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老槐

h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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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老屋后的老墙边上，有一株老槐。我试着回忆它的时候，就记起树上那些难看的虫和那些虫难听的名字——吊死鬼。据老人们说，那棵树上真的吊死过人。
老槐就在我们家厕所旁边，夜里去解溲，好怕。弟弟也怕，我们常常将一泡尿憋到天亮。遇到深夜拉肚子，就相约一起过去，一有风吹草动，提起裤子就往屋里跑。
却又换来父母一顿喝斥。现在想来那时的恐惧当然是付之一笑了。但那到底是童年的一个阴影，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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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后来父亲在老槐下砌了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并在老槐粗壮的树杆上挂了盏路灯。春夏之交，乡下还很凉爽，槐花开得满树都是。一家人围在树下吃
饭，就有麻雀在枝丫间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花瓣落进汤里，母亲说：“吃得。”我就夹起放进嘴里，不好吃也不难吃，稍微有点甜。傍晚在树下温习功课，书本上
会爬上来几只蚂蚁，我就用铅笔逗弄它，稍一用力，就把蚂蚁戳死了，如此反复，以此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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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父亲如果在旁边，就会叹口气说：“要用功读书，长大了才有出息。”他喜欢在老槐下的竹凉椅上小寐。几片椭圆的叶子或者洁白的花落在他身上，浑
然不知。我和弟弟觉得很好玩，就笑，又不敢笑出声来。母亲出来看见，也不喊醒他。仿佛父亲的身体就是那些花和落叶该去的地方。有时母亲也在树下午睡，阳光
透过细密的叶缝，星星点点地撒在她肩膀上。一只蝴蝶悄无声息地飞来，静静地停在她头边，　翕动着翅膀。听母亲哼着不知名的歌，我也困了，趴在石桌上睡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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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今年，接连几场暴雨后。母亲说：“乡下的房子，恐怕漏了哦！”她最后那个“哦”字拖得很长，口气充满了牵挂。说完这些，就去窗下看书，却整个
下午都不见那本书翻过一页。。。。。。我回去时，看见那里原有的几户人家都搬走了。　木质的门已经腐朽，一推，居然垮掉。一些喊不出名字的植物竟将根窜进
屋来。拨开蛛网，钻进后院，荒草将记忆掩埋。灶堂垮塌，已近二十年没燃起过烟火了。据说我那参加过抗美援朝的隔房大爹，在四月从集上回来，走到我们的老槐
下，死了。他那些儿女居然没人管他，还是村干部连夜弄去火化的。老槐便被人砍倒，说是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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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总做同一个梦，梦见几只蚂蚁在我书上爬，爬着爬着，变成书里的几个汉字，我努力去辨认时，每次都会突然醒来，不知道那些字想告诉我什么……

曾蒙

呵呵

苍鹭

一个人和一棵树就这样从时间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