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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我是虔谦

长篇小说 《刁兵张晓峰》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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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4 11:49:5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几天,到处都是锣鼓喧天,每户应征入伍的家里都是酒肉飘香,高朋满坐,唯张晓峰独自一人双手托腮坐冰冷的青石板上,无精打采听着田里寻亲凄叫的青蛙声。昨天父捎信来说:“明早和你妈妈一起来送行。”晓峰不想让爸妈来送,怕妈妈看见伤心,自己也不会好过的。许多年前大哥当兵时, 妈妈就哭晕了。所以晓峰坚决不让妈妈来送,也不要爸爸来送。
    “晓峰明要走了。姥姥给你做点好吃的吧? 遭罪哦!伤心哦!冷冷清清的,唉!连送的人没有。”姥姥疼外孙,摇头叹着气。晓峰说:“姥姥,别做了。有啥吃啥吧! 你别动啊! 都那么大年岁了。今儿还是孙儿做给你老吃吧, 咱们下面条好不好? ”顿了一下,他又说:“你别怪我父母,是我坚决不让他们来的。”
“你这孩子太倔了,好好好!我也管不了,就是伤心哦!”姥姥眼眶湿湿的,摸摸晓峰的胸脯和肩膀,也没顾上吃东西,就颤颤巍巍走到了床边。
草草对付几口后,晓峰服侍姥姥睡着了。整理好了背包,他穿上军装,和衣斜靠床头,无法入梦。
   
    月色总是让人陶醉,灯下影儿却孤单单。晓峰坐卧不安, 全身有千虫万虫不停骚扰着,不是痛,又很疼;奇痒难忍,却挠不着。房间很大,却窒闷让人难喘气。窗是开着的, 可室内空气没有多少更新。晓峰憋得难受来到窗前透气。此时月已当空,银光洒落在寒风中发出呼呼的让人嫉妒的笑声。偶见躲在树荫下一对相依的丽影正指着苍天海誓山盟。这该死的温柔恰恰收入晓峰眼帘中。只听见他俩在说着似乎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琅琅上口的爱的台词:“睡吧!小妹,我看着你已无眠了。”   
“不,哥,你已经给我注入了无药可解的兴奋剂了,你摸摸我乱跳的心。嘿嘿,明天我就带走你那颗哦!”“嗯,合二为一吧,谁叫我俩是连体婴儿呢!哈哈!怪胎耶!”
    晓峰没有能力听下去、看下去了,一头扎入冷窝蒙颜捂耳“装聋作哑”,不知今宵是何年。

    “晓峰,晓峰!起床了!该走了。”负责送兵的地方干部在外头叫着。晓峰一夜没睡好,眼皮有些沉,不过一听呼唤还是腾的一声从床上起来,背起背包匆匆走出门。忽一个转身,晓峰轻手轻脚又来到姥姥床前,深情地望一望姥姥熟睡的笑脸,掏出仅有的伍圆钱放在姥姥枕边, 热热的亲一下姥姥饱经风霜的额,然后含泪而去。
   
    天已大亮,等着登车的新兵都在和亲人、恋人、朋友话别。高音喇叭放着《解放军进行曲》。那锣鼓声、哭声、呼声,声声清楚可分,互不干扰。晓峰低着头,登上空无一人的客车抱头靠窗坐下。这时,晓峰多想在人海里寻觅到亲人啊!毕竟才十七岁的孩子,离公民尚差三百六十五天。晓峰痛苦地闭上眼睛,使劲拉下帽沿,尽量让自己静静的,双手有意压住“不听话”的左胸上。
    不远处传来一军官的话音:“报告:司令员,新兵正在结集,请指示!”
    “哎!我是来送儿子的,是军属不是司令员,忙去吧。”

    那声音张晓峰听了整整十七个春秋 --- 是父亲来了!他不由得猛抬头,看见父亲踮着尖脚东张西望,很着急地搜寻着儿子的影子,总不见父亲那欣慰笑容。晓峰跑到车门口,又倒退了回去。这回,他摘去了那个“面具”,也不再抱头, 而是端坐在位子上,有意想让他的“老冤家”看见自己。(待续)(作者:张玉红 曾明路)



为兄弟而骄傲:《刁兵张晓峰》序言之一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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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5 12:37:38 | 显示全部楼层
虔谦注:张玉红告诉我,他在写这部小说的过程中流了47次泪(每次流泪他都记下来)。他是老山猫耳洞活下来的英雄。还有许多英雄没能活下来。活下来的是幸运的,可也是痛苦的。因为艰苦的记忆,情义的记忆,是抹不去的。



    “司令员,您看,他在车上!”警卫员小何说。
    “哦!”晓峰的父亲顺着小何的手势看见了晓峰,他向前迈了几大步,却又退回原地不动了。晓峰的眼光一直没离父亲左右, 他心里嘀咕着:“我是不会低头的,用计骗我上当。我讨厌当兵,但我既然已经答应, 就必行,只是,哼!死也难消气。”
父子俩就这样“对峙”着,几步的距离,仿佛隔着一座山,一条河。

    “全体都上车了,请家属们让一让啊!”随着接兵干部一声令下,全体新兵陆续登车。晓峰这时瞟见父亲有意退到离晓峰很容易瞧见的大树下,正在用最渴望的目光看着晓峰,好像在说:“臭小子,你有种!我好心来送你你还装傻、犯倔,我不仅是你父亲,还是你应该学习的老兵。哼!”。张晓峰也用眼光回击道: “你乱用手中权力,耍阴谋来对付自己儿子,还是父亲吗? 还是司令员吗? 你不仅强迫大儿子去当兵,还设计骗小儿子入伍,哼!”父亲的目光射向儿子,儿子回击的闪电也在指向父亲。两道光在中间相碰, 碰出的火花点燃了发动机。车轮在徐徐仗量着大地,却难仗量人莫测的心。车路过父亲站的地方时,父亲又一次踮起脚尖。这举动全都映入晓峰的眼帘,尽纳于晓峰的心中。 车走过了父亲身旁,张晓峰忍不住转一下那一直僵硬的头,回望时眼里已经尽是泪水了,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有一个慈详的老人模模糊糊地举起右手在敬庄严的军礼!一切定格了,一切也走远了。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心里装着彼此、装着无限的爱;穿着同样的绿军装,流着同样的血,同样在默默地奉献着......遗憾的是都那么固执、任性。也许这就是研究遗传学的专家所说的,是“基因”在作祟吧!

    车里除了轰鸣声外,四处静悄悄的。带兵干部站起来说:“大家振作起来!你们听听,前面车里和后面车内都传来响亮的歌声,只我们不吱声还闷闷不乐。来,咱们也唱唱歌吧!不知大家会唱什么?说说行不行?对了,谁叫张晓峰?”
    张晓峰抬起来有些发沉的头:“我是。”
    “给,这是有人托我给你的信。”干部递过来一个信封。
    “哦,谢谢!”晓峰接过信封,一看封面上的字就知是父亲的。打开一看,除了二十圆钱什么也没有。晓峰久久捧着,心里暖暖的、酸酸的,把这封沉甸甸的信放置在左胸兜里。
    “怎么都不吭气啊!”带队的干部又使劲在那里招呼了,“大家高兴点吧!来唱一首吧。喂!张晓峰,你来号召一下吧。要不你带个头唱一个?”
    “好吧。”晓峰站了起来,习惯性地去摸吉他,没有;又掏口琴,也不在。于是他大声说:“哪个哥们带吉他?借我用一用。”
    “我有,给!”一名新战士递过来吉他。晓峰又问:“哪位带有口琴? 帮我伴奏一下行不?”
    “我来!我来!”另一战士自告奋勇。
    “好!大家跟着我唱吧,跳也行! 我们来一首《自豪吧!母亲》。”张晓峰说着率先唱了起来:“再见吧!妈妈!再见吧!妈妈!军号一吹响,钢枪已擦亮,部队要出发......你不要悄悄流泪,你不要把儿牵挂,当我从战场上光荣归来,再看望我亲爱的妈妈......”
这时候车上人无一不开口,连驾驶员也被感染。唱的是妈妈,触景生情,唱完后,车内又回到了难耐的寂静……

    黄昏时分,车安全到达了某集团军新兵教导团。张晓峰被分到第十三营十一连一排二班,军营生活开始了。


写在《刁兵张晓峰》之前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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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6 11:03: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我是虔谦 于 2011-10-16 12:15 编辑



    新兵教导团位于四面临山的盆地中,山下一条水泥路蜿蜒曲折。路的一旁,一条江绕城而过。江上没有桥,只能乘轮渡到对岸的县城。这里依山傍水,地方很开阔。众山秀色中卧虎藏龙,有随时准备杀向来侵之敌的架势。张晓峰所在连在一栋高楼的笫三层, 晓峰被新兵班长带着很快来到宿地。
    晓峰望着光秃秃的床扳,有气无力一屁股坐了上去,心里透着凉,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快去领褥子,把床铺弄好!”班长命令道。听口音班长应该是来自西南某省。他个头不高,无论是走还是跑都像冬瓜在滚;脸上挂着笑 --- 面部肌肉笑而眼不笑。如果把眼和面分解来看的话,你很难真正了解他内心状态是悦还是悲。典型的表里不一,还表演得相当轻松,淋漓尽致。张晓峰冷眼看着班长,发现他还能一心二用,一边吼新兵,一边朝检查安置工作的连首长点头哈腰。晓峰不由得联想起川剧中的变脸剧。原来那“变脸”表演在军人身上也会出现。张晓峰达心眼里讨厌这种圆滑的男人。刚才在路上这位班长还跟新兵们说:“大家今后就生活在一起了,有什么事先跟我讲,不能越级报告。别忘了我是你们十二人的班长,上级首长会尊重我的意见的。我和首长关系很好,其他班长就不一定有我混的好了。这个礼尚往来是人之常情,我会关照大家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新兵掏烟、点火。班长一会儿左上兜里鼓起一座小山尖,右边却干瘪,看上去就像刚被做了右乳房切除的女人。全班几乎全递烟、陪笑,只有晓峰掏出大前门自叼自吸,不给班长面子。
    班长很不高兴, 用一种特别的得意目光暗示晓峰: 小子,等着瞧!晓峰也半眯起眼来回敬: 小菜一碟,看我怎样收拾你,跟我装威风,哼!

    张晓峰就这样跟班长暗战上了。他知道当时在路上掏烟却未敬班长惹火了班长,只因那“大前门”三字让班长暂时闭口。毕竟,能抽大前门的人不大寻常。
    “你怎么不动?别人都在忙,你还在这儿得意抽烟,不象话!我命令你马上行动,听见没有?”班长终于对他吼了起来。张晓峰照样不理,翘起二郎腿眯着眼,哼着调,心想今儿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威风扫地”。
    晓峰做好了攻击对方的一切准备, 在家的时候打架打出了一套套经验了,心想:小子,今只要你碰我一下定叫你躺地下。他半眯着眼,其实是在集中精神观察, 并有意用这种方式激对方。
    果然,班长恼了,伸手拉晓峰起来。晓峰暗喜, 双手猛抱住他双脚,借用坐板的力用头撞击他的胸。这动作迅猛过闪电,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班长叫: “救命啊!快叫人啊! 新兵蛋子打人啦!”晓峰早就骑在他身上,拳如暴风骤雨在他“善变”的脸上喷洒。这时班长的脸不会变了,只有一副哭相、惨样,满脸青紫混杂, 满嘴“口红”,红口水溅舞。众人不敢靠前拉晓峰,有一新兵试着去拉劝,被晓峰手一指、眼一瞪给唬回去了。
    连长闻讯赶到:“这还得了,赶快放开,你们都死人啊? 扯蛋!我命令你们马上拉起那新兵,我是连长!”
    张晓峰被众人架起, 嘴里还在骂:“矮冬爪,老子整死你,婊子养的……”
    “快快快!拖到警闭室去关起来!”连长怒吼道。

    张晓峰被强行关进“牢”里去了。只听见整个楼吵闹起来、沸腾了起来! 一声尖亮哨音后,众人静了下来。
    “全部都有,放下手里一切活儿到会议室紧急集合!”连值班员发出了命令。 (待续)(作者:张玉红 曾明路)
   



   写在《刁兵张晓峰》之前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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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8 10:25:26 | 显示全部楼层


    晓峰一点不怕,对警闭见惯不惊 --- 在军营长大,几乎每天见关。在家时常被父亲关禁闭,滋味不好受,他甚至想像不出还有什么禁闭会厉害过父亲的。
嗯,这下好了,该把我退回去了吧!不是如我所愿了吗? 他心里暗自想道。唉,就是还没打过瘾,要是能让“矮冬瓜”求饶那才叫好! 不过至少也叫他知道什么叫“痛苦”了。
    “张哓峰,出来,到会议室去,马上!”一战士传达连长和指导员的命令。接着,晓峰被带到站有一百多人的会议室里,站中央听候“宣判”。
    “鉴于新战士张晓峰无理殴打班长一事,经连党支部决定: 对张晓峰同志警闭三天, 并写出深刻检查,在全连军人大会上念。根据认错态度给予应有的处分,立即执行。”指导员操着中原口音代表连党支部宣读完后,气愤一挥手叫战士带张晓峰到警闭室去。

    一间黑房里坐着沉思的人, 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上闪着两道炯炯有神的眼光。张晓峰没想怎样过关, 而是想怎样度过这恐怖的七十二小时,害怕寂静的他开始犯愁了。他嘟着嘴吐着烟圈,小小烟圈慢慢变成镜头, 圈里呈现出两个熟悉的脸: 姜雪蕊、何蓉蓉。不如她们可好!特别是姜雪蕊,那晚不知她气成什么样, 仿佛那含泪失望的脸在哭诉着一个最凄凉的等待,还有那杏眼中最刻骨铭心的恨。他不禁问自己是不是对姜雪蕊做过火了点、太狠了点? 唉!管它的,做了就别后悔,命中有终会有,命中无何强求!就说今天打架的事也一样,事既出了,就随便吧,大不了回家快活去! 再说,这事也是自作自受,自己是不该动手打人,太任性了,竞忘了已是一名......想到这里张晓峰竟提笔认真写起检查来了。
    正在这时,班里两名小战士来看晓峰了:一位是来自河北的郑传清,另一位是西安的刘振林。他俩买来了饼干、糖果、香烟等等,都用敬佩的眼光看着晓峰, 一定要晓峰收下心意。张晓峰是在“江湖”中混大的,当然知道这份情谊,不禁两眼朦胧。他把东西捧在手里,久久捂在心坎上......三个男人并不需要更多语言,一切都在互相紧紧握住的掌心里。
  吃过送来的晚饭后,连长、指导员、副连长来了。连长个子高且伟岸, 牙有点黑,四方黄脸,一双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眼睛里寒风刺骨让人凉。
    连长说话干脆简洁又明快: “小子有种啊,胆子够大啊! 第一天就敢打班长,你好好想想吧,够你喝一壶的。”
    指导员操起河南腔说:“我看了你的档案, 不愧是军人之后,有勇有胆, 做了错事还那么安恙,几个小时便成风云人物。可是我非给你处分不可!影响多坏啊! 今后让我们班长怎样带兵?不好好反省,不写出深刻检查别想过关,哼!”
    副连长瘦高瘦高的,既英俊又文静,说起话来高低有序,分寸拿捏得很好。张晓峰判断这位副连长应该是呆过机关的。只听他说: “我俩是老乡,勇气我佩服,方法我反对;有勇无谋乃匹夫也, 思之便明。好吧,就先这样吧?”
   指导员一声: “走!”三人便先后走了出去。

十一



    一声铁响,门屏蔽了仅有的一点自然光,晓峰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地狱。 四周一阵死寂,唯一响着的是门外的铁锁在余力作用下摆动磨擦而发出的撕心的尖泣声。这声音很特殊,晓峰以前没听过,至少是没听进心里去。
    晓峰龟缩在墙角,望着顶端的小窗口 --- 这个昏暗的小禁闭室内唯一一小块能和外界沟通的空间。他闭上了眼睛,索性什么都不看。然而,他的心不甘寂寞,无形地飞到了那口窗户的外面。寒夜的风好像偏偏要欺负这心里冷寂的人,它透过那窗,吹在晓峰那没有御寒能力的“光头”上,仿佛刀片会割人,割得他好痛! 今晚蟋蟀的叫声有些时长时短、断断续续,好像是白天干了什么坏事,晚上正被它家老大打了、训了,发出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悔恨的音,又好像是在在念着它的“检查”。
    唉,这日子怎么过啊! 张晓峰摸索着开关拉亮了灯,开始认真续写检查了。自我检查是张晓峰最拿手的文章体裁了。当学生那会儿经常写。他的个人检查已经写到轻车熟路的境界了:横竖就那几个错误: 打架、逃课、抽烟。每次都写得很深刻,都能感动班主任尤老师。虽然“屡教不改”,但每次认错时表达的文字都不一样,还措辞恳切,读来很“煽情”。尤老师常对他说: “你写检查的功底不错! 总让我不得不原谅你。唉,可惜了啊!我求求你行不? 别这样了,多好的孩子啊!多聪明、多健康的苗啊!好好学习, 定会上进的,不迟,不迟!”尤老师像妈妈,很温柔、和蔼,在张晓峰心目中她是表里都美。
    不幸的是尤老师的丈夫另寻新欢,她被搁置在花瓶中无人怜惜也无人观赏。她看上去常常很不快乐,像那歌中唱到的,处在被爱情遗忘的角落里无声抽泣。张晓峰虽不太懂大人事,但从心里恨这种“吃里扒外”并且见异思迁的人,总想找机会修理一下尤夫,帮他放一放过浓的、没有规律地澎湃着的“热血”。
    晓峰从小就是个很有个性和主见的人,从不轻易动摇自己的信念。想起老师的模样,他心里真的很难受。在学校里张晓峰只服尤老师,其他人包括校领导在内他都一概不认。那年头没有义务教育法,张晓峰捣蛋闹事曾被学校劝过退学, 是尤老师的一番话使得他能够留下继续读书。尤老师的话张晓峰至今记得清清楚楚:“晓峰在我眼里永远是孩子。顽皮不奇怪,顽皮要怪我,是我没教好,没管好。责任由我承担, 别伤了孩子幼小的自尊心,我坚决不同意把张晓峰往社会上推,这违背了教师的道德。我有信心,有决心重新拉起他,陪他走完这段学习的历程,请相信我。”那铿锵有力的话让晓峰感动得无地自容,平时干枯的脸上顿时泪下如雨。老师把晓峰揽在怀里,轻声说:“不哭的男人不好!只是今后别让我失望啊!”
晓峰在尤老师怀里使劲点着头……

    尤老师的丈夫 --- 晓峰暗自称他为“老扒”--- 在气象局工作。气象局很偏僻,行人少,又是小路,他常不回来。张晓峰决定单独行动,前去“守株待兔”。黄昏时分,张晓峰躲在尤老师丈夫必经路的小树林里,像等恋人一样耐心地、信心满满地等着。 烟抽了一支又一支,“猎物”仍然没有出现。晓峰心想: 今天也许他不来了,算了,明再说。他猫腰探头返回走,后面响起了一阵自行车的铃声, 回望一喜!正是那“冤家”骑着车,后面还载着一“妖精”。他还不时回头和她搭腔,晃头晃脑的,调笑声震得小树翻白眼。张晓峰抓握拳头, 全身气劲运到了右腿上, 准备在他擦身时,飞起一腿;趁他倒地时再把“亮剑”猛架他脖子上,吓他到半死。托天老爷的福,果然,只听“拍”的一声,老扒已经是人仰马翻, 那女的更是杀猪般乱嚎。
    张晓峰没理那女人, 一跃骑叉同至,右手横刀说: “别出声尚有命,如果......哼哼! 我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
    “那你是?”老扒终于缓过一口气来问。
    “我是看你不像男人,特来检查一下。”
    “我的妈呀!别......千万...... 别啊!我是男人,我,我不是人……”老扒好像明白了,语无伦次地从喉咙里挤出求饶语。
    “叫那女的最好闭上嘴,”晓峰说:“她一叫害得我受惊吓的话,手不听使唤就别怪我了!”
“丽丽别叫别闹,乖乖的啊!不然我可没命了啊!”老扒涨红脸拼命呼着。

    张晓峰本来是计划要毒打他一顿的,可毕竟是尤老师的丈夫,所以吓唬加教训了一下便住了手。看他摔得不轻, 也知道自己为何被“劫”, 晓峰也就没多为难他。放走他前晓峰说: “今天的事是我个人所为,和别人无关, 假如你再为难哪个,下次一定要你命!听见了没?”
    “是是是,我们什么也没发生过,我绝不会为难谁的,我发誓!”
    “好! 我放了你,但我做事从不隐名,告诉你,我叫张晓峰,家住学校附近,假如你不服,我随时奉陪!”
    老扒一听睁大了眼睛,眉毛颤抖着。“你是张晓峰? 专打架的拼命三郎? 我的乖乖!我服,我服......”
    张晓峰放了他, 自己消失在夜色中...... (待续 作者:张玉红 曾明路)


难再感动 张玉红小传 上(图)
http://bbs.zgyspp.com/viewthread.php?tid=33262&extra=page%3D1
写在《刁兵张晓峰》之前 (图)
http://bbs.zgyspp.com/viewthread.php?tid=33017&extra=page%3D1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1 10:58: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我是虔谦 于 2011-10-21 11:00 编辑

    十二



    起床军号懒洋洋地叫醒了数不清的眼睛,也打断了张晓峰的梦。晓峰摇晃着头尽量让自己清醒点,又看了看自己写的检查,满意了。于是站了起来,动身去洗漱。清凉的水洗去了他不眠的夜尘,感觉清爽了许多。他坐了下来,沉静地等着送早餐的人的到来。一会儿指导员就要来作思想政治工作,还要检查他写检讨的情况。
   
    早饭刚吃完,晓峰还没来得及细想怎样应对指导员,指导员就单背着手来了。
    “怎么样啊大英雄?昨晚睡得好吗? 想通了吗?把检查给我瞧瞧,小伙子脾气很火爆么。嗬!这检查写得好啊!如果标题不是《检查》的话倒是一篇很有力度的文章。不得不承认你文笔功底好,阅读面也广。但是别忘了,对与错在大伙眼里是清清楚楚的。看看, 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好像你打人是被迫还击。班长打你了吗? 就算他行为和言行有过激之处,你可以当面提,也可以向上级反应。你动手打人,还那么狠,谁给你的权力? 这是部队,你是军人,就要按照军人标准来要求自己,懂吗? 我跟你讲,这份检查认识态度不正确,有意为己开脱,还强词夺理,是过不了关的,重写。写好了告诉哨兵,我会再来的。写不好别想出去。”

    又是一声关门声和人离去的脚步声。张晓峰对着指导员的背影做怪脸,心想: 骗谁啊!写不好别出去,哼!连级首长关警闭的权限只有三天,多关我告你去。
    尽管心里这么想,张晓峰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来重写那检查,不想一直这么被“囚”么。这是他第一次有一种英雄被困的感觉。那感觉有些沮丧,有些郁闷,多少还有些悲凉。
    写完了,他告诉了哨兵。
    “写好啦?”来的是连长,他隔着“牢门”小窗问。晓峰答是的。“我是军事干部,所以不拘文字上的东拉西扯,只要认识错误就行,到底能不能过关等指导员开会回来定。”连长张开大黑牙,歪昂起头高声说。

    张晓峰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浑身上下都是挑战人的细胞,特别是面对那些傲气的、阳刚气足的人的时候。听着连长一声“哼”,晓峰顿上牛劲,心生文斗一下这“武夫”的冲动。看着连长要走了,晓峰连忙大叫: “报告连长,能聊聊吗?”
    “嘿嘿!能啊!聊什么呢?”连长回过头来,粗犷一乐。
    晓峰似看非看地瞟着连长,脸上露出了一种几乎是亲切的笑。
    “连长,”他叫道,“你是军事干部,咱聊聊汉初大将军韩信如何?”
    “好的很,我喜欢韩信,你说来听听。”连长大大咧咧地回答。
    “那献丑了哦!说错了多指教哦!”
    “少哆嗦,讲!”
    于是张晓峰说: “韩信的军事谋略和他战项羽助刘邦夺天下这些事,我不想多说。当时的情况,我个人给他俩 --- 刘邦和韩信 --- 定位为: 需方和供方。我最敬佩韩信的骨气,尤其是被高祖囚于牢中的时候,那些对话好像还在我耳朵边。”张晓峰说着,清了清嗓子,文绉绉念起了古语:高祖探视狱中韩信曰: 大将军安恙乎? 信曰: 承陛下洪福,尚安。祖曰: 依大将军看,孤带兵几许为善? 信审视曰:陛下带兵十万足矣!祖曰: 将军几许? 信狂吠曰: 在下用兵多多益善。祖怒笑曰:今将军兵否?信指芥草、房曰: 草木皆兵,又曰: 天下永姓刘否?邦木然曰: 孤己得天下,而将军却囚牢也。信曰:陛下得江山,却与信一样“踏寸土,顶一方宇”也,不足为稀也。邦气而去,信大笑不止......

    晓峰讲完后偷观连长,只见连长的脸沉沉的一点血色都没有,抖动的肌肉就像被人拧着一样紧,还冒着“露珠”。晓峰连叫几声: 连长,连长......他才回过神来说:“好小子,你自喻是韩信,很好啊!你在牢中我在牢外,少耍我!你有种,我记住了,张晓峰!”
    连长恼怒而去,晓峰心里暗喜,嘴上大声叫: “连长别认真嘛!这是故事啊......”
    连长走后,晓峰收住了笑,心想今后的命运可能“岌岌可危”了。 (作者:张玉红 曾明路)


***
难再感动 张玉红小传 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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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刁兵张晓峰》之前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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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布斯没有影响到我 (我给他写过信)
http://bbs.zgyspp.com/viewthread.php?tid=33436&extra=page%3D1
发表于 2011-10-21 22:48: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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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1 22:50: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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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08: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我是虔谦 于 2011-10-23 08:13 编辑

谢谢刘兄,我也这么想呢。可又一转念,谁给咱曾编发放劳模奖哟 ......


                                                十三


    连长走后,晓峰收住了笑,心想今后的命运可能“岌岌可危”了。这时,看管晓峰的哨兵走过来说:“小兄弟,我们连长心眼可小呢,你胆子够大的,敢变着法的小耍他。唉呀!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记得指导员刚来时,在全连作思想工作报告时一不小心说了句:我们是一个家庭,连长就像父亲,我是母亲,但我们总归是母亲的孩子。连长听到笫一句时笑黑了牙,但听到二句时就扳着脸了。其实指导员讲的很有道理,也没伤谁嘛!本来么,我们常说: 党啊!妈妈,祖国啊!母亲!指导员是党支部书么,当然是党,是母亲啊! 连长琢磨着: 自己竟然被指导员这个‘母亲’管着,从此就不高兴的很,到现在还跟指导员打着肚皮官司呢!你今天的言行更伤连长,也不知往后他会怎样为难你。我想他肯定会特别‘关心爱护’你,给你做小鞋穿。”

    张晓峰很感激这位老兵的直言相告,真心谢过这位素不相识的兄长。心想管他的,爱怎么折磨随便,反正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吃过午饭后,指导员又来了。他看了晓峰的检查后说: “这才是男子汉么,认识很好,很深刻,有彻底解剖自己错误的态度。下午念吧!别老是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要诚恳的接受教训,认识错误以求得大家的理解和原谅,特别是你班长的谅解,懂吗?”
    “好,谢谢首长,决不辜负首长的希望,首长放心吧。”张晓峰心头滚上来希望,一口气说了许多。
    “嗯,小机灵鬼!”指导员用食指轻刮了一下晓峰的鼻子,笑呵呵走了。又一声铁门响,又一片沉闷的静。外面传来战友们的嘻戏声和唱歌声,多快活啊他们。张晓峰心扑腾扑腾的狂燥,多想手舞足蹈和大伙一起享受大好时光!张晓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寂寞,怕被束缚,郁闷窒息比什么都难受。在家的时候爸爸就抓住晓峰这个弱点来治他。晓峰调皮时,常常是打骂均没用,关炮楼一招却准见效。这回晓峰又尝原味,确实不好受。明天就是关禁闭的第三天了,应该是,快到头了吧!晓峰盼着洗清“罪行”,早些重见天日。
  寒风刮着大地,刮不醒劳累的男子汉们。他们都在梦中,或见到父母,或见到朋友;最惊心动魂的,是和自己心中的“花啊!柳啊!”的相会。瞩目一笑后便有“动手动脚”上演,不排除有进一步的“热胀升华”。那能上天入地、穿越时空的无孔不入的风有福了,它偷窥到了曾经的画面和现在那张张熟睡的、幸福的笑脸。
    张晓峰也在其中,所不同的,别人是闭着安详的眼,露出甜甜的笑,而他只是在做“白日梦”。那闭着的眼皮为何眨不停呢? 那一丝一丝微颤着的肌纹是笑还是哭呢? 晓峰坚信此时笑比哭好!所以把笑硬撑在脸上,让哨兵感觉到自己是个强者。其实他心里渐渐明白,自己太好强,太“刁”,还太硬。这一切,都不被世道所欢迎和接纳,那就是为什么自己小时候受过那么多处罚,那也是为什么自己现在还在这小暗屋里呆着。望着天窗外一丝月色,张晓峰心里油然生出另一种好强和硬:他想转变自己,他想舍弃自己那些被称作是“坏”的毛病,他想改变自己那一直以来不听指挥的手脚的动向。
    夜深了,半梦半醒中的张晓峰隐隐约约地给自己的心灵一个暗示:改变自己,要“忍”,要“敢怒不敢言”;沉默是“金”,自缚手脚是“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晓峰的思绪,一新兵跑步来传指导员的命令: 让张晓峰准备好马上去作检查。               (作者:张玉红 曾明路)


***
难再感动 张玉红小传 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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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刁兵张晓峰》之前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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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布斯没有影响到我 (我给他写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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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4 06:29: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我是虔谦 于 2011-10-24 06:33 编辑

十四



    连会议室里不知是呼吸声还是寒风声, 风箱似的呼呼声在回荡着。一百多双雕塑似的眼睛一动不动,就连睫毛都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人们个个异常严肃地等待着一块被炉火烧不化的铁的现身。他们准备着用“千锤百炼”来把他打造成一个守纪的特殊人。
    张晓峰在哨兵的押送下迈着沉重的步子来了。他低着头,挺着腰,站立中央静静等待“宣判”。指导员说: “今天我们全连在这里集合,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关于新兵张晓峰打班长一事,将根据他的认识态度和检查是否深刻作出最后处理决定。下面就请张晓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作一番检查。”
出身于军营的张晓峰先是一立正,然后庄严举起右手行了一个比较标准的军礼--- 大概是他参军以后最标准的军礼了---后,便开始念那份早已滚瓜烂熟的检查。他讲到自己为什么打人,罗列了几个动机;又承认打人确实不对,罗列了几大道理。大家听得入了神,等到张晓峰的自我检查嘎然而止时,底下爆出了一阵持久的掌声。 张晓峰显然博得了大家的认可和原谅。
    “嗯,小伙子讲得不错,满真诚。”指导员手托下巴,点头称许。
张晓峰在掌声和称许的目光中离开会场,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放松的气,脸上也慢慢透出了阳光。
    几天来一直没出过太阳,整个军营都泡在一股湿气里。铁门和锁原本生了锈,因了张晓峰的光临才退去锈气,重现灵光。这天一大早,张晓峰被一缕阳光温暖着,先是从头然后慢慢的像按摩一样往下移,给他舒了筋理了气壮了骨。晓峰心里憧憬着自由,早早起来哼着小调,刮着几根不太硬朗的胡须。他在镜前伫立了许久,然后便扭着腰舞了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张晓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他听说过“自恋”这个词,“我是不是个自恋的人?”他自问。
   门突然开了,一句话如雷贯耳:“张晓峰,你自由了。”是连长的声音。“不过你得老实点,否则......”连长狠狠警告着。
   “是!连长。你还为那事记仇啊?”
    连长翻着眼从鼻中出话:“别说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才不计较哩!走吧还等什么? 去训练吧!”
    “好!”张晓峰欢快地应了一声,冲出了暗室,跑下楼去。不知是这崭新的柔和日光的作用,还是他前夜暗自下定了的决心,还是都有,此时的他,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和谐:自己和外界的和谐。他欢快地向楼下跑去。

    猛地,连长的话音从后头传过来:“嗨等等! 你班长说他带不了你了,我决定让你到三班去,怎么样?”

    晓峰被这突来的“雷”震得有些不醒人事。他一愣,收住脚步,不知所措。这明明是班长在报复,更是要给他难堪么!这打击比直接打自己身上还痛。人家不要我了,有啥比这更糟糕!又一想: 也是,班长被一新兵打了,实在是没面子, 他肯定恨自己的。也罢,三班就三班吧!无奈底下,晓峰心里还是不服:班长你他妈不是男人,我打你是不对,已经受到了处理,关也关了,检查也念了,当众也赔礼道歉了,还跟我来这一下子!晓峰越想越不平:不行,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他不要我,我还就呆二班不走了!看他还能把我吞了? 要斗就斗个分晓,谁怕谁啊!解放军又不是他家的!

    晓峰抬眼看着连长。连长故意避开晓峰的目光。他用右脚尖点着地,头斜仰看着天花板,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他是在将张晓峰的军。虽没言语,晓峰却读得出他的心理:怎么样小子,没戏了吧?还小耍我看我笑话,这次看你怎么办,哼!
    张晓峰知道连长心里正得意,他默默地收拢脚,就地蹲了下来,抽出根烟,竟若无其事地吞云吐雾起来。张晓峰清楚此时多说没用,他也不会先开口。心想自己训不训练无所谓,你是连长你连班长都管不了还当什么连长啊?! 一个小班长能那样为所欲为?敢情是你自个儿因为那天讲的故事而公报私仇吧?
    “嗨!嗨!嗨!张晓峰你讲话啊!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连长果然沉不住气了,吼了起来。
    “听见了,”张晓峰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我就爱二班,其它班我不去了。”
    “嗬!你口气不小啊!这是军队,一切行动听指挥知道吗?你以为是家里啊?想上哪就上哪儿? 在这里没门儿!”连长伸着鹿颈瞪着牛眼张着盆口说。张晓峰也不甘势弱,反击说: “我从小在军营长大,对军队了解一二,别唬我! 一个小班长敢指挥连长的事我还没见过,今天算开眼了,可惜啊......唉! ”
    “什么?你说什么? 谁指挥我? 谁......”连长看张晓峰识破了他的诡计,急了,满脸通红,张口结舌,更叫晓峰看出了他的心虚。
   
     张晓峰也不想太难为连长,他想了想,走到连长面前,递上一支烟,划一道火,毕恭毕敬地说: “连长,我有一建议,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还呆二班,但我在三班参加训练。这样对大家都好:班长他眼不见我心不烦,而我也不误训练,连长你也不会难办事,是吧?”
    连长不语,吧啦吧啦猛吸了几口烟,扔掉烟蒂,使劲踩蹭几脚,说: “就这样吧,刁兵!”

    从此,张晓峰有了“双建制”:训练在三班,吃饭睡觉在二班,弄得俩班长晕头转向,张晓峰也在间隙中得以偷偷懒。他心里暗喜:坏事变好事,妙啊! 星期天想出去玩半天,张晓峰在二班长面前说我跟三班长说过了;在三班长面前说我跟二班长请假了,就这么着溜了出去。混手摸鱼还能玩个全天,爽啊!

(作者:张玉红 曾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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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7 09:50:1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新兵头三个月训练是最苦、最累、最辛酸的。从早六点半起床就全连跑步, 一跑五公里。回营房后洗漱整理内务,被子得整得象豆腐,床单得洁白,口杯、脸盆、牙刷、毛巾、牙膏等等都要整齐划一。反正是,一进室内就得给人一种舒服的视感。连里每天检查内务卫生后会评比获胜的班、排,发流动红旗;个人好的会表扬,组织全连参观学习。比赛是“暗争明斗”,热火朝天,也留下了“一家欢乐几家愁”的景象。 张晓峰常在群雄中夺冠,这时二班长的笑才叫出自内心的。他常常用一种自豪的目光挑逗其他几位班长。

    检查完内务就开早饭,吃早饭的仪式颇为壮观:以班为单位,以排为一体吼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来到饭堂外,又一起放声高歌一曲,然后才入坐吃饭。吃饭时没人敢讲话, 只听得见碗筷的“亲吻”声, 灌肠的咕咚声......
    早饭完事了,接下来的大戏就是队列训练: 向右向左转,齐步跑步正步走,立正敬礼......大伙儿像是机器人,班长拿着“遥控器”,每个人都在他的撑控中。就这样周而复始的进行。晚上大伙儿正睡得香,那发疯的紧急集合号吹响了。黑夜里只有星光点亮每间房,大家穿衣摸裤打背包,带上挎包、水壶、弹带和弹夹还有冲锋枪,疾步跑到集合地点。连长卡着大伙儿的时间,然后检查每个兵所带的东西 --- 特别是武器 --- 是否完整。最后来个评比及表扬和批评。

    虽说苦累,也乐在其中,每次紧集结合都有笑料让人乐的死去活来:有的衣扣乱扣,有的裤前后不分,有的来不及穿只好提着裤子跑,有的只穿一只鞋,还有的少了帽或是掉了枪,有的甚至站着就睡着了......

    这种时候,连长就掩不住大黑牙了,大声嚎叫,两眼凶悍,那双奇特的手总是不规矩,像在太空中失了重一般。 他跟疯了似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满嘴标点号飞洒着,说:“我的奶奶,我的妈呀!小主宗们: 你们就这样? 要吃家伙的,要掉脑壳的。看看你们那样就是别人不打你们也自己垮了。还保卫祖国呢! 把自己保卫好我就烧高香了。79年自卫还击战要是你们去的话没放一枪一炮就做了俘虏了! 今晚你们别睡了,都给我练习!我们的班长怎么带兵的啊!全是废物,扯蛋......稀稀拉拉, 扯蛋......”连长训完骂就径自走了。指导员缓步站在中央,说: “同志们啊!这样是不行的,暴露出我们致命的弱点!当然,要想马上从一个普通老百姓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是要有过程的。但我们要问问自己是否认真了、是否刻苦了? 我相信大家一定都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把你们的青春和热血洒在绿色的军营,筑起保卫祖国和人民的钢铁长城,不愧为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
    走廊上人人沉静,都沉思着,沉痛着,心里都流着泪......一双双布着红丝的眼睛落在指导员身上,全都化为了颗颗爱心。“都回去睡吧!”指导员挥挥手。

    这是个难眠之夜。
    张晓峰睡上下床的上铺,靠着窗。他趴在床上,望空发呆。一声夜鹰的啼叫把他的心惊得凉凉的。那仿佛是母婴呼小鹰的娓娓凄呤。张晓峰痴痴的眼神仿佛和母亲夜里寻儿的昏花目光相遇。妈妈、妈妈,他无声的、喃喃的默念着......那树叶哗哗纷纷脱离枝干飘飞在雪风的漩涡里,任风摆布。此时,一枚流浪的心躲入枯草哭泣,唱出一首“流浪”诗:
  
  
我踏遍了世界的万水千山
衡量着爱的苦辣甜酸
偷看着烛下你的婆娑
为何你总是坐立不安
啊 啊 我可爱的童年
啊 啊 我失去的家园
留恋 留恋把你怀念


我眸子里有苦酒美酒
不知怎样去追求
秋叶飘零又坠入深渊
漩涡无情不知又是何年
啊 啊 我可爱的童年
啊 啊 我失去的家园
留恋 留恋把你怀念


    张晓峰用手假拨着琴弦,心里唱着,想着......就这么晕乎乎的失去了知觉。       (作者:张玉红 曾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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