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之徒》及其他

俞昌雄

■ 终年下雨的地方

我给自己一座小镇，在最偏僻的
地方，闪电和树木一起生长
低矮的屋檐下，雨水从半空中流过
我的亲人，他们整日整日
为一束高挂的彩虹而隐去心跳

他们在被窝里谈话，为镇上的某个小孩
布置理想。他们从不感到饥饿
在那个终年下雨的地方
我只有一次机会，从湿漉漉的大地里
掏出一对乌鸦恋爱时的翅膀

峰峦都是虚设的。午夜里仍会有
狗叫，而那个独自撑伞的人
尚未听说露珠，可以偷偷放大
装下河流和那年老时的我
我的种族、气候，连同旧日时光
2011.3.3

　

■ 不 爱

我不爱西餐，也不爱孤零零的枝杈
我不爱旧世纪的脸庞，也不爱装傻

我不爱人群中突然就能鼓起的光亮
也不爱少妇，一次性地把自己扒光

我不爱赌博，也不爱身体里的沟壑
我不爱灰蒙蒙的天，也不爱吸血鬼

我不爱Q群里的头像，也不爱自杀
我不爱那个卖命的人，只穿着薄袜

我不爱此时此刻，还有陌生人喊我
也不爱他的随从，弯着腰身像怪兽
2011.3.9



■ 好色之徒

春天来了。我所熟悉的那些人
没有一个看到过花朵
他们全是好色之徒
半夜里挖土，以同样的方式
得到上帝的回复
“你们这些建筑，有棱有角
长着坏脾气，但却没有一个看到深渊”

我曾听说人世间有九十九种
色彩，留下来的那一抹
才属于春天，属于那个裸身的人
2011.3.14