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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的血液遭遇朦胧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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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7 22:58: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遭遇朦胧诗<o:p></o:p></P>
< >1987年春节,毕业后的第一个寒假,一位在四川大学读书的朋友带回一本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朦胧诗选》,橘黄为底色,间以浅绿、锗锈渲染,梦一般轻灵、缭绕、低回、婉转、迷离,很有古代山水画空朦幽远的意境和印象派晚期绘画燃烧的色彩低沉的呻吟之风格。那天刚好是除夕,下着凄冷的冬雨。午夜的钟声用它哀婉而虚弱的余音把过去的一年悄然埋葬在四周的寒冷与头顶上抵抗黑暗的日光灯的余温里。耳朵里突然激起一阵轰鸣,如同一根导管直接插进心脏,把光与热传递给血管,旋转、孤独、呐喊、澎射。新鲜而湿润的空气触手可击,被寒冷和寂静紧锁的大地深深的沉入梦幻之中,呼之欲出的激情在灯光下激越的舞蹈,那是心灵之舞,抒情的力量与思辩的重量从字里行间挺身而出,拨开被云雾遮盖的星光,太阳在危倾的地平线上滚动、滚动、燃烧、燃烧,烧毁枯败的残存的生存和梦呓,烧出瑰丽而颤栗的此刻。我听到一种新的回声,那是大自然创造新生命的祭奠和对痛苦的礼赞。“告诉你吧---世界-我<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不<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相信!”,彻底的怀疑与虚无,恢复个体意识的豪迈宣言,从骨子里对专制集权泯灭人性、扭曲人格、变形灵魂的思想意识形态给一代代心灵所实施的残酷剿灭发出了它日暮西山的最后通牒。而这些热血沸腾、充满浓厚历史伤痕的挣扎与反抗,对苦难的质问与愤怒,对真诚、人性、正义的歌唱与向往的诗歌居然被冠之以“朦胧”,因为这个词本身在当时的话语权利背景下,是贬义的,是晦涩、阴暗、模糊、混乱的同义词。这正好从反面暴露出当时的思想艺术界在长久的“万马齐喑”之后,面临又一次启蒙的剧烈震荡。正好从潜意识里和那条流淌了几千年的暗河再次发生剧烈碰撞:诗言志。不过,在这种历史语境下,它负载了更新鲜的内在含义。此处之志,一方面继承了传统士大夫、文人意义上的拯救与天下意识。“不平则鸣”,“国家不辛,诗家辛”。“替天行道”,“担当道义”,成为当时普遍的创作动力与心理需求。“成为投枪和匕首,为生存杀出一条血路”,“直面掺淡的现实,正视淋漓的鲜血,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对历史的指控、思辩和强大阴影的突围多少使这些作品带上自我安慰的英雄悲壮与崇高。北岛的《回答》、《一切》、《宣告》、结局或开始》、舒婷的《一带人的呼声》、《也许》,顾城《一代人》,梁小斌《中国,我的钥匙丢了》,江河《没有写完的诗》、《纪念碑》、杨炼《诺日郎》等这些作品在很大程度上,思想的意义大于作品的艺术价值。当然,这也是那个时代所赋予他们的宿命。另一方面,他们也自觉的意识到同外部世界力量相比,通过诗歌建立理想国的努力,声张正义与人道、期盼和平与幸福、歌颂人间至真、至纯、至善的梦想,在个体心灵力量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与之抗衡,没有健全、独立、自由的人格支撑人之为人的先决条件时,诗歌不可能充当救世主,那样的话,诗歌会是无辜的,甚至是不辛的。因为,这样的悲剧,鲁迅在《呐喊自序》中曾经清晰而痛楚的表述过: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将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醒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辛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到以为对得起他们“。孤独感,幻灭感,悲剧感加剧对传统文化的反思与挑战,他们不相信几千年的文明至今仍然璀璨,因为中国人发明的火药成为西方列强入侵的炮弹,祖先发明的纸用来签定《南京条约》、《辛丑条约》、《马关条约》。“明哲保身”的“中庸”是堕落、丑陋、怯懦的“吃人”的奴隶道德,个体在这场人肉宴席中要么被吃,要么充当吃人的帮凶,历史并没有死去,它也没有随时间的死亡而气绝。它仍然活在公共的眼神、公共的性格、公共的额头、公共的表情、公共的繁殖中,这些成群接队的幽灵大军,处处窥视人心灵的家园,全方位地包围它,并伺机砸碎环绕它的栅栏、墙壁、砖头、瓦片长驱直入,大肆搜捕人的直觉、审美和真诚的沉默,实施彻底洗脑,大量剂给尚在跳动的脉搏注射麻醉品,他们不相信祥林嫂真的死了,不相信人性的悲剧永无闭幕之日,因为“我戴着纸、绳索和身影来到这个世界上,对这个世界进行宣判,判决文明中的糟柏,判决人性的弱点,宣告悲剧必将结束,人性的压抑与摧残的悲剧将向真正的崇高悲壮过度,用纸写下过去非人的吃人的黑暗,用绳索<o:p></o:p></P>
< >勒紧在意识道路上徘徊的孤魂野鬼,用绳索把沉沦深渊的文明之旭日拉出。这种怀疑不是虚无,而是哲学反思,他们清醒的意识到,人在历史中的境遇是莎士比亚在《安东尼与克莉奥菲特拉》中的响亮宣言:我们没有朋友和敌人,只有视死如归的决心。这样的审视,促使诗人将目光转向比现实外部更变幻莫测的心灵命运的追思与考问。诗是什么,转而思考什么是诗,什么东西在多大程度上承载个体命运,并且有可能上升到普遍的象征的高度,昭示共同的命运。外在的悲天怜人、普世情怀都不会存在生命力,这些指向群众的影子不可能真的象亚欧板块样,都留在地球上,曾经的激情只有到骨灰里永恒。崔巍的山岩下、沙漠的顶端、有山风传送一些落叶或者森林或大山喑哑的呜咽,声音光洁而有弹性,等待太阳或者白云。这才是永恒。看看他们的自白吧:“诗人应该通过作品建立一个自己的世界,这是一个真诚而独特的世界。必须顽强的表现他自己的所感,所受,所爱所憎,所长所好,顽强的表现他自己异于人的个性棱角。”北岛如是说。“诗之所以是诗,是因为它出现了自我,出现了具有时代青年特点的自我”,顾城如是说。“诗不是一面镜子。不是被动的反映。世界袒露给我们的东西,把它勾画下来,能对世界显示什么作用呢?艺术家按照自己的意志和渴望塑造。他所建立的东西,自成一个世界,与现实世界发生抗衡,又遥相呼应”江河如是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作为民族的一员而歌唱,但我更首先记住作为一个人而歌唱,我坚信,只有每个人获得本来应有的权利,完全的互相结合才会实现”杨炼如是说。诗歌开始了对人自身命运的考问与沉思,开始了对自我泯灭、自我丧失、自我遗忘的集体无意识的反动的艰难历程。因此,他们强烈地意识到,恢复个体写作的自足性和必要性,朝向个体内心体验的深刻与广博,使诗歌获得相对于心灵世界的广度与思想的深度。否则的话,诗歌仍然停留在无病呻吟的花前月下,异客他乡,苍白虚弱的伤感抒情,这样的话,诗歌仍旧停留于,《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停留于“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隋唐五代,停留于“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元明散曲;仍停留于“五四”运动早期刘半农之《叫我如何不想她》“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啊!野火在暮色中燃烧,叫我如何不想她”;戴望舒之《雨巷》的凄婉迷朦。诗歌不止是抒情,而是心灵火焰的燃烧,诗歌要从着这种颓废、羼弱、绝望、迷茫中呼唤血性与力度。他的自我意识向文学史、文化史、哲学史、美学史、心灵史敞开,寻觅人类代代声声不息之坚强求生求发展、的人格的遗传密码,他将拨开那条巨大的、搏动的血管,拨开历史、文化、文明的阴影,袒露人的孤独、无助、彻底的绝望以及迸发出渴望超越、渴望永恒的反抗与呐喊。诗人向着汉文化和悲剧性结构的史诗挺进。<o:p></o:p></P>
< >杨炼以敦煌、半坡、周易为背景的一系列组诗,力图通过放逐语言与审美体验,超越时空的界限,展示对史前复杂文化现象的空前占有的巨大综合能力,从而将诗人的现实感受、历史意识与文化结构融为一体,构造并扩大诗的空间,这个非物理形而下世界的空间感,成为诗人创造力的试金石,诗人的智慧、独立性、素材驾驭都在这电光砾石的摩擦与碰撞中纷纷陨落,如万神殿上空岁月般永恒的天体、变幻无穷,它无所期待,却又苛求向往洞悉其秘密的通灵者通过语言的桥梁,跨越肉体与灵魂的漫漫长路,使诗歌相对获得理性与感性的丰富性与深刻性,完成一个自足的精神实体。但是,这种寻求背景式的写作它自身就面临被背景湮灭的危险,好象是考古学家,把久远以前的文化碎片小心翼翼地排列好、粘合好,再对它们进行观照、沉思、抒情与感概,文化的光辉日益暗淡,心灵的阴影加重,诗歌插上这对沉重的翅膀,无力而哀挽的离求真的质问而去。不是他在创造诗歌,而是作为背景的远古文化创造了注定被动的心灵。因为他深信,伟大的背景能成就伟大的诗歌,历史的背景能加重诗的历史感,正如玛雅文明之于聂鲁达的《马楚比丘高峰》和帕斯的《太阳石》,中亚细亚之旅之于佩斯的《远征》、《年代记》,昭示后人远古人类的梦想与激情的迷宫外,人的痛苦及其本质仍然是模糊的未知的不确定的。试以杨炼那组以《易经》六十四卦为内在结构创作的大型组诗为例,他仍然在哲学本体论上没有跳出阴阳五行相克相生,以及佛教四大轮回皆空的思想,他把天、地、山、泽、水、火、雷、风合为四部即<o:p></o:p></P>
< >气(天和风)-------自在者说<o:p></o:p></P>
< >土(地和山)-------与死亡对称<o:p></o:p></P>
< >水(水和泽)-------幽居<o:p></o:p></P>
< >火(火和雷)------降临节<o:p></o:p></P>
< >贯穿线索为外在的超越,外在的困境,内在的超越,内在的困境。<o:p></o:p></P>
< >很明显,他在此组作品内在的思想上,延续了《诺日朗》中创世神话的想象与空间意境阔大辽远的神性,《圣经》似的预言与先知的幻觉是其骨子里洋溢的超人英雄意识,幻想的受难与救赎。1989年,我几乎摘抄了他这一组诗的大部分,如同后来摘抄海子的诗歌一样。现在看来,那种狂热是值得审视的。以《与死亡对称,地,第一》<o:p></o:p></P>
<P >黄昏            静<o:p></o:p></P>
<P >而生坛<o:p></o:p></P>
<P >字一个个逃离<o:p></o:p></P>
<P >星宿湮灭远方<o:p></o:p></P>
<P >静于中心    暴君的庭院坐着   石头累累如光<o:p></o:p></P>
<P >是这日子择定他,火泽定他<o:p></o:p></P>
<P >反叛的莽原野性怒吼,狼烟逼近<o:p></o:p></P>
<P >高台孤伶伶被弃象一尊巨鼎<o:p></o:p></P>
<P >松弛的臂力,宝弓鹰犬四散为暮色<o:p></o:p></P>
<P >那一袭玉衣<o:p></o:p></P>
<P >他说是死神       天命玄鸟  降而生殷<o:p></o:p></P>
<P >群山俯首着这一张犁下   四季的种子睡着<o:p></o:p></P>
<P >膨胀成一只将出土的蝉<o:p></o:p></P>
<P >除了提供远古历史的血腥与暴力,朝代的更替,死亡的不可战胜,天道的无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子》)的宿命,人根本不在现场、当下,我们看到的是外部世界投射给心灵的阴影,而忽略了诗人自身心灵世界深处存活着的已成型或尚微成型的非我的、进乎蛮荒状态的形象在唤醒和催促他去塑造一个更超然、静穆意义上的客观自我世界。因为通过客体或对应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的精神自足,如果客观对应物不存在,那么,他将陷入更加无所傍依的被彻底抽空根基的虚空,他的虚无不是绝望,他的绝望不是冲动或欲望的无法满足或达成,而是骨质的软化。因为诗歌的独立性在于他自身的不确定性和无法确定性所具有的比原初冲动更复杂、更细腻、更持久、更深入地转化成情感力,并形成不同于流行价值体系的独特的意识,它首先是一种反叛和精神的内在张力,让人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感受精神喷涌的壮丽与毁灭的熔岩弥漫人性之天空,最终,冷却成晶体。<o:p></o: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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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9 11:40:34 | 显示全部楼层
<FONT face=Verdana color=#000000>谢先生是《厦门文学》的那位吗?前几年你们的诗歌展办得非常好,我收藏过几期。</FONT>
发表于 2006-12-21 02:07:14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谢银恩兄,收藏!真是不可多得的文字!
发表于 2007-2-21 10:56:0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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