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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到】汪抒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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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8 08:50: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丰富也许就是一览无余”


      冰马

    

  汪抒这两年突然发力,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其诗歌写作都进入了一个高潮期。多年以前,我们通过书信交流诗写信息,断断续续地。诗歌的网络化生存,使这种交流打破了时空界限,变得无比便捷,因而我们相互之间得以及时窥及对方的写作“隐私”,我们的每一次写作行动导致的成果都能及时地通过诗歌论坛或者个人blog得以彰显。这完全应了汪抒在《小女人》一诗中所发出的叹息:

     “她抖开自己抖开的内容

     丰富也许就是一览无余”

    网络化生态使汉语诗歌进入到了无比丰富的状态,同时也使诗写倾向了某种流行性:互相效仿,这个写作者与另一个之间的距离简单地被消解,口语写作或者“无难度写作”的泛化,文本形式及语言的时尚化、趋同化,最终导致“千篇一律”的诗写乱象。

  如何使自己的诗歌被“甄别”?对于个体写作者以及诗歌写作整体生态圈来说,都是极大的困惑和挑战——当然,诗歌形式、语言及价值的个性化,抑或说风格问题一直以来、且永远都是对优秀诗人具有致命诱惑力、挑衅性的命题,但是在网络化生态下的诗写者面临着比以往更大的难度。关于这个话题,我曾多次撰文论及,在这里重提,是想指出,汪抒的诗写因为他的勤奋和沉静令其文本已经具备了个人品质。

  诗歌本质上体现的是词与物的关系,而词与物之间又本质上是一种摹写、对称。当然不是那种简单的复制。机械的、简单的复制某个事件或场景,或者再添加点小议论,进一步说,最多算是具有人文情怀的批判、评论吧,这种写作技术已经泛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米歇尔?福柯在《词与物》的《第二章——世界的平铺直叙》中指出:“在效仿中,存在着某种映像和镜子:它是散布在世界上的物借以能彼此应答的工具。” (P26-27,莫伟民译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12月第一版)同时,“仿效首先出现在简单的映照中,并且是诡秘的、遥远的;它默无声息地遍布宇宙空间。但是,它跨过的距离并不被仿效的微妙隐喻所废弃;它仍向可见性敞开着。”( P29,同上)诗歌写作的有效性,个人觉得,应该首先从建立写作者自身对世界的关照体系着手(而非一味地跟随他人已经建立起来的词与物关系的参照体系),从而建立具有个体独立品格的语言镜像、诗意及意境的诗歌内循环系统。程光炜在《90年代诗歌:叙事策略及其他》一文中强调:“证实一个诗人与一首诗的才赋的,不再是写作者戏仿历史的能力,而是他的语言在揭示事物“某一过程”中非凡的潜力”。(《大家》1997年第3期)这一观点,换成阅读的角度来说,就是蒙·阿隆在《知识分子的鸦片》一书中从社会学的角度讲到的,“在理解一件作品时,距离或远或近的观察者要么抽取出创作者的灵感,要么抽取出创作的意义。一如人的好奇心的取向或现实的纬度是多种多样的,意义也是多方面的。说实话,真正的问题针对的是独特性。”(转引自曾园《诗歌批评中的哲理与鸦片》,成言艺术电子杂志http://www.be-word-art.com.cn/总第三十五期2007年2月号)

  语言对世界的对称性摹写,更高层次的应该是智性的虚拟、指称性的命名,诗歌语言的终极价值应该是“生成性”(becoming)的,而非“存在性”(being)的。生成意味着创造、发展、演化、流动,而不是停滞、僵化、墨守成规。“诗(poesis)”这个词,正像古希腊语词源提示的,本身即是一种创造,是一种借助语言的创造。它通过对语言形式的尝试,言说存在,通过创造,使语言保持元创活力。

    

     “那个肥胖的中年男人

     肥胖是他去年夏天的影子

     而现在是前年夏天

     他的头发被理发师修剪得

     清清爽爽

     他的脚步隔开

     走在他前面的人和

     走在他后面的人”

     ——汪抒《理发师或念头》

  这一节中,关于理发师的描写,有个很有意思的时间虚构:先说他去年的肥胖,转而再说他的前年,而之间的转换,汪抒使用的一个时间概念的词语则是“现在”。这种时态上的故意错乱,将熟悉与陌生的人事之间的对抗与和谐猛然间协调一致。世界的矛盾着的统一情状,在汪抒的诗作中就这样尴尬的被呈现出来。不同时态的纠结缠绕仅仅是其中一例,更多的,他对物质与心理的高矮、事物的形状大小、软硬性状、距离远近诸如此类的反差对比揉搓,比如《我曾反复地擦拭》、《海边》、《必然的忽略》、《自由之路》等,通过词语之间的反义对抗构筑出矛盾语境,从而将日常生活的困境、人与世界的游离冲突清晰重构。

  但这只是汪抒诗歌技艺的一个小侧面,仅仅局限于此,根本不足以构成汪抒诗歌的独立性。汪抒诗歌的遣词造句基本都是日常语言的组合,它基本没有打破时态、语序、常态结构的实验性语言行为,但行行之间、节节之间的“拼接”、“剪辑”却打破了我们所浏览到的大量可复制性的所谓诗写文本,他在写作中所营造的,“诗歌意义的不可解,从而使阅读更加的成为一种意会、一种感觉。”(保罗?策兰语,转引自宋烈毅《秘密的容器--读策兰诗歌》成言艺术电子杂志http://www.be-word-art.com.cn/总第二十九期2006年2月号),而非停留在流行诗写技术层面的那种批判、观照、价值判断或者哲理性提炼、哲学逻辑诗化等方式方法上。

     我们来看看汪抒的《声音》:

     “那些青草发出有力的、

     异样的声音

     风在一瞬间扶直她们细长的身子

     一块尖锐的石头!

     但接下来又在青草的倾倒中

     瞬间消失”

    他从对风吹拂一片青草(事物的情状)——他没有描述风力的级别——的主观感受开始进入对青草(事物)的细微描述,从技术上来说,他对“风声”的描摹式非常细腻的,从风的源起到它的消失。如果仅仅停留在这个层级,他的写作是毫无意义的,关键之处在于第四行:“一块尖锐的石头!”看似突兀的、与草和风都无关的另一事物,石头的“尖锐”气质以及汪抒所使用的语势,强化出“声音”的力量与体量。这首诗,体现了汪抒对于事物(时间)的瞬间性与持久性这两种矛盾对立性状的把握水准和能力。

     再看《终点》:

     “我们在不同的路上走

     但方向基本一致

     那些人面目不清

     有几个比我慢得多

     已与暮色连接在一起

     另外几个,却在明亮的前方

     突然消失

     我从我的脚下,看不到这条路

     通向哪里

     随时都可能是终点

     乌鸦、麦田,这一直是我所愿”

  诗的开头依然是诗人的主观判断或经验式表达,这种方式在《仍然是局限》、《自由之路》、《我曾反复地擦拭》等等诸多诗章中运用。继而才进入对“人物”的细节描摹,并由此延宕、引伸,从而形成文本的引力与张力、幻象与语境、写作者的经验与价值判断。

  以上所及,仅仅是汪抒诗歌写作的独立品格一个小侧面,或者说是汪抒文本模板中的一个标记。优秀诗歌文本本身是无法被某个阅读者穷尽其意蕴的,博尔赫斯在《诗艺》这首关于诗歌的诗歌中描述道:“有的时候,在暮色里一张脸/从镜子的深处向我们凝望;/艺术应当像那面镜子/显示出我们自己的脸相”。通过对汪抒小部分诗歌文本的解读,我只是希望能给他的其他阅读者仅仅提供一点我个人的阅读经验。

  我和汪抒间有近二十年的友情,虽然我们至今未曾谋面。我曾在1995年借用他的《暗夜渡河》、《雨夜》和《鼻子》三首诗为由头,写过一个以汪抒为主人翁的短篇小说《雨夜》,今年1月又以《虚拟的汪抒》为题写就一首短诗。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早期,阿翔、汪抒和我通过书信构成过一个友谊的“铁三角”,时至今日,他们俩的诗写日渐成熟,作为老友,我打内心里高兴。在这纷扰迅速的经济主义时代,但愿我们的友谊仍然一如澄明的清水。

     仅以拙诗结束短浅的本文:

    

《 虚拟的汪抒》

    

                             时近二十年,这样一想,我们真的是老友

               真的要老了

    

               以前写信。以前也打过二次电话。

               现在互相看看帖子,或者博客

    

               一想,最早的那个电话也有十好几年了

               再一想,我也没真正读过你博客中的一首诗

    

    

    

             2007.02.17-18.农历年三十-正月初一,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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