群村这附近安家落户并且发展到几家，是2006年春节后的事情。在此之前乐群村附近只有黑网吧，每小时要三块钱，实在太贵，我自己那时还没有电脑，舍不得花这个网费。那时我也想过买一台电脑接上网线在家玩，但我的钱很有限，舍不得买，因为我有限的钱要用在买书上和生活费上。
在2005年，我基本上只在《特区文学》网站上玩。那时那里很热闹，不像现在已经如同枯木似的死寂。那时有一位叫梁园幽草的小说版的版主，她对作者很热情，刚开始我还以为她跟我一样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我很喜欢她，不仅是她能写一手漂亮的文章，还有我把她的容貌幻想成我隔壁那个漂亮女孩的容貌。我隔壁那个漂亮女孩是个妓女，我讨厌没有思想的女孩，我于是“暗恋”地把她们俩的优点嫁接起来。不过后来当我懂得用百度搜索一切东西的时候，搜索到她的全部信息，发现她居然是一位女作家而且她的年龄可以当我的姨妈，让我着实受到一次不小的思想剌激。
到了2006年的上半年，我已经在网络文学这个领域里有些经验了，我已经在不少文学网站和著名网站注册了ID，其中让我最喜欢的文学网站就是湖南作家网。我是湖南人，当我在《特区文学》网站玩时，我就常搜索《芙蓉》杂志的网址，以为《特区文学》能办一个网站，咱们湖南的《芙蓉》杂志也应该有吧，结果没有，这很令我失望。但是，我有一天偶然在搜索《特区文学》网站时发现了湖南作家网的网址，就这样我上去了。我在上面开始注册ID，在上面我遇见了很多热情的网友，他们给我的感觉如同亲人，毕竟是老乡，在感情上多一层亲切感，尤其是此网站的美女编辑些子小姐，她又年轻又漂亮，而且对我特别友好，我们经常在QQ上聊天。要是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追求她的。
2006年的上半年，当我已经基本上了解网络文学的概貌后，我便打算在网络文学里闯一闯。我买了电脑，但我没有接网线，因为我害怕完全脱离社会，有时到每小时只要一元钱的正规网吧里上一下网，能让我接触到社会的新鲜空气。在网吧里偶尔跟坐在身旁的美女聊天，真是挺开心的事情；或者看一看别人上网时的说笑，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买回电脑写完《游魂》的初稿后，我便着手把我从2002年就用笔写下的《个人的精神家园》初稿《胡清》录制到电脑里。我把《胡清》发到网上，结果没有什么人理睬；只在芳草网受到了特别的待遇，我想这可能有两种原因，一种原因是此小说在芳草网的标题取得漂亮，《爱在雪地发抖》；另一种原因是版主说我花几年时间写出来不容易，他为了鼓励我而特意加精，此帖后来阴差阳错地成了芳草网当年点击率最高的帖子之一。
也是在2006年里，我深受了网络文学那浮躁与功利气氛的猛烈影响；我以前一直是坚持走严肃文学道路的，但当我在网上看到不少知识分子批评文坛丑陋现象的文章后，我几乎对自己以往所坚持的文学理想产生了绝望。我再也瞧不起文坛了，于是我对虚妄的网络文学充满了期望。与此同时，我也对以前每次阅读文学期刊时所产生的质疑变成确信，我因此开始愤怒地骂起文坛来，我这时有一种强烈的上当受害者的愤恨情绪，怒火在我心中无法熄灭。我感到很绝望，但我那时还不懂什么叫绝望，就像那时我对希望与虚妄分不清一样。
我就是在这种混乱和复杂的心态里开始写起《游魂》来，这是一部我自觉很差劲的小说，是我看了《诛仙》后开始写网络小说的第一部小说。但结果出乎我的意料，我自己觉得它很差劲，它却被湖南作家网的编辑推荐，而且在新浪读书频道也被编辑推荐，现在它又居然被一个文化公司的编辑缠着我签了电子版权。而且这部小说在当时就有一个自称是出版商的家伙用QQ告诉我，他是某某文化公司的编辑，他想出版我这本书，但我那时的思想很矛盾。我便回绝他说：“我这书写得不好，等我写了好作品再跟你合作吧。”因为我那时很讨厌自己写这种没有文学价值的通俗小说，我很憎恨自己对文学的不忠诚。如果说什么是我的信仰，文学就是我的信仰。我于是不断地责骂自己，我那时几乎已经快要崩溃。我这种痛苦只有一个放弃信念，而又被信念死死抓住的人才能体会得出。
我当时写完《游魂》就开始怀疑起网络文学是不是我的文学出路，但那时我还是很迷惘，思想很矛盾，我根本看不清路在何方，无论是网络文学的路还是传统文学的路，我都找不到了。这个时候，我变得很痛苦，脾气很暴躁，在网上我经常跟人对骂，美其名曰：打笔仗。只要有人惹我，我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把那人骂倒。我的心理在此期间已经变态，不跟人斗嘴就会感觉很难受。在这期间我特别喜欢看《李敖有话说》和李敖的作品，几乎把他当成我的精神导师。这个时候，我已经无法跟以前那样认真地阅读任何有深度的书籍，连写东西也无法静心，整个人的心态十分浮躁。
我在《游魂》结束后，又遭遇到《胡清》在网上被读者冷落的打击，我于是一边骂网络文学和批判自己，一边又开始写类似的网络小说。《圈套》的初稿《噩梦》，就是在这时期完成的。我把《噩梦》写完发到新浪读书频道后，居然也被编辑推荐了；在天纵网还被当成作家推荐；在起点受到读者的好评，后来被收入了起点女生频道；在网上一搜索“严立真”，便能看到很多转载此小说的网站地址；并且这时又有自称出版商的家伙找我想出版这本书，我当时还是拒绝了，理由是我觉得自己将来一定能写出好作品，我不能把这些不成熟的作品出版，那样有损我的名声。我可是想当伟大作家的，连托马斯·曼和巴尔扎克这些伟大的作家我都不放在眼里，哪能出版这种垃圾小说呢，我当时就是这么考虑这些问题的。
然而，当我2007年下半年对传统文学产生绝望后，我便把《噩梦》发到红袖那里，因为我想拿它在那里给自己弄点名气，好让自己今后在网络文学中有个发展前途。虽然此小说在红袖没有被编辑推荐，但有编辑给我发来几次信息想跟我签约这部小说。我当时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坚决了。我于是在2008年将这部小说修改成《圈套》后，便与红袖签约成功，但很遗憾这部小说因为太短，只有九万多字数，无法上架销售，我也不想再写了，于是就此作废。没想到后来却便宜了某家在移动梦网做手机小说的不法文化公司，他们居然把我的《圈套》和我的其它网络小说上架销售起来，直到现在才被我发现。
2006年和2007年，是我追求文学理想最混乱的两年，在这两年里，我没有什么收获，只有遗憾。就像我因为自己的不理智在湖南作家网被封ID一样，那是我在网络文学中最痛苦的经历，也是我的一个很深刻的教训。当然，我是不会原谅那些蛮横地封掉我ID的人，因为他们没有可以让我原谅的理由，我也不会因此而对他们有什么想法，因为他们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无物之物。
经过那两年的网络写作之后，我开始不断地反省自己，我为什么要写作？我写作的意义是什么？在2008年，我不断地修改自己的旧作，在这一年里我几乎没有写什么新的文章。我开始又能静下心来读书。我开始怀疑李敖的强悍文风对人生的意义，对灵魂的价值。我开始追求灵魂的安乐，喜欢上了中国的传统思想文化和哲学。“东山高卧，谢职求安”，我要寻找这个可供我高卧的东山，那里有我谢职求安的安乐；“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对我来说这过于沉重；“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我所需要的生命之轻，无论承受得起还是承受不起，这才是我的真实生命。是的，这时期我的情绪还会时不时受到一些剌激而失控，我见到不顺眼的事情，仍然会愤怒，尤其是文学方面的。我是因为热爱文学而愤怒的，这种愤怒的感觉只有真正热爱文学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从2006年到2008年，我这三年的网络文学经历，是充满愤怒的三年，是充满彷徨无助的三年，也是充满灵魂拷问的三年。在这三年里：我的文章在网上一次次引起一些时小时大的反响，一次次被编辑推荐或被版主推荐；有网站将我当成作家推荐，有网站将我当成优秀写手推荐，有网站把我当成名人推荐，有网站把我当作年度十大优秀网络写手的候选人，这些虚荣都曾经给过我一次次的激动；而现在我却发现这些东西都是虚妄的东西，它们与我的文学，以及我的生命，一点关系都没有。
三年的时光如同流水一般逝去，我在网络文学中什么都没有得到，我的博客里依然寂寞如故，我的文章依然是那样在一些网站上引起时小时大的反响，无论它们是被编辑推荐或被版主推荐或无人理睬，我都心如止水。那些文学网站上推荐的网络小说再也不会让我有半点感想，它们如同死人一样，我已经做过死人的化妆师，看透了死人的绝望。
我在网络文学中所结识的网友，如今也有些人在网络文学的视线里消失而去；而那些新网友又让我激不起半点感情的涟漪，他们如同网络虚拟空间里的符号。而我，只是在网络文学这个虚拟的空间里，做了一回虚妄的梦。这梦，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皆为虚妄。我热爱文学，一个真正热爱文学的人是不需要与陌生人分享的，他要么与自己的孤独分享，要么与知己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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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6-2 10:17:58编辑过]

丁谷 · 发表于 2009-3-11 07:46:15

在左岸看过你的一些贴子，确实很激，我说了几句，你也跟我争了些来，其实我没有一点恶意，只是就事论事地想跟你讨论一下你贴子里的观点而已。看过你这个贴子，总算知道了点原因。

严立真 · 发表于 2009-3-22 21:31:5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丁谷在2009-3-11 7:46:15的发言： 在左岸看过你的一些贴子，确实很激，我说了几句，你也跟我争了些来，其实我没有一点恶意，只是就事论事地想跟你讨论一下你贴子里的观点而已。看过你这个贴子，总算知道了点原因。 </div>
 
握手！

草根 · 发表于 2009-5-15 23:36:01

放下浮躁，和自己对话。
问好。

严立真 · 发表于 2009-6-2 10:18:29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草根在2009-5-15 23:36:01的发言： 
放下浮躁，和自己对话。
问好。</div>
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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