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土:虚构的名字

黑昼 · 发表于 2006-10-17 11: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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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虚构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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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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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亥年。袁庄。 我写下的矮个子、方脸、倔强的 老头，在雨里降生。黑昼在 灯下翻阅佛典。突然间 或者说，一悟成佛 ——黑暗中飞翔的灵魂 抵达纸糊的窗口，窥视 油灯下狰狞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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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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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四七年，炮火连天。 关于战争与和平，对于水里的孩子 议长丑陋的脸孔，只是一个零。 童年像一只信鸽在一年四季的天空 奔跑。想象用闭合的眼睛 抵达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 老人在灯下与黑暗对决，历史 赋予人类简洁、朴实的名字。 与将军、王侯、帝王或在镜子里 繁殖的圣人不同，他平凡。 三岁时他是光屁股的草，红色的田野 栽满骨头与饥饿；两年后 打猪草，月亮被关在午夜的 门框。贫贱像一张床、 一口痰，而他，只能用木棍代替 双腿。文、武、圣在冰冷的 窗口伫立。与庸碌的一生不同 它们鲜活、流光溢彩。并且 他只是撞上偶然，撞上或然率 在一个字的支持下，这个手无寸铁的 老头，可以呼吸，可以吃饭，可以 几个星期、几个月的滞留。 落伍于时代、思想僵硬的人 亲近土地、身躯的一半陷入土地的人 那么，我们何不抓起一把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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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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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照片：嫩涩与坚毅 一张脸与另一张脸。一万张脸普 一张接着一张地覆盖。 连在一起的两个，往往 一模一样。那是一个人 狼狈、凌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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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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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在军装的袖口、裤管与笔直的 帽沿盘旋、打转。蝴蝶 在红色的草丛飞翔。太阳 像一只不熄灭的眼睛。黑夜 总是以黑色的装束现身。 一九五六年的脚底磨出水泡 所以，它是缓慢的。 一口炮还没有支起。 与所有的兵一样，土尊重 想象的力量。射击、搏斗、将 站在对面的虚构的生活放倒。 它没有肉体，倒下、复活 那么轻易。一面高耸的围墙外面 生活着另一种生活；另一面看不见的 一直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土坐在灯下时，才可以幻想 它的高度、密度与爆发力。 土骂娘、牢骚，偶尔在夜里 看不见的地方酗酒、抽烟、挥霍 廉价的时间。历史很薄，适于阅读 与记忆；而生活厚重，像磨盘 有人往里面塞了很多东西—— 响亮的耳光、无中生有、突然的 跌倒、便溺、甚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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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虚构
 记忆等于虚构；道听途说的记忆 等于对虚构的第二次虚构。 翻开《民权县志》，有如下记载： 土=0。或者这样： 土，一个零。善良的笔杆往往 显得虚无、微不足道、被权力遗忘。 对于司机土，源于另一个土的 一次布道。但是，我无信仰。 我嫁接另另一个土的司机生涯 比如二叔，在月光下辨识鬼的影子 比如黑昼的小学同学，在黑暗里光膀子 抽烟提神，将车开成一阵风。 风飞翔；飞翔对于黑夜是最好 的逃避。那时警察在沉睡，像木头。 而三轮车充当黑夜的道具，或者 黑色生活的道具。土撞向自己，一次 又一次。直到黑夜被他抛弃。
 6.夜哭郎
 八十年代。民间流传着一句话—— 天皇皇。地皇皇。俺家有个夜哭郎。 沿着神经末梢，溯游而上，高堤圈的 东大街，夜哭朗的毛骨悚然从黑昼的窗口 传出，像一枚冰凉的月亮。三斤半的 肉体，前生，必定冤屈而死；死之前 必定经受了牢狱之灾。带着恐惧 夜哭郎对身携带一种奇怪的病。 帝王之家，这或许不算什么；甚至 殷实之家，这也算不了什么。但是 对于八十年代，对于普通农民，黑昼的 父亲焦虑、踱步。土方、祖传秘方、 赤脚医生毁掉叔叔的耳朵与声音，毁掉 另一半不同的染色体。有什么办法？ 有一种重要的东西，它从来不动，但是 那么多的人围着它转动。一世。一生。 我们没有。父亲最终吐出响亮的一个字 扔！用床单、用一双大手、用泪与恨 让生命用简洁的死亡，回归生命。 土拦住。土抱走了夜哭郎。土走时 抛下一颗炸弹：死马当活马医，看 他的命！
 7.缓慢的火车
 最远的地方，天堂或者地域 乘着缓慢的火车，车里的乘客 缓缓低下头。陌生的风景、行人 陌生的房屋、村庄、陌生的旅行 陌生的火车，乘客缓缓低下头—— “看他的命——” “看他的命！” ......
 8.轮回
 中国旧历。天干。地支。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 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最终回到甲子。 像一个人，从一个叫丁亥地方的出发 向东、向西、向南、向北，沿着熟悉、 陌生、时间、空间、模糊、清晰，远离 圆心、起点。从宗教意义上讲，这种背叛 与挣脱，具有宿命的味道。
一个甲子，一个轮回。在某个时间 土变成金；在另一个空间，土以木的 身份出现，道具是胡子；在别的时间 或者空间，土可以是水，也可以是火 土走到最远处，必然回归为土。生、 老、病、死，生殖与繁衍沿着亘古不变 的轨道，演化、推进。树倒下，树又发芽 麦子收获了一茬又一茬。鸟下蛋，牛 生下小牛。我们每天吃麦子、大米、牛肉 没有丝毫伤感；我们毫无感觉。
从丁亥年到丁亥年，一个点经历平面、 立体、重力、压力、黑白，又回归为点。 关于点之前，点之后，大面积的空间 种满空白。长出空白的植物；开空白的 花；秋天，结空白的果实。给这个点 一个合适的名字：巴别点。平行的、垂 直的空间上演完全不同的戏剧，舞台在 零时刻是垂直的，接着，不同的空间 有不同的答案。在这里上演的，是个谎言。 剧的结尾，土的两个儿子掩盖死亡的真相 他蒙在鼓里。舞台的一角，一个女人在 众人不注意的地方偷偷抹泪。
 9.尾声
 “生活在别处”。我习惯于逃避 它的真相。身边的亲人不断减少、 也在增加。我感到它的变化。对于 逃避的方式，我选择幻想。正如我 在灯下翻阅佛家典籍。另外两种： 发疯与自杀。懦夫不配拥有！ 安德烈-叶菲梅奇死于脑溢血。 死亡来临之前，这个精神病学医生 与他的病人彻夜聊天，并被宣布为 病人，投进监狱般的第六病室。
“重过阊门万事非”，或者，像韩愈 谱写《祭十二郎文》，放声悲苦， 我无意如此。对月伤神。悲秋。我 不是古人。或者唯物主义，否定 灵魂与命运，我更加拒绝与厌恶。 我宁愿相信超自然的力量—— 生于痛苦，死于解脱。 土归于土，巽还是巽。
黑昼06.10.2-10.3初稿 06.10.10改

杨明通2006 · 发表于 2006-10-17 13:10:32

-------黑昼的诗歌很丰富!思考!

七夜木犀 · 发表于 2006-10-19 13: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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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滴蜜糖，引得诸多蚂蚁纷纷前来，其迹，你说妙，则妙；你说乱，亦乱。

湖北青蛙 · 发表于 2006-10-20 11:09:02

这组好。空阔，有大容纳。

曾蒙 · 发表于 2006-10-21 23:20:04

非常漂亮的一组!

belliwether · 发表于 2006-10-22 21:38:38

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王柳峰 · 发表于 2006-10-23 21:56:44

为什么要锁定发言呢?

曾蒙 · 发表于 2006-10-23 22: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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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定belliwether是迫不得已。上周开始，他便在本论坛恶意伤人，我们给了他机会，删除了他的漫骂帖子，想不到昨天他又来论坛漫骂，已经到了他失去发言机会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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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人除垃圾广告以来，第一次封人。

吴蒙 · 发表于 2006-10-24 15:0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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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lliw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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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他呢，他给我印象是一个很勤奋的人，但他的勤并没有补到拙，这是遗憾。人，或者就是这么奇怪的，我知道他一直想写好东西，他可能没找对方向，我觉得他开始变得自弃````````````

草根 · 发表于 2006-10-24 18:33:00

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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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lliwether belliwether 当前离线积分 3982 IP卡狗仔卡	发表于 2006-10-22 21:38:38 \| 显示全部楼层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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